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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策看出了曹庵的想法,淡淡一笑,微側身招唿一名曹家仆人道:“勞煩幫我叫來我的隨從,哦還有,記得讓他帶茶葉。”


    那名仆人聞聲便退去,董策又朝曹家眾人,道:“我準備做的生意,雖重在茶,但賺的可遠非茶錢這般簡單了!”


    聽董策這話,曹家眾人都是有些糊塗。


    “賢侄你的意思是說,你除了販茶外,還準備販賣其它?”曹庵皺眉道。


    “嗯,除了茶,還有一種新穎的茶具。”董策點頭道。


    “茶具!莫非賢侄不知,瓷器可是盛世成熊亂世為犬啊!”曹庵有些擔憂道,畢竟如今江南局勢,實在不適合董策進入這行當,畢竟有錢人不差茶具,而沒錢的他也不需要啊,這一行當基本就靠盛世,等沒錢人變有錢人了,自然是供不應求。


    董策卻不在意道:“那個行業不是如此,況且江南這鍋沸水也快涼了,屆時各行業自然複蘇,我先入為主不是總比橫插一腳強吧!”


    一聽董策這話,曹家人是個個吃驚,而曹洛蓉也不在乎她與董策那些小怨了,直接詢問道:“你怎如此料定,江南亂世會很快平息?”


    “這個……”董策淡淡一笑,道:“猜的!”


    曹洛蓉頓時學著董策還了他一道優雅的白眼。


    “隻是猜測,賢侄你便準備大開手腳,未免有些冒失了吧!”曹庵更為擔憂了。


    董策正準備開口,突然發現柳福弓著腰,一手抱著大木盒,一手提著熱水壺進入堂中,雖然董策沒讓柳福拿熱水,但柳福跟隨少公子如此久了,豈會不知少公子準備幹什麽啊。


    董策收迴目光,看向曹庵道:“此事稍後再提,先讓伯父試試一種全新的品茶方式!”


    曹庵一聽不由與家人都好奇的看向柳福,而柳福先朝曹家眾人行了一禮,隨後把懷中大木盒放到董策身前案幾上,十分熟練的取出盒中一樣樣器物。


    曹家眾人大為好奇啊,集體起身圍湊過來,發現柳福帶來的盒子裏是一層方方框框的網架,每個框架中放了個小小的瓷杯與茶壺,曹庵好奇下拿起一個杯子,察覺這粗糙的黑色表麵摸起來質感層層,十分舒適,而再瞧裏麵,潔白如鏡,極為美觀,不由嘖嘖讚歎起來。


    當柳福把杯子與茶壺取出後,竟又把那網架取出,最後從盒子底部拿出一塊長兩尺,一尺寬的黑木盤時,曹家眾人又是一驚,因為這塊黑木上雕刻了一幅十分精美的竹林,根根竹子片片竹葉都是凹凸有致,似隨風而擺,栩栩如生!


    “這……這是出至何人之手啊?竟能雕成這般巧奪天工的刻畫!”曹庵驚道。


    董策淡淡一笑,道:“自是出至給曹伯伯刻章之人了!”


    曹庵聞言一怔,而後指著董策搖頭苦笑,正準備調侃董策假謙虛呢,忽聽一旁女兒叫道:“爹,幫你刻章之人是哪位大師啊?”


    曹洛蓉雖麵無表情,但眼中卻異彩漣漣,從看到這幅刻畫開始,她目光就沒離開過分毫,感覺這幅刻畫雖少了一份古韻,卻宛若真物,活脫脫的豎立在眼前般,由不得她不用大師一詞,實在是太美觀了,如果這等人不是大師,恐怕禦用木匠都要汗顏了吧!


    曹庵一呆,掃了一眼董策,卻見董策根本沒有理會他,自顧自的拿起一個竹筒,用小木勺舀了一些幹癟的小葉子倒入茶壺,曹庵這才收迴目光,淡笑著對女兒道:“你為何想知道人家是誰?知道了又想幹什麽?”


