時值六月,帝國各地都酷暑難耐,甚至有地方已經熱死些許人。各地都向朝廷遞交奏折,詢問如何處理。


    此刻龍袍男子依舊在那間小書房中,麵對著這一大堆奏折,便是他也免不了揉了揉腦袋。他看向旁邊那位秉筆太監,後者低著頭,明顯是說不出來個解決措施來。


    “劉公公,此事你怎麽看?”可龍袍男子似乎是不解人意,依舊點到了這位老太監。


    秉筆太監抬頭望了望皇帝,眼神躲閃,糾結了一會兒還是搖了搖腦袋。


    “我說劉公公啊,你都這麽大的歲數了,跟了先帝十多年,跟著朕也有四五年了,不說你替朕批了多少奏折,出過多少主意,就說你跟著先帝身邊,怎麽著也學會了不少東西吧,怎麽這次讓你出個主意都這麽難?”皇帝一臉無奈道。


    秉筆太監不緊不慢道:“迴皇上,老奴是真的不知道如何處理,地方大小問題真不是我擅長的,你若是問我朝中文武百官性格,評價,我倒是能給您出出主意,可要是您剛剛問的這些問題,老奴是萬萬不會的,你就饒過老奴吧!”


    龍袍男子笑道:“哦?那你評價評價歐陽首輔呢?”


    “哈哈哈,皇上,您就放過老奴吧,首輔豈是我能評價的?”這位秉筆太監竟笑了起來。


    “行了,不打趣你了。最近京城發生了什麽事兒沒有?”龍袍男子突然正經道。


    秉筆太監想了想,說道:“迴皇上,大事兒倒沒有,都是些小事兒。要是皇上有興趣聽這段時間哪個世子又把哪個尚書的兒子打了,或是哪家的清白女子又被哪家侍郎的公子霸占了,老奴倒是可以跟您詳談個幾個時辰。”


    龍袍男子大聲笑道:“想不到堂堂司禮監秉筆也會開玩笑?有趣,有趣。”


    “我想起來了,最近呀,還真是有件事兒。”秉筆太監突然正聲道。


    “哦?說來聽聽。”


    “老鷹那邊來報,十四年前南陳的那位讀書人,好像又出現了。”秉筆太監低聲道。


    龍袍男子微微愣了愣,問道:“就是那位將楚將軍重傷的那位?”


    秉筆太監邊說邊起身替皇帝磨墨,小聲道:“嗯就是那位老者,傳聞當年他也身受重傷,甚至無法痊愈,然後跑到了太和山在其中一山峰住下。十四年未曾現身,或許就是躲著咱們。”


    “躲著咱們?倒不如說是躲著楚將軍,那一戰對楚將軍的心境破壞倒是挺大。好像楚將軍這幾年傷勢痊愈後,一直在找他吧,太和山都去了好幾次了,可惜一次連後山都未曾入過。”皇帝歎息道。


    “那太和山後山哪有這麽好進的?先不說有如今道榜第五的陽平真人坐鎮,便是那如今風頭正勁的小師叔,聽聞實力也是高深莫測。”老太監語氣平淡道。


    “小師叔?”皇帝顯然對這些江湖之事不太熟悉。


    “就是那位陽平真人的師弟,年僅二十有餘,卻被前任天師收為關門弟子,天賦異稟。”秉筆太監耐心迴道。


    不過龍袍男子對這些事兒不太感興趣,僅僅“哦”了一聲便沒了下文。顯然他更關心那位南陳書院院長,問道:“那位書院院長在哪裏出現的?朕還是比較關心這個問題,查到了他位置後,就給楚將軍說吧,另外再從老鷹那邊挑些厲害的,讓他們跟著楚將軍,一齊把那位老人帶迴來吧,能不殺還是不殺。”


    皇帝突然又頓了頓,想了想說道:“算了,楚將軍的性格我也清楚,肯定不會讓老鷹跟著他的,你就別去叫老鷹了,就直接給楚將軍說就行。”


    秉筆太監一臉苦笑地望著皇帝,說道:“皇上,您還沒聽老奴說他在哪裏出現的。”


    龍袍男子微微一笑,說道:“這個嘛,不重要,隻要他在朕的版圖之上,那都一樣,都一樣。”


    “普天之下,皆為朕的王土,一個南陳書院院長而已。”


    “縱使能力再大,大得過我的鐵騎二十萬?”


    “迴皇上,那個地方小,可容不下二十萬鐵騎。”秉筆太監笑道,“皇上,他最近現身的一次是在姑蘇州...”


    龍袍男子一聽,顯然有些沒有預料到,說道:“這些事兒怎麽都趕在一起了?哪有這麽巧的事兒?”


