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家大院挺大的,座落在出了城門不遠的近郊之地。


    當年曾員外從外地來到這裏,一眼便看中了此處。在這裏買下了這塊地,建起了這座大宅院。


    至於為什麽不在城裏買房屋,卻要定居在這地處郊區,生活不便的城外,曾員外的解釋是:此處風水好,能旺他。


    這地方風水好不好沒人知道,可是曾員外自從住下來後,真的是越來越旺了。


    先是購買了良田,後來錢多了就在城中買了商鋪門麵,再後來幹脆自己開商號做起了生意。短短幾年時間,曾員外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地主,發得像個肥豬頭一樣,迅速成為了這清平縣中赫赫有名的首富。


    照這樣看來的話,這曾員外當年風水之說倒也靈驗了,這地方還果真旺他,也許風水之說倒也並非完全是無稽之談。


    周大人這麽想著,來到了曾府的大門口。


    和曾員外擁有的財富相比,這座大宅院顯得略為寒酸了一些。


    大門既不高大氣派,也沒有名人雅士題寫的匾額,看起來普普通通,與尋常人家無異,令人幾乎懷疑這裏根本不是本城首富的宅邸,是不是來錯了地方。


    不過周大人很確信自己沒有走錯,這裏肯定就是曾家府邸。


    執掌本縣大印兩年來,他和這個曾員外打過好幾次交道,來曾府拜望也絕非第一次了。


    一切都因為曾員外有個近乎怪癖的習慣,沒有萬分重要的事情,他絕不願意踏出府門半步。


    早年間還會因為有一些生意上的往來應酬,不得不必須他親自出麵,到後來他家的生意越做越大,也越來越順,他便把生意交給了自己的大兒子,自己則推說身體不好,宅在家裏不出門了。


    因為他的這個習慣,周大人想要拜會他,也不得不親自登門拜訪了。


    周大人拜訪曾員外,其實所為的也不過是縣中一些修橋補路,興修水利之類的政事。


    這些全都是利於民眾,功德無量的大好事。隻可惜這裏乃是一個偏僻小縣,每年朝廷撥下的費用實在有限得很,光是支付一年下來官府的各種支度就已經捉見肘,入不敷出了,實在難有餘錢來搞這些人惠民工程。


    百般無奈之下,周大人想到了向當地鄉紳募集善款的辦法,而首當其衝的,自然就是本縣首富的曾家。


    可是曾員外卻是出了名的不出門的人,無奈周大人不得不幾度登門拜訪,希望曾員外能夠做出表率,率先捐出善款,這麽一來周大人迴頭再去勸說城中其他富戶的時候自然會事半功倍。


    萬萬沒想到的是,他這個縣令大人的名頭到了曾員外這裏卻碰了一鼻子的灰。


    曾員外不但拒絕了捐款的請求,甚至於拒絕得斬釘截鐵,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


    幾番登門拜訪之後,周大人原本帶著的滿腔熱忱,滿滿的誠意,最後都如同冰雪消散,心灰意冷了。


    後來的情形果然不出所料,曾員外一毛不拔,這樣的壞榜樣導致了連鎖反應就是接下來周大人與城內


    其他富戶之間的談判也變得舉步維艱,處處碰壁。


    因此,周大人心中對於這麽一個一毛不拔的吝嗇鬼其實是十分反感的。


    連李嬸不都說嘛,這曾家就是“為富不仁”。


    可是當周大人今天得知了曾家所遭遇的不幸,大兒子不能生育,小兒子又是一個白癡,他心裏卻並不像李嬸那樣幸災樂禍,反而是深深的自我反思。


    之前對於曾家的這些情況,他竟然一無所知,對於他要去勸說捐出善款的對象,他甚至還不如路邊的李嬸對他們更了解。


    這怎麽可能說得動曾員外?完全是自己的失誤,前期調查不足。


    話又說迴來,無論是誰,遇見如此接二連三的災禍,心理難免會變得有些扭曲的,也就難怪曾員外的性格會如此怪異,還有他那不出門的怪癖,也不難理解了。


    此刻周大人信步走到曾府門前,想起之前的事,心中不禁感慨起來。


    正感慨之間,曾府那緊閉的大門忽然打開了,門內出來一個幹幹瘦瘦的半百老者,滿臉一副焦急之色,一雙小眼睛滴溜溜的轉著,卻正是這曾府的主人曾員外。


    曾員外一抬頭就見到了門外的周大人,整個人頓時一愣。


    周大人心中好奇,到底什麽事能讓這個雷打不動足不出戶的曾員外這麽看上去心急火燎著急的趕著出門呢?


