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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東駿慎重的看著董策,抬起雙手狠狠抱拳:“先生,山寨由你照顧了!”


    董策低眉,眼皮下沉,似在觀鼻,亦是觀心,沉默了良久,直到裴東駿不耐煩時,他才作揖道:“二當家安心。”


    “有勞先生!”裴東駿也彎下身子。


    三千兒郎,便在一眾老弱婦孺的擔憂注視下,踱步行出狼山寨。


    “嗬呃呃呃……”行遠和尚如醉酒般,苦澀的笑聲傳播開來,惹得人心煩意亂。


    “大師醉了,扶大師下去休息吧。”董策說完,麵無表情的正待離開,忽然手腕把行遠和尚牢牢抓住,他的笑聲仍在,然而目光卻冷冷的瞪著董策,宛如麵對的是不共戴天的死仇!


    董策冷漠道:“大師還有何指教?”


    “不敢當,三天了,貧僧終不得解,貧僧是來求指點的!”


    董策聽後,點了點頭,揮手讓眾人退下,獨自麵對行遠和尚,低下眼簾待他開口。


    行遠和尚的目光依然冰冷,語氣也咄咄逼人道:“你不是龔慶,你到底是何人?”


    “大師既然知道了……”董策眼皮一抬,與行遠對視道:“何須如此一問?”


    “果然是你!”行遠和尚忽然似崩潰般,踉蹌的連退三步,深吸一口氣,鼻帶涕漿之聲,眼眸泛紅,卻仍舊死死瞪著董策道:“為什麽?”


    董策目不斜視,反問道:“這不是大師想要的嗎?”


    “想要?我想要什麽你會不知道?你看看,看看他們,還有她們,因為你,他們即將成為孤兒寡母!”


    “那又如何?”董策走進行遠,咄咄逼人道:“愚蠢,是要付出代價的,人活一世,為的是什麽,行善積德,早登極樂?欺天啊嗬,我殺過人,曾有過懺悔,自責,甚至噩夢連連,但我轉念一想,我不殺他,將會有更多人要死,我的心境便得到了升華,留下的隻有暢快淋漓,殺一人,救百人,沒有比這更劃算的買賣了。”


    “人命豈能當買賣!”行遠嗤笑。


    “至少在我看來能。”董策認真的繼續辯解道:“善,是贈予,贈予是沒有迴報的,所以行善是登不了極樂的,然而你眼裏的善,在我看來是一種投資,為財也好,為名也罷,看似無私奉獻,實則想盡辦法讓別人感恩,迴饋。”


    行遠和尚怒了,冷哼道:“荒謬,功德積累,自在功德簿中有記載,凡人豈能窺其真諦。”


    “不不不不不。”董策連連擺手,笑道:“大師說得是建廟錢,這東西我可捐了好幾億,把我們本地的和尚養得個個是白白胖胖,結果他們找人建的大佛好像一場台風就沒了,還出了人命,哎呦,當時我那心啊……別提多開心了,海邊那塊地朝廷是不想給都不行了。”


    行遠和尚完全糊塗了!


    “當勤勞無法致富時,不是世界針對你,而是你沒動腦!”董策搖頭一笑,笑容很苦澀的繼續道:“大師你一張口就是人非人,當屠之,但你可曾想,你口中的非人他們背後站著的是什麽?孤兒寡母啊!白蓮造反,首先傷害的便是他們,其次,也輪不到士族,人家隻要開倉贈糧,再給你們建座廟宇,讓你們歌頌歌頌,你拿他如何?等你們走了,他們再繼續收刮百姓,還一次比一次狠,即便白蓮教得了天下,也隻會窩在京城那一畝三分地裏勾心鬥角,天高皇帝遠,誰管我死活?”


    董策指著自己心窩再道:“唯有自己。”


    行遠知道,他是說不過董策了,也無法阻止這一切的發生,他心有不甘,卻無可奈何,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董策每日忙於安排難民勞作,改善飯食,用著他所謂的善投,換來難民對他滿含感激的眼神。


    行遠和尚不知這個世界怎麽了?怎會有董策這種人?


    那些所謂的大奸大惡在董策麵前,簡直如初生的嬰兒,那般的天真,無暇!


    ……


    東平府的深夜靜的可怕,這讓白雪蛾很不習慣。


    金陵很熱鬧,繁華,特別是藝苑出現後,夜裏的生活也豐富多彩了,秦淮河一段成為金陵最為燒錢的路,青樓畫舫開台唱戲,學著藝苑,學著那戲劇,弄了許許多多新鮮的趣事,也讓那些富家公子們跟舍得掏錢,以至於秦淮河畔沒有白晝之分。


    而東平府,被白蓮教占據後便一直蕭條,不是白蓮教中沒有人懂得經營之道,而是這些人失蹤的失蹤,逃離的逃離,剩下的都在齊州忙著培養勢力,穩固後方,最為可恨的是叛變,而且追隨的竟是甄琬!


    聖母雖然派人潛入,然而所查到的全是人家正大光明的手段,什麽都照著合同辦事,有朝廷支持,想借機攪些風雨都難,而想用正當手段去吞並衍教產業,簡直是異想天開。


    白雪蛾迴來,本是激活東平府的生計,然而這個月的走訪,讓她看不到任何起色的地方。


    不是她愚蠢到一點兒也不懂經營,反之,這些年在金陵她學了太多,隻是東平府和金陵不同,它不是因為貧窮,而是頹廢!