    “女兒自然想結識這等高人了,若是可以,女兒想請他幫我刻幾扇屏風。”


    曹洛蓉此言一出,曹庵立即偷偷瞅了董策一眼,正好發現這小子居然嚇得手都抖了,險些把熱水倒到茶壺外。


    董策是真的嚇了一跳啊,要知道,光是這小小的茶盤,他就用了半年時間,屏風什麽玩意,一扇抵得上四五塊茶盤了!


    “那人在金陵府,你想知道,可以隨董策迴去嘛!讓他為你引薦。”曹庵此言一出,曹老夫人立即接嘴道:“最好一去就別迴來了!”


    曹洛蓉豈會聽不出這些話什麽含義啊,淡淡一笑道:“那也要人家願不願把女兒娶過門啊!”


    說完,還看向董策,卻見董策壓根就沒理會她,正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搖晃著茶壺呢,不由笑意更濃,可忽見董策的小仆拿著一個杯子就往那竹林刻畫上放,頓時驚叫道:“嘿,你幹什麽呢?好好的刻畫萬一弄花了就可惜了。”


    柳福被曹洛蓉這聲嬌喝,嚇得小手一顫,一個杯子直接脫手而落,砸在刻畫上,這一下可把曹洛蓉心疼壞了,扭頭冷視董策道:“看你收的什麽人啊,毛手毛腳的,這以後如何伺候我啊?”


    “少公子!”柳福可憐巴巴的看向董策。


    “她什麽德性你還不知道,理她作甚,做事。”董策沒好氣道。


    “是!”柳福瞧都不敢瞧曹洛蓉一眼,老實巴交的低頭幹活。


    而曹洛蓉何成被如此無視啊,加之董策從一開始就似乎壓她一籌,令她本已冷卻的心都給氣熱了,正準備好好說道說道這對主仆呢,奈何,一旁曹老夫人突然喝道:“東西是策兒的,你現在又不是策兒什麽人,憑什麽管人家策兒的事啊!”


    “又不是我不嫁,是人家不想娶我這位美嬌娘嘛!”曹洛蓉居然吐吐舌,做出一臉賣萌相,實則她心裏都快無語了,自己似乎沒說過不嫁吧,可為何矛頭都是指向她的啊?


    董策是真無語了,這老夫人真不知道是咋想的,自己孫女都被我說成這樣了,你居然更歡了,那望著我的眼神就像在說,老身的孫女婿非你莫屬了!


    無視了這對婆孫,董策將手裏茶壺的茶水一一倒入茶盤的小杯,頓時芳香四溢,但未等曹家人嗅夠呢,便見董策居然暴殄天物的把杯中茶直接倒在茶盤裏,看得曹家眾人都是暗道可惜。


    不過這茶水並沒有停留在茶盤中,而是順著竹縫間的縫隙,緩緩留到一個小孔內,再有小孔流出,順著一根細竹筒流入放在案幾下的木桶內。


    眾人這才明白茶盤的用途,但沒有再問,而是靜靜看著董策的動作。


    董策又斟了杯茶,遞給曹庵笑道:“這便是我現在研製的新茶,曹伯伯試試如何!”


    曹庵見董策這一係列如流水般的動作,早已是好奇萬分,此時聞言趕緊跪坐下來,接過茶杯,看了一眼裏麵清澈碧綠的茶水,嗅著那撲鼻的芳香,不由點點頭,端到嘴前細細抿了一口,頓時他眼中便是一亮,一句話沒說直接把剩下的茶一口悶了,最後在曹家人好奇的目光中,他對董策興奮道:“好茶啊!”


    一聽這話,董策還沒說什麽呢,另一旁曹洛蓉忍不住問道:“到底有多好啊?”


    曹庵聞言笑道:“清雅,甘醇,迴味無窮也!”