    還是曾員外反應快,一愣神之間臉上的驚奇之色立即消失了,換上了一副笑臉,上前對周大人施禮道:“大人駕到,老朽未能遠迎,失禮了,隻是不知道大人何以如此快就得到了消息?老朽這才剛打算親往縣衙求見,殊不知大人已經到了門口了。”


    周大人聞言更加驚奇了,看來這曾員外果然是遇到了難事了,竟然主動去縣衙,必定是了不得的大事情。


    當下周大人對著曾員外還了一禮,問道:“不知曾翁這麽急於來見本官,所為何事啊?”


    曾員外聽他的話,看出他此行並非是為了曾府發生的事情,略略一怔,隨即左顧右盼了一下,確信附近再沒有其他人了,這才對著周大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故作神秘的說道:“此處講話不方便,請大人入內奉茶,再慢慢向大人詳稟。”


    一向孤傲的曾員外忽然變得如此恭敬多禮,周大人還真有點不習慣。同時心中也喑自警惕,曾員外越是反常,越說明了眼下曾家所遇見的事情有多糟糕。


    曾員外在前麵引路,沒有去客廳奉茶,卻往旁邊院子的書房走去。


    周大人皺起了眉頭,這曾員外一向節儉低調,以前幾次前來,這偌大的曾府之內,原本仆從極少。


    然而如今這一路走來,周大人明顯看到院子裏多了不少人,個個全都神色緊張,如臨大敵。


    而且周大人還隱隱約約的看到長廊下,花叢間,似乎還有人影閃動,顯然還埋伏著人手,殺氣騰騰。


    這樣的安排自然不會是針對他周大人的,可是僅僅從這些安排就可以想見,曾家是遇到了多大的麻煩。


    走進書房,曾員


    外請周大人落座,自己坐在一旁,卻是長籲短歎,滿臉難色,似乎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周大人正色道:“曾翁究竟遇到了什麽難事,但請直言相告,本官一定盡力相助,決無推搪之理。”


    曾員外猶豫了一下,終於咬咬牙說道:“不瞞大人,老朽這一次是惹上了大麻煩了。”


    他指了指外麵,說道:“大人適才也看到了,如今我曾家已經廣請人手,多布崗哨,這一切全都是為了對付強盜。”


    “強盜?”周大人不禁吃了一驚,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這清平縣治下一向太平,何來這盜匪強盜?


    曾員外歎息道:“老朽也知大人一時之間很難相信,這清平縣向來太平,從無盜匪賊人,一直到,老朽昨晚收到了那封信。”


    信?竟然還有信?


    周大人更覺驚奇了。


    這曾家是本地首富,若說有賊人盯上了他家的財富,起了歹心,絕非不可能。


    但是行惡之前先寫下書信通知對方,這卻未免有點過於囂張了,不但對於曾家而言是一種挑釁和侮辱,甚至於完全沒有把官府放在眼裏。


    周大人不禁好奇,什麽樣的賊人有這樣的膽子?


    他開口問道:“信上都寫了些什麽?”


    曾員外伸手從懷裏掏出一張紙遞了過去,說道:“原本老朽正是準備親去縣衙把信交與大人的,不想大人卻忽然駕臨,這倒正是巧了。”


    周大人接過書信,忍不住斜著眼瞥了一眼曾員外。


    聽他話裏的意思,竟然是對於自己恰好這個時間來訪心存疑慮,莫非他居然還會懷疑這事會與自己有關?


    雖然對於曾員外的一毛不拔自己的確是感覺到了一些不快,也對於這個吝嗇鬼並無好感,但是怎麽說來自己也是朝廷命官,豈能幹這種事情?


    這個曾員外的心眼還真是多!


    一麵想著,他一麵展開了信紙。


    信上麵的字跡龍飛鳳舞,寫得頗有些氣勢,可見寫信之人還有一些書法上的造詣。


    書信的內容大意是得知曾家藏有財寶,令其自行準備好,兩日後深夜會前來拜訪取寶。如若不從,之前的馮明禮之流便是下場。


    周大人並非江湖中人,自然並沒有聽到過馮明禮“君子劍”的名號,也不知道他之前發生的事和下場如何。


    此時他隻是覺得心中疑惑,這個馮明禮是什麽人?為什麽賊人在信中會提到他呢?


    周大人一麵思索著一麵繼續往下看,他驚奇的發現這封信居然還有落款簽名。


    這倒是個稀奇事,尋常賊人都惟恐他人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這也許就叫做“做賊心虛”吧。


    也許,賊人用的是化名?


    可是,當周大人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不禁大大吃了一驚,宛如被天上的驚雷擊中了一般全身一震,目瞪口呆。


    因為在書信的末尾赫然寫著一個名字。


    葉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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