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成都的夜：一個靈魂的墮落和拯救 作者：嶽錦川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他們一迴到房間，趙夏就匆匆地到食堂去打飯。他們都沒有吃早飯，這時候已經感到特別餓了。
趙夏打完飯迴來，剛吃到一半，周繼勇和孫靜海來了，趙夏急忙請他們坐下，問：“辦公室裏的情況怎麽樣？”
周繼勇開玩笑地迴答：“遵照你的指示，九點鍾的時候，我們在辦公室作了一些鼓動。現在，李四寶、楊進忠、殷大紅這三個人都跳出來替丁說話了，特別是殷大紅，他說，要是他住在趙夏的房間，他絕對不同意趙夏這樣做。”
“哼！這家夥！好像他就是我。”趙夏沒等周繼勇把話說完，就氣憤地騰地站了起來，“我去找他。”
“吃了飯再去。”方慧華拉住了趙夏。
“不！我馬上去警告他幾句。”趙夏一邊說一邊掙脫了方慧華的手，走了出去。
殷大紅的房門上著鎖，找到辦公室也沒有人。趙夏估計殷大紅一定在孟思凡的房間裏。
趙夏敲了敲孟思凡的房門。
“誰？”孟思凡在裏麵問。
“我。”趙夏迴答。
門“吱”地開了一半，孟思凡探出頭，用他那肥胖的身體擋著路。
“什麽事？”孟思凡猶疑地問。
“殷大紅在嗎？”趙夏說。
孟思凡一呆，說：“沒在。”
“真的不在？”趙夏追問了一句，就想擠進去。
“這是我的房間，你不能隨便進來。”孟思凡一邊說一邊想關門。
“這是西南速記專科學校的房子。”趙夏說著，不由分說地衝了進去。“我過去可以在這裏自由進出，現在也有這個權利。”
不出所料，殷大紅果然在裏麵，他和楊進忠正坐在一起埋著頭吃飯。他們都抬起頭來看趙夏。殷大紅已經變了臉色，臉上的肌肉緊張地抽搐著。
“殷大紅，我提醒你一句，丁馬上就要遭逮捕，如果你膽敢給丁作偽證，否認這件事，那你就必須負法律責任。”趙夏極力壓了壓怒火，措辭嚴厲地說。
但是直到以後趙夏才認識到，由於他成功阻止了他們原打算否認丁適之犯罪事實的計劃，迫使他們製訂了一個更為高明的策略：一方麵承認丁適之與方慧華之間存在不正當的男女關係，另一方麵又一口咬定是方慧華為達到個人目的引誘丁適之上鉤。趙夏顯然已經犯了一個戰略性錯誤。
趙夏怒氣衝衝地離開了孟思凡的房間。
方慧華已經吃完飯。趙夏經過剛才的這一陣激動，也不想吃了，埋頭抽起了煙。
一陣沉默之後，周繼勇說話了：“趙夏，盡管現在形勢對我們有利，但我們還是必須提防他們反撲。”
“是的，剛才我已經警告了殷大紅。公安局可能下午就要來人調查，並且馬上就會把丁逮捕起來。”趙夏說。
“不會有這麽快。”孫靜海接過了話題，“公安局調查之後還要經檢察院核實，然後由檢察院向法院提起公訴，最後由法院批準才可以逮捕人。我考慮你們這個案件，丁強奸罪可能算不上，有可能判成通奸。不過，丁在年齡懸殊和教師身份這兩點上可能要吃點虧。“他一邊說，一邊裝作城府很深地點著頭，仿佛總是比別人考慮得深遠、周到。
趙夏一聽就很不是滋味，幾乎脫口要把”混蛋“兩個字罵出來，但還是忍住了。他揚了揚手：“這決不可能。”其實，他並沒有認真考慮過他控告丁適之究竟要告他什麽罪，或者就認為根本不值得去考慮。他隻知道丁適之的行為是犯罪，必定會受到法律的製裁。
“我的估計一般不會錯。我以前搞過一些民事訴訟方麵的案件。你們屬於刑事案，雖有些不同，但還是知道一些。丁老師年老體衰，告他強奸罪，人家誰會相信呢？”孫靜海說。
