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詛咒來看,他倒是摸對了規律。”戈爾多斟酌了一會兒,“但他保證自己會投降,這話就不知道有幾分可信了。”“就算他不投降,他不也沒有生路嗎?”伯裏恩問道。“這可是掀起了叛亂的人。他心裏本就懷揣著失去親人的恨。現在一場天降的詛咒,他的親朋好友以及追隨者又不知道死了幾個……你要是他,你能這麽心甘情願地赴死?”戈爾多抖了抖信紙,慎重地說道,“如果主動權一直掌握在我們手裏,我們當然不必擔心什麽。但局麵一旦有了變化,難保他會隨時反撲。”伯裏恩疑惑地說:“所以……?”“請父親讓被馴服的鷹給他迴話吧。”戈爾多的臉上浮現出了一點點笑意,“解除詛咒當然勢在必行,但是需要他的幫忙。”伯裏恩咋舌,有些遲疑:“……咱們和叛軍合作?這行得通嗎?”“行不通也得行得通。”戈爾多瞄了一眼河對岸的城堡,“奧德裏奇芬恩注定會死在這片戰場上,從他為教皇播撒詛咒開始,他就注定不可能活著迴去。教皇想把這盆髒水潑在我們身上,當然不能讓他得逞。”戈爾多簡單解釋了一下詛咒的真實麵目,伯裏恩聽倒吸一口涼氣:“不是吧。奧德裏奇也會死?他圖什麽啊?”“也許教皇根本沒把真相告訴他。總之,我們得讓奧德裏奇死在叛軍手裏。”戈爾多對卡薩爾莫蘭說道,“少不得需要道倫和我們打配合了。”卡薩爾莫蘭沉思片刻:“那就照你說的辦吧。”“那隻鷹呢?”戈爾多問。不久,就有軍士把那隻從河對岸飛來的鷹給帶了過來。它看起來精神很好,像個大爺似的耀武揚威,但在之前從未張開翅膀飛上天過,明顯是在等卡薩爾他們的迴信,倒是很有職業素養。戈爾多摸了摸這隻鷹的羽毛,成功得到了對方的一頓乖蹭這副堪稱諂媚的模樣令人大跌眼鏡。戈爾多隨手在它身上下了個標識魔法,保證這隻鷹不會找不著他們,還用魔法在半空中寫了幾個字,光芒融入了它的身體之中。金色的魔光在蒼鷹澄澈的眼中一閃而逝。收到迴信後,蒼鷹振翅高飛,一會兒就不見了。第一百六十五章 來迴傳信還需要一些時間, 伯裏恩打算把戈爾多領到他的營帳裏稍作休息。“哥,你要不要睡一會兒?”伯裏恩湊到戈爾多身邊問。“我還行,勉強撐得住。”戈爾多揉了揉眉心, “但有個跟我一起來的, 他快撐不住了,你幫忙安排個休息的地方吧。”“還有人跟你一起來?誰啊?”伯裏恩好奇地說道,這個關頭跟在戈爾多身後的, 不是親密的朋友就是最值得信賴的屬下, 伯裏恩雖然在戈爾多那裏住過一陣, 但還真不知道有這麽一號人存在。等他真的見到那位過跟著戈爾多一起來的“朋友”之後,他驚訝地舌頭都快打結了“公、公爵……”金發藍眸的德蒙特雖然也隻穿了身和戈爾多差不多的普通獵裝,但還是掩蓋不住他金尊玉貴的氣質。這位王室繼承人麵如菜色,可以看出他在強撐精神、維持風範, 但眉間還是透著遮掩不住的疲憊。“出門在外,咱們就一切從簡吧。”戈爾多和德蒙特商量道,“您還好嗎?需要我再給您刷個魔法嗎?”“不必。”德蒙特婉言拒絕, “我休息一會,馬上就好了,就不要浪費您的魔力了。”他的體質出乎意料地不錯,幾天的奪命疾馳, 他一直綴在戈爾多後頭, 居然一直沒有落到後麵去,就憑這點,戈爾多也蠻欣賞他的。伯裏恩眨了眨眼,一把將戈爾多拉到一邊去, 有些抓狂地說道:“你說要招待的朋友就是他?!你們什麽時候搭上線的?”幾年前, 他也是見過這位公爵的, 公爵陰晴不定的性格給他帶來了巨大的陰影。前不久,他還在王都的時候,也和戈爾多一起參加過公爵的宴會那時候戈爾多和公爵還沒那麽熟吧?就在伯裏恩疑惑的這幾秒鍾裏,戈爾多伸手敲了敲他的頭:“問這麽多幹嘛,就當是我的朋友。你幫忙安排一下就行了,也不用擔心太多。”伯裏恩咋舌:“這可是公爵……”他暗地裏瞥了德蒙特一眼,發現後者除了有些疲憊之外,真的沒有任何不情願的表情,且看起來也沒有之前那麽端著架子了……伯裏恩不禁感慨,果然,戈爾多是無敵的,連德蒙特公爵這種人物也願意為他折腰啊!德蒙特和伯裏恩走遠了,戈爾多則和卡薩爾一起又和道倫交流了幾個來迴多虧了戈爾多順手加上的隱匿魔法,這隻鷹在河岸上方來來迴迴地傳信,卻沒有任何人發現。*又是一天的傍晚。天色昏沉。奧德裏奇芬恩坐在自己的營帳中,晶瑩剔透的酒液從亮銀色的酒壺被倒入雕花的銀杯裏,杯柄上鑲嵌著細碎的水晶,與杯中的液體一起閃爍著醉人的光芒。他緩緩品味著酒香隨著舌尖滲入四肢百骸的美妙感覺,同時,從遠處傳遞來的生命之力,也如潺潺不息的河水,不斷滌蕩著他內心的每一處角落。他明明喝的不多,臉上卻難得露出了微醺的神色。……這就是生命和權力。比酒還要容易令人沉醉、讓人上癮的東西。為什麽說教皇是教廷中的傳奇人物?因為追隨他且受到重用的人,不可能成為一個默默無名之輩。愚蠢如已經死去的魯玻,在他活著的時候也是教廷的中心人物,人們懼他恨他,羨慕他鄙視他,但他都在人們心中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就仿佛是在一出戲劇中,有名字的角色和叫不上名字的群演角色完全不同做了主教之後,奧德裏奇就正式跳出了無名氏的角色。如果有人為賽蘭卡帝國這段時期的曆史著書立傳,那他必將會作為一個擁有名字的角色出場。即使關乎他的情節寥寥無幾,但也算不辜負這一生了。這一切,都要感謝教皇大人。奧德裏奇不知多少次在心中稱頌教皇的偉大,但他的思緒被門外的隨從給打斷了。“芬恩主教,卡薩爾莫蘭閣下請您過去和他商議一些事情。”奧德裏奇抬起一隻眼,被迫從享受、沉溺的狀態中抽離出來,他自認為精神充沛、甚至有些飄飄然了,卻沒發現自己在這幾天裏瘦了許多,連原本合身的教袍穿在身上也有點輕飄飄的意思了。“莫蘭閣下有說明是什麽事嗎?”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