    如今,東平府的百姓對白蓮教也很尊重,可以說白蓮教讓他們去死他們也會心甘情願,不僅因為受到蠱惑,還有百草香!


    卻也因為百草香,很多百姓幾乎是傾家蕩產的付出所有,可這所謂的癮毒解藥卻讓中毒的百姓越來越痛苦!


    白雪蛾是看出來了,百裏霜帶來的百草香根本不是癮毒解藥,而是另一種癮毒,而且其毒性比之符茶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百姓已經被壓榨空了,許多為了照顧中毒的親人,別說做工,連地都沒發耕種了,這要如何發展?


    白雪蛾真的不懂。


    她想告訴聖母,奈何聖母對百裏霜十分器重,白蓮教能一年收刮千萬貫,就是百裏霜帶來的,她真要把這財路給斷了,簡直是要和聖母反目成仇啊!


    苦思一夜,直到黎明白雪蛾都睡不著,太靜了,每次身處這種感覺她都倍感煎熬,會胡思亂想,會迴憶曾經過往。


    她幼時受盡白眼,甚至被爹娘丟棄,孤苦伶仃,乞討沒人給,賣身沒人要,所有人都視她為不祥之人遠遠避開,就連幾乎同齡的小孩也討厭她,罵她,用石頭砸她,如過街老鼠被他們追著打,最後她遍體鱗傷,白日再也不敢出現,直到夜裏裹著破麻袋,偷偷到酒樓客棧後院吃人家身下的殘羹剩飯,這一切都是這副臭皮囊所致!


    所謂蒼天有眼,就在她幾乎要承受不住時,白蓮聖母何騫楚發現了她,收留她,栽培她,她的地位瞬間顛覆,成為白蓮聖女。


    如今她不在懼旁人異樣目光,也不怕別人嚼舌根,但這不代表她會釋然,能無所畏懼。


    曾經的迴憶再次浮上心頭,讓白雪蛾感覺異常的寒冷,凍徹心扉!


    突然,前院鑼鼓陣陣,把整個東平府衙的人都給提前叫醒了!


    白雪蛾一呆,起身披上裘衣,推開房門剛走出一步,突然,一柄冰冷的古劍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白雪蛾絲毫沒有驚慌,反而目光陰沉的問道:“你是什麽人。”


    “殷十四,唉吆,我最討厭就是幹這種事情了,直接殺了多清靜,哪來怎麽多麻煩。”說話之人,身穿夜行衣,口鼻被黑巾遮擋,隻露出一雙眉眼彎彎的靈動明眸。


    “不過……”殷漩頓了頓又道:“你可前往別以為我不殺你,你就能無視我逃走,甄院士要的是活人,隻要活著,缺胳膊少腿她也隻能認了。”


    白雪蛾渾身一震,既而強定心神道:“她如此做,就不怕國師發怒嗎?”


    “關我師父什麽事?”殷漩拉下麵罩,臉露憨態道:“你莫不是以為自己多了不起,能讓他惦記上你吧?做夢呢!甄院士想讓你活著,都不用問他,因為我們都知道,師父不會在乎你們這些人的性命,殺與不殺沒什麽不同,他,是要教導天下,隻要讓黎民百姓知道你們這些人的嘴臉,你們也就廢了。”


    白雪蛾的臉色沉得可怕,她真不知是這少女信口胡謅,還是真有其事,如果有,那是何等的無視啊!


    欺人太甚!


    白雪蛾握緊雙拳,身體微微顫抖。


    “鍾四郎。”殷漩叫了一聲,頓時,院外湧進來三個身穿黑衣的漢子,為首的真是鍾孝展。


    “交給你了。”殷漩收起古劍道。


    “得罪了。”鍾孝展說著,便親手拿出麻繩將白雪蛾困了起來。


    “外麵什麽情況?”殷漩打著哈欠問道。


    鍾孝展把白雪蛾綁好交給兩名弟子後,迴道:“輕鬆解決了。”


    “唉,這都還沒打呢。”殷漩很是失望。


    “是啊,國師運籌帷幄,什麽都安排好了,看守侍衛已全被藥倒,林遜的人正在接手。”鍾孝展說完,忽然問道:“百裏霜呢?”


    “沒找到,或許跑了。”殷漩臉色有些不好看。


    “跑了?”鍾孝展一驚,隱隱感覺有些不妙,便急問道:“紫月呢?”


    “跟她一起吧。”殷漩也不太清楚這裏麵的彎彎繞繞,故此根本不擔心。


    鍾孝展聽後想了想,道:“跟著就好,如果就剩她,那真是麻煩了,你們將白雪蛾裝入麻袋帶走,運往京城交給甄院士,否則她非得把我們煩死了。”


    他們這次行動,完全是背著董策幹的,但也是沒辦法啊,甄琬不想白雪蛾死,故而先求鍾孝師他們,然後得知殷漩要跟隨東家後,便立即來求殷漩,而且不是一兩次,是每次殷漩到藝苑看戲,她都會出現,煩得殷漩連戲都看不下去了,無奈隻能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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