孫靜海以為趙夏是在跟他辯論是屬於強奸還是通奸的問題。
“這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這是事實。”趙夏說，語氣中明顯帶著強烈的不滿。
“趙夏，我們應該盡可能地把各方麵的問題都分析得周到一點。”周繼勇看出了他心中的不滿，提醒他說。
“你們不必再說了，我不想聽。”趙夏幾乎是喊了起來。顯然，他已經動了怒。
“那，我們走了。”周繼勇一片好意被人誤解，也生了氣。孫靜海跟著站了起來。
趙夏不想挽留，起身送他們出去。
走了幾步，周繼勇迴過頭來說：”趙夏，我們兩個恐怕很難為你作證了，因為我們已經退了學費，不屬於西南速記專科學校的學生了。“
“這——！”趙夏一下子呆了起來，這才知道他剛才的話得罪了他們。
“好吧。”趙夏輕輕地說了一句。他目送他們離去，心頭有股說不出的滋味。
“看你，把他們兩個都得罪了。”當趙夏迴到房間準備關上門的時候，方慧華埋怨說。
“得罪就得罪，我不怕。這個時候，不來鼓勵我，反而來潑冷水，我不需要這種假老練。”趙夏說。顯然，他還在生他們的氣。
“那你可以好好跟他們說的，何必生氣呢？現在正是我們最需要他們幫助的時候啊。”方慧華平靜地反駁說。
趙夏無言以對。
趙夏和方慧華焦急地等在房間裏，期待著刑警隊的人下午就來調查。趙夏下去辦公室看了幾次，那裏所有的門都緊關著，仿佛一個破落的莊園，剛剛遭過一場暴風雨，主人出遠門去了。水泥地上落滿了枯黃的樹葉，沒有人打掃，一片門前冷落車馬稀的淒涼景像。他心裏想，隻要把丁適之迅速逮捕起來，事件也就解決了。任何一場戰爭，總是把時間放在優先考慮的第一位。
下午四點左右，趙夏和方慧華正在休息，方軍來了。
“哥哥。”方慧華高興得一下子叫了起來，打破了房間裏沉悶的氣氛。
“哎，妹妹，趙夏，你們好。我昨晚到這裏來的時候，你們不在。我的事已經辦好了。”方軍高興地說。
“方軍，我們已經到公安局控告了。”趙夏迎了上去，說。
“啊？”方軍猛然聽到這個消息，臉色一下子沉了下去，倒抽了一口冷氣。
“我們再不告就來不及了。丁逃到了貴陽，正在組織反撲。”趙夏為了讓方軍支持他們的行動，又補充著說。
“是啊，哥哥。”方慧華說，好像是要證實趙夏說的並不是假話。“你替我們想想辦法吧。”
“我有什麽辦法？！”方軍仿佛十分生氣地說。
三個人就都沉默了下來。方軍站了不一會，就一聲不響地開門走了。趙夏頓時覺得心裏很不是滋味，不知道方軍為什麽對如此重大的事情總是采取這樣冷淡的態度。他想起他第一次去找他時的情景，以為他就是這麽一個人，也就沒有太計較。他和方慧華默默地站了很久。
一個下午的時間就這樣在默默中過去了，但是始終不見公安局有人來。吃了晚飯，趙夏建議方慧華跟她一起到韓鋒的家裏去一趟。他前一天實在是太累了。
他們很快就找到了韓鋒的家。
趙夏把方慧華介紹給了韓鋒，韓鋒很熱情地說：“好，好，趙夏、小方，坐吧，坐吧。”
趙夏把這兩天的一些具體情況告訴了韓鋒。
“不用心急，你們也不用怕。我領你們去見一個人。”韓鋒說。
這個人跟韓鋒住同一個院子，叫李小川，是成都市西城區公安分局的幹警。他長得很高大，魁梧。
他們一起進了李小川的家裏。
韓鋒把趙夏和方慧華介紹給李小川，然後又把找他的原因簡單作了說明。李小川很爽快地答應著。告別的時候，韓鋒迴過頭對趙夏和方慧華說：“這些事你們不要向另外的人說，不然別人會說我們多管閑事。”