    曹洛蓉無語片刻,便直視董策道:“喂,給我來杯嚐嚐。”


    “怎麽說話呢,沒規沒矩。”曹老夫人突然冷喝一聲,嚇得曹洛蓉吐吐舌頭,樣子是即調皮又可愛,可惜,董策怎麽看,都感覺這丫的欠收拾。


    董策熟練的斟了兩杯茶,分別遞給老夫人與曹夫人,至於曹洛蓉,他直接忽略了,不是他小氣,而是真不想浪費,這家夥是有酒就是你娘,茶種這東西,給她喝就屬於純糟蹋。


    老夫人和曹夫人喝過茶後,都是與曹庵一樣對此茶讚歎不已。


    而曹洛蓉,看到董策居然沒給自己斟,稍微有些火熱的心更燙了!


    “喂,還有我呢。”曹洛蓉不滿道。


    “你不是有酒就夠!”董策才懶得理會這丫頭,對大家解釋道:“此茶名為雨花,產與金陵石子崗,我董家正好在那裏有一片茶園,也算如今董家最後的基業了,不過對此茶的種植隻是剛剛開始,目前它還屬於新茶,我嚐試了數種辦法均無法將此茶的味道提升上來,但幸好得到一位高人指點,以特殊手法炒製,新穎茶具搭配,才出現大家所見到的這種品茶方式了!”


    “原來如此,難怪味道如此絕妙!”曹庵說著,又對董策道:“雖不知賢侄的茶具能否暢銷,就單論此茶而言,絕對可以大賣啊!”


    “喝杯茶都這麽麻煩,簡直在浪費光陰。”曹洛蓉這丫的雖然這樣說,但卻自己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隨後一飲而盡,頓時,慵懶的鳳目光華一閃,卻很快逝去!


    “是啊,不是人人都有這閑情的,不過喝茶也可以其次,可以在喝茶時看戲,可以在寂靜的屋中與友人談論天下事,說心事,而對我們生意人來說,自然是談生意!”


    董策之所以亮出新茶與茶具,無非是拉生意,雖然曹庵不是生意人,但誰說不是生意人就不能談生意了?他可是儒林人士,有太多的機會接觸士族,如果能讓他把品茶方式傳播出去,屆時還愁沒生意嗎!


    曹洛蓉如小螃蟹般,挪到曹庵身邊,小臉湊近曹庵用著極怪的音調道:“爹,人家都拋棄您女兒了,卻還想著坐享其成呢,美死他,咱們曹家可不能沾上這熏天的銅臭味啊!”


    “別胡鬧!”曹庵喝斥一聲,才對董策笑道:“賢侄啊,能幫你的,伯父絕不二話!”


    “如此那多謝曹伯伯了,小侄現在也沒什麽孝敬您的,這套茶具您就留著吧,而這桶茶葉還能泡二十幾壺,您也都留著吧。”董策十分慷慨的道。


    “如此大禮我怎能收啊。”曹庵立即就拒絕道,但心裏卻也有些不舍啊,畢竟無論是茶具的美觀,還是雨花茶的香與味,他都甚為喜愛。


    “一家人,你跟他客氣什麽。”一旁曹洛蓉話鋒一躍,直接跳成一家了!


    沒辦法,她也是十分喜歡那茶盤啊,心裏是巴不得占為己有呢,再說了,她很清楚,在這個家裏自己是沒什麽話語權的,是嫁,不嫁,更由不得她選擇!


    另一邊曹夫人又忍不住了,冷聲道:“你還沒嫁過去呢,能不客氣嗎!”這語氣雖冷,但喜意難掩蓋啊!


    一聽曹老夫人又提婚事,董策不由心裏暗暗一歎,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勸這位老人家了,故此幹脆直接忽略,十分違心的笑道:“我便是賣這個的,家裏多的是,曹伯伯收下便是。”


    “既然如此,那伯父我就收了!”曹庵也不想推辭了,欣喜的應下。


    正所謂,婚姻不成買賣在,買賣不成仁義在,無論如何盡量不要傷及兩家感情,這是董策能做到的最大極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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