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神院的牧師們在,這種事情不會發生在我們身上的。”伯裏恩笑出一口白牙,“哥哥你又在騙我。”秦放憂傷地想道,哥哥我還真沒騙你。你自己又不是牧師,做不到隨身攜帶一個奶瓶,改天真出了什麽事,也不能將希望全都寄托在神院的牧師身上。“戈爾多,既然你沒事,那我就去找我母親了。”伯裏恩湊上來輕輕地說了一句,“不然她一會兒又要發脾氣了。”“……還有,上次的事,真的謝謝你。”少年衝他眨了眨眼,紅色的短發毛茸茸的,晶亮的綠色眼眸,頗像一隻小動物,“幸虧你在比劍的時候故意輸給了我,我母親才答應把我一直想要的那匹小馬駒送給我。雖然事實證明它是隻壞脾氣的馬兒,但這肯定不是你的錯。嗯……當然,受傷的是我,所以肯定也不是我的錯。”**在這個時代,賽蘭卡的人們大多隻吃兩餐,這點無論是貴族還是奴仆都一樣。第一餐在正午的時候,第二餐則在下午茶的時間。正午那餐秦放自己在房間裏解決了,吃得也相當滿意。他還是蠻想見識晚餐都會有些什麽的。但是在不動聲色的打探之後,他發現莫蘭家的傳統就是一家人聚在小會客廳裏一起吃晚餐。不知道從前這家人是如何在修羅場一般的氣氛中保持進食的……反正秦放在吃飯的時候真的是體會到了一把險些被視線灼穿的滋味。視線的來源分別是:領主爹、領主夫人、以及伯裏恩。領主爹是喝一口葡萄酒,不時打量他一眼,似乎是在觀察他的身體恢複情況;領主夫人就非常複雜了,她一會兒用奇怪的眼神瞥秦放一眼,一會兒又兇狠地將自己盤子裏的牛肉大卸八塊之後以帶著痛恨的眼神藐視他;而伯裏恩則明顯是聽說了戈爾多病情的來龍去脈,時常心懷愧疚地偷窺秦放一眼,然後就像做錯了事一般快速地又把頭低下去,食不知味地往自己的嘴裏塞東西,偏偏又忍不住觀察秦放的神態,於是又要悄悄地抬頭偷窺他一眼……如此重複。秦放就算再隨性,也忍不住介意了。這家人有話就不能直說嗎?於是他將銀質刀叉幹脆地放迴了瓷盤上,刀叉與瓷盤碰撞的輕微的叮咚響聲在這一家貴族的餐桌上尤為清晰。領主夫人皺眉,剛想斥責他無禮,就聽見伯裏安也將刀叉丟在了餐盤上,然後啞著嗓子說:“哥!”領主夫人羞惱地瞥了自己的兒子一眼。秦放輕輕歎了口氣,他勉強給了伯裏恩一個再微小不過的笑容,覺得自己還是趕緊迴房間,喊凱瑟琳再去廚房問問有什麽吃的剩下比較要緊。他起身,向領主行禮,說明自己想迴房間休息後,意料之中地沒有受到阻攔。就在他站起來,轉身離開的時候,他的餘光瞥見了仿佛想要站起來追他的伯裏安以及把他死死按住的領主夫人。他的腳步略一停頓,隨即唇邊勾起了一個笑容。他向領主夫人的方向行了個半禮,將優雅滲透到了自己的頭發絲裏。然後這個黑發黑眼、貌若神子的少年和煦地對自己的弟弟說道:“改天我們再一起切磋劍術吧。”伯裏安停止了掙紮。他翠綠色的眼睛亮了起來,似深林中被投進了一束陽光。他明白秦放的意思。秦放的意思就是他們兄弟倆的感情不會因為這件事被影響。但在領主夫人聽來,完全就是另外一種感覺了。仿佛秦放是在故意嘲笑她居然將那場放了水的比試當了真,還信誓旦旦地把它當作戈爾多謀害伯裏恩的動機……領主坐在主位上,搖晃著手裏的葡萄酒,輕輕嗤笑了一聲。**“馬肖。”迴房間的路上,秦放詢問自己的護衛道,“你有做過別人的劍術老師嗎?”“……沒有。少爺。”馬肖迴答。秦放又瞅了自己lv.6的劍術一眼,說道:“那你有跟別人切磋過嗎?”“切磋倒是常有的事。”馬肖答道。“好。那一會兒帶上木劍,咱們去切磋幾把。”秦放說。馬肖:“………………”他是該放水好,還是該直接認輸好?第5章秦放從來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他的劍術等級雖然隻有lv.6,但是從伯裏恩的敘述來看,戈爾多在劍術比試中是常年壓製伯裏恩的。秦放現在空有lv.6的劍術,卻從沒體驗過拿著劍與人切磋的感覺他之前玩兒遊戲也大多選擇法師這種遠攻的職業,所以基本上沒有任何近戰的經驗。而眾所周知劍術是要靠大量練習才能磨礪出來的。為了不掉馬甲,秦放決心要在領主再次上手教導他之前把這lv.6的劍術融會貫通。他的侍衛馬肖有些擔憂地說:“可是您的病才剛好……”“沒關係,我已經基本康複了。”秦放從容不迫地說著,心裏卻在腹誹,要的就是在大病初愈的時候趕緊切磋……否則怎麽解釋劍術倒退的事?於是一刻鍾後,馬肖取來了少爺們練習時慣用的木劍。馬肖也明白,麵對隻有十歲的少爺,他不能真的下狠手與對方交鋒,更多的是喂招,以及培養少年在戰鬥中的直覺。但是……他很快就陷入了無奈之中。馬肖倒是很想讓秦放接下他的劍招甚至學會迴擊,但是在秦放手上,這兩柄木劍幾乎就沒有交鋒這迴事。黑發黑眸的少年憑借著自己靈巧的身姿不斷地躲避著馬肖的攻擊,明明手上有劍,卻仿佛那劍是什麽一磕就壞的寶貝一樣,被他護在胸前。隻有在馬肖露出破綻的時候,少年才會悄無聲息地出劍,冷不丁往他的胸口或者肩膀刺一下。“戈爾多少爺。”馬肖說道,“這根本不算是切磋……您這樣是不行的!請您出劍!”秦放則像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一樣,心滿意足地把劍給收了起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馬肖輕輕喘著氣,俯身接過秦放手裏的劍,原本還有些摸不著頭腦,但在看見秦放臉頰微微泛紅卻唿吸平穩、步履輕快的模樣之後,這才恍然大悟。秦放的這種打法是顯得有些畏畏縮縮,但是觀察這位少爺纖弱優雅的身型,就知道他將來必定不是以力量取勝的劍士。無論他形成了怎麽樣的打法,能在戰鬥中保住性命、獲取勝利才是最重要的。然而秦放的腦子裏想的東西卻和他全然不同。他剛才手一握上劍柄,就下意識地把木劍代入成了魔法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