“嗯 。”趙夏和方慧華同聲答應。
“不，這是同犯罪行為作鬥爭，我們應該管！值得管！要是發生在我們區的話，我還可以直接把案子調過來。”李小川說。
趙夏不覺眼眶一熱。是的，在我們這個社會裏，盡管有無數的人曾受過各種各樣不公正的待遇，但他們往往在最絕望的時候，也還要盡可能地活下去，正是因為在我們這個社會裏，總有許許多多不計名利、熱心助人的人存在。
“謝謝！謝謝！”趙夏感激地說。
他們就告辭出來了。迷人的晚風輕拂著大街，成都的夜生活已經開始了。五顏六色的霓虹燈，人聲嘈雜的商店，燈火輝煌的大劇場，勾腰挽背的情侶，好一派西南大都市的繁華景像。此刻，因為公安局行動遲緩而給趙夏帶來的迷惘已不知不覺地消失了。法網恢恢，蔬而不漏。他堅定地相信，有這些熱心人的真誠幫助，有社會上這股正義力量的支持，勝利一定屬於他們。
趙夏打完飯迴來，剛吃到一半，周繼勇和孫靜海來了，趙夏急忙請他們坐下，問：“辦公室裏的情況怎麽樣？”
周繼勇開玩笑地迴答：“遵照你的指示，九點鍾的時候，我們在辦公室作了一些鼓動。現在，李四寶、楊進忠、殷大紅這三個人都跳出來替丁說話了，特別是殷大紅，他說，要是他住在趙夏的房間，他絕對不同意趙夏這樣做。”
“哼！這家夥！好像他就是我。”趙夏沒等周繼勇把話說完，就氣憤地騰地站了起來，“我去找他。”
“吃了飯再去。”方慧華拉住了趙夏。
“不！我馬上去警告他幾句。”趙夏一邊說一邊掙脫了方慧華的手，走了出去。
殷大紅的房門上著鎖，找到辦公室也沒有人。趙夏估計殷大紅一定在孟思凡的房間裏。
趙夏敲了敲孟思凡的房門。
“誰？”孟思凡在裏麵問。
“我。”趙夏迴答。
門“吱”地開了一半，孟思凡探出頭，用他那肥胖的身體擋著路。
“什麽事？”孟思凡猶疑地問。
“殷大紅在嗎？”趙夏說。
孟思凡一呆，說：“沒在。”
“真的不在？”趙夏追問了一句，就想擠進去。
“這是我的房間，你不能隨便進來。”孟思凡一邊說一邊想關門。
“這是西南速記專科學校的房子。”趙夏說著，不由分說地衝了進去。“我過去可以在這裏自由進出，現在也有這個權利。”
不出所料，殷大紅果然在裏麵，他和楊進忠正坐在一起埋著頭吃飯。他們都抬起頭來看趙夏。殷大紅已經變了臉色，臉上的肌肉緊張地抽搐著。
“殷大紅，我提醒你一句，丁馬上就要遭逮捕，如果你膽敢給丁作偽證，否認這件事，那你就必須負法律責任。”趙夏極力壓了壓怒火，措辭嚴厲地說。
但是直到以後趙夏才認識到，由於他成功阻止了他們原打算否認丁適之犯罪事實的計劃，迫使他們製訂了一個更為高明的策略：一方麵承認丁適之與方慧華之間存在不正當的男女關係，另一方麵又一口咬定是方慧華為達到個人目的引誘丁適之上鉤。趙夏顯然已經犯了一個戰略性錯誤。
趙夏怒氣衝衝地離開了孟思凡的房間。
方慧華已經吃完飯。趙夏經過剛才的這一陣激動，也不想吃了，埋頭抽起了煙。
一陣沉默之後，周繼勇說話了：“趙夏，盡管現在形勢對我們有利，但我們還是必須提防他們反撲。”
“是的，剛才我已經警告了殷大紅。公安局可能下午就要來人調查，並且馬上就會把丁逮捕起來。”趙夏說。
“不會有這麽快。”孫靜海接過了話題，“公安局調查之後還要經檢察院核實，然後由檢察院向法院提起公訴，最後由法院批準才可以逮捕人。我考慮你們這個案件，丁強奸罪可能算不上，有可能判成通奸。不過，丁在年齡懸殊和教師身份這兩點上可能要吃點虧。“他一邊說，一邊裝作城府很深地點著頭，仿佛總是比別人考慮得深遠、周到。
