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有什麽事,”越晟在他頸窩間蹭了蹭,輕輕嗅了一口,“太傅偏偏要去。”蘇融心想,要是不尋個借口出門,他今天早上就能死在越晟床上。越晟抬頭看他,眼眸幽幽,俊美的側臉上一條顯眼的紅痕——是被某個人昨晚不小心撓的,蘇融的目光落在那道血痕上,忍不住道:“看來陛下這幾日都沒法上朝了。”越晟:“正合孤意。”他又說:“太傅也不必去了,就在寢殿裏陪著孤吧。”蘇融:“……不行!”越晟沒有立即說話,隻是伸手按了一下蘇融的後腰,成功讓懷裏的人不可自控地往下滑。越晟心滿意足地把蘇融抱起來,不顧他的掙紮,大步走向床榻。蘇融感到眼前一黑:“陛下,不行,我累了……!”越晟不解:“那我讓你躺著,用不著你動。”“……”蘇融咬牙:“放我下來……陛下,越晟!”越晟在離床塌幾尺的地方停下腳步,很有耐心地低頭看懷裏人:“怎麽了?”蘇融掐住他的胳膊,想讓越晟鬆手,無奈這家夥天生神力,任憑他又掐又撓,就是紋絲不動,蘇融隻好開口說:“……我不舒服,陛下別折騰我了。”越晟將他放在床榻邊,直視著蘇融的眼睛:“哪裏不舒服?”“……”蘇融趕忙編借口:“心悸。”越晟的動作頓了頓,皺起眉:“又是心悸?”他沉默了一會兒,垂下的眼睫擋住了眸中神色,片刻後道:“我讓太醫給你看看。”蘇融發覺越晟有些顯而易見的焦躁,怔了怔,才慢半拍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了。“我說著玩的,”蘇融勾住越晟的手指,輕聲安慰,“不要擔心。”越晟卻突然將手往後一撤,神情鬱鬱,語氣不太好:“我不信你。”“若是你又迴去了,我去哪裏尋你?”他問。蘇融沒料到他會糾結這個問題,有些意外。越晟立在床前,久久的安靜後,低聲道:“太傅,我真慶幸……那日能和你一同迴來。”“否則,我會發瘋。”他不敢去想,如果自己那晚睜開眼,看見的不是主殿歡歌縱舞的場景,不是蘇融邁入殿門遙遙而來的模樣……而是三年後臥榻旁永睡不醒的人,而是一具丟失了其內靈魂的空殼——那他一定會瘋掉。一想到差點會第二次失去蘇融,越晟就連一時半刻也不能忍受,甚至明明如今不應有頭痛之症,卻也隱約覺得針紮般的刺痛襲來。“越晟!”蘇融忽然提高了音調,他把人拉過來,惱怒又無奈道:“我就在這,別多想。下次不會再說那種話了。”越晟這才堪堪收攏心神,但語氣還是低落:“若是太傅再拋下我……”“不會。”蘇融這時深切地體會到何為自作孽不可活,試圖努力撫開他心頭的陰霾:“陛下,那也許隻是一場夢。”“夢?”越晟明顯不信:“那為何我與你夢見一樣的經曆?”“為何前幾日的殿內確有毒酒,為何楚璟會趁夜突出重圍消失無蹤,為何長定殿的宮人裏會有小湯子?”蘇融:“……”越晟嗓音沙啞:“太傅,我曾經把你害死了一次。”頓了頓,他又說:“也許還有第二次。”蘇融不知道這崽子的妄想症是哪來的,開口阻止越晟無休止的自責:“沒有第二次。”“方雪闌患有心疾,”蘇融說,“陸太醫告訴過我。不是你的錯。”越晟倏然抬起眼,直直看著他:“你曾說陸太醫瞧不出究竟。”蘇融抿了一下唇,不自然地別開視線,又有點猶豫:“……其實是後來才知曉的,並非有意瞞你。太醫曾說並無大礙,按理來說應該……”越晟霍然轉身,垂在身側的手攥成拳:“太傅,你又騙我。”蘇融:“我沒……”越晟打斷他的話:“不要再說。”蘇融怔了一下,茫然地望向他。越晟的神色很難看,似乎非常憤怒,卻又不忍心對眼前的人發作,冷聲道:“太傅,孤生氣了。”蘇融張了張口,剛要認錯,就見越晟一甩袍袖,竟是怒氣衝衝、頭也不迴地離開了。“……”蘇融呆了好半天,才發現越晟十分難得的,把自己丟下了。……還不讓他把話說完。蘇融很有點委屈,他坐在床邊上,喃喃自語:“可是明明就沒有什麽問題啊……”陸太醫的確告訴過他方雪闌身體較尋常人弱一些,貌似還有些先天不足的心疾,但並沒有太大影響,隻要按時服藥,他至少還能活蹦亂跳很長一段時間。蘇融想了想自己穿迴來之前的一些跡象,也不像是心疾發作的症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