    “對呀皇上,所以說我也覺得蹊蹺,怎麽二皇子一去姑蘇州,姑蘇州就突然來了這麽些莫名奇妙的人,若不是咱們老鷹裏有認識那位老人的,恐怕就算那位院長在姑蘇州再開辦個書院咱們都不知道。”老太監一臉無奈道。


    “你說,他會不會衝著誠德來的?”皇上詢問道。


    “倒也不是不可能,就算沒有衝著二皇子來,萬一也是是衝著那位少年呢...”秉筆太監突然低聲道。


    “這倒不會,要衝著的話早衝著那位少年來了,何苦等到今日?”皇帝一口否決了。


    “可萬一他並不是近段時間才出現在姑蘇州呢?”


    “或許他最近是故意讓咱們發現呢?”


    秉筆太監一連幾個發問,問得龍袍男子又摳了摳腦袋。


    “你再去查查吧。”皇帝思考了片刻,沉聲道。


    “皇上,那楚將軍那邊,什麽時候通知?”老太監又問道。


    “再等等吧。”


    成大事得有耐心啊,朕熬過了皇兄,熬過了那些王爺,熬過了先帝。


    朕還怕熬不過誰?


    與此同時,皇宮前朝的一間小房子裏有一群人。


    小房子倒是不大,可含金量卻不小,每年多少人都擠破腦袋想進來,可惜都未能如願。


    就算有人僥幸找對了門路進來,可用不到幾天,又會被趕出來。甚至被趕出來後,幾乎再也不會得到重用,要麽去了邊疆,要麽就去了其他地方。總之沒什麽好結果,久而久之,那些沒有能力的當官者,就算有門路進去,也會哭著說別調他進去。


    但是每年總有那麽幾個人想要感受感受一下。


    那位漲紅了臉,大聲拍打著桌子的胖子就是其中一位,名叫秦碌為。今年三月份才被調到這座小房子,不過幾個月過去了,現在他的日子好像不太好過。


    今日這座小房子裏的人在討論最近各地都出現不同程度的旱災,甚至還有百姓熱死的現象發生。該如何解決呢?秦碌為想了許久,終於想到些方法,好歹今天有個機會發揮一下,於是便滔滔不絕講了一大堆。


    奈何小屋子中其他人都沒聽他的,還是自顧自地聊天。


    最讓他生氣的是聊的也是些無關痛癢的話題,什麽哪個將軍的女兒要嫁人了,幫忙想想哪家的公子好點,什麽哪位尚書又要退休了,商量著推薦哪位上去。


    如果說商量職位這位胖子還能理解,可是他看著這些人還在忙著當“紅娘”,一時間他氣上心頭,他把這段時間心中的怨氣一齊發泄到了桌子上,於是漲紅了臉一巴掌拍著桌子上。


    坐在右手邊第二把椅子的那位胡子花白的老人就這麽盯著他,其他人也轉過頭來盯著秦碌為。他突然感到自己有些失態,連忙說道:“抱歉,抱歉各位。一時心急,想要為黎民百姓做點實事,沒有控製住...”他聲音越說越小,小到自己都聽不見了。


    站在牆角的那位中年男人似笑非笑地看著秦碌為,笑道:“聽秦大學士的意思是,我們這幾個人沒有為老百姓做實事咯?”


    秦碌為突然意識到剛剛自己說的話有問題,於是又挽救道:“不敢不敢,我是說我們都為老百姓著想,隻是我們急於考慮的問題不一樣,我認為當務之急還是得思考怎麽解決旱災,這天氣這麽熱,百姓怎麽受得了?”


    “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那麽依你隻見,如何處置呢?”花白胡子老人望著秦碌為說道。


    秦碌為清了清嗓子,大聲道:“第一,我認為咱們朝廷得打開國庫,發放物資給全國旱災嚴重地區,先解決當務之急。各地高溫不下,糧食作物必定產量急劇減少,伴隨而來的必定是饑荒,所以得打開糧倉,一齊發放物資。”他說完後,又看了看眾人,見眾人沒說話,於是他又說道:“第二,我建議旱災嚴重地區進行大量的移民,朝災情不那麽嚴重的地區轉移,待災情過去後,再返迴。”


    “繼續說下去。”花白胡子老人示意繼續。


    “第三,向皇上稟報災情,詢問皇上是否能舉辦祭祀儀式,向天求雨,以保佑我元慶。”


    秦碌為一口氣說完三點,感覺心裏舒坦了許多。


    本來他以為這三點會被一一打迴,結果未曾想到,小書房內竟然鴉雀無聲。


    他內心似乎有些不安。


    難道我說的措施問題很大嗎?


    正當他思考之際,屋內響起了一陣撫掌之聲。


    “恭喜你,秦大學士,又能在小屋裏多待一陣子了,表現不錯。”那位一直在牆角的中年男人走上前來,拍了拍他肩膀,對他說了句莫名的話。


    “看看吧,秦大學士,除了第三點,說的都挺對。”另外一個身材瘦弱的長須男子給他遞給了一份奏折。


    奏折裏麵幾乎包含了他所講的全部內容,甚至比他完善的許多。


    這算什麽迴事兒?


    這是一場考核嗎?


    不愧是內閣。


    不愧是那個男人的內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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