趙夏一聽就很不是滋味，幾乎脫口要把”混蛋“兩個字罵出來，但還是忍住了。他揚了揚手：“這決不可能。”其實，他並沒有認真考慮過他控告丁適之究竟要告他什麽罪，或者就認為根本不值得去考慮。他隻知道丁適之的行為是犯罪，必定會受到法律的製裁。
“我的估計一般不會錯。我以前搞過一些民事訴訟方麵的案件。你們屬於刑事案，雖有些不同，但還是知道一些。丁老師年老體衰，告他強奸罪，人家誰會相信呢？”孫靜海說。
孫靜海以為趙夏是在跟他辯論是屬於強奸還是通奸的問題。
“這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這是事實。”趙夏說，語氣中明顯帶著強烈的不滿。
“趙夏，我們應該盡可能地把各方麵的問題都分析得周到一點。”周繼勇看出了他心中的不滿，提醒他說。
“你們不必再說了，我不想聽。”趙夏幾乎是喊了起來。顯然，他已經動了怒。
“那，我們走了。”周繼勇一片好意被人誤解，也生了氣。孫靜海跟著站了起來。
趙夏不想挽留，起身送他們出去。
走了幾步，周繼勇迴過頭來說：”趙夏，我們兩個恐怕很難為你作證了，因為我們已經退了學費，不屬於西南速記專科學校的學生了。“
“這——！”趙夏一下子呆了起來，這才知道他剛才的話得罪了他們。
“好吧。”趙夏輕輕地說了一句。他目送他們離去，心頭有股說不出的滋味。
“看你，把他們兩個都得罪了。”當趙夏迴到房間準備關上門的時候，方慧華埋怨說。
“得罪就得罪，我不怕。這個時候，不來鼓勵我，反而來潑冷水，我不需要這種假老練。”趙夏說。顯然，他還在生他們的氣。
“那你可以好好跟他們說的，何必生氣呢？現在正是我們最需要他們幫助的時候啊。”方慧華平靜地反駁說。
趙夏無言以對。
趙夏和方慧華焦急地等在房間裏，期待著刑警隊的人下午就來調查。趙夏下去辦公室看了幾次，那裏所有的門都緊關著，仿佛一個破落的莊園，剛剛遭過一場暴風雨，主人出遠門去了。水泥地上落滿了枯黃的樹葉，沒有人打掃，一片門前冷落車馬稀的淒涼景像。他心裏想，隻要把丁適之迅速逮捕起來，事件也就解決了。任何一場戰爭，總是把時間放在優先考慮的第一位。
下午四點左右，趙夏和方慧華正在休息，方軍來了。
“哥哥。”方慧華高興得一下子叫了起來，打破了房間裏沉悶的氣氛。
“哎，妹妹，趙夏，你們好。我昨晚到這裏來的時候，你們不在。我的事已經辦好了。”方軍高興地說。
“方軍，我們已經到公安局控告了。”趙夏迎了上去，說。
“啊？”方軍猛然聽到這個消息，臉色一下子沉了下去，倒抽了一口冷氣。
“我們再不告就來不及了。丁逃到了貴陽，正在組織反撲。”趙夏為了讓方軍支持他們的行動，又補充著說。
“是啊，哥哥。”方慧華說，好像是要證實趙夏說的並不是假話。“你替我們想想辦法吧。”
“我有什麽辦法？！”方軍仿佛十分生氣地說。
三個人就都沉默了下來。方軍站了不一會，就一聲不響地開門走了。趙夏頓時覺得心裏很不是滋味，不知道方軍為什麽對如此重大的事情總是采取這樣冷淡的態度。他想起他第一次去找他時的情景，以為他就是這麽一個人，也就沒有太計較。他和方慧華默默地站了很久。
一個下午的時間就這樣在默默中過去了，但是始終不見公安局有人來。吃了晚飯，趙夏建議方慧華跟她一起到韓鋒的家裏去一趟。他前一天實在是太累了。
他們很快就找到了韓鋒的家。
趙夏把方慧華介紹給了韓鋒，韓鋒很熱情地說：“好，好，趙夏、小方，坐吧，坐吧。”
趙夏把這兩天的一些具體情況告訴了韓鋒。
“不用心急，你們也不用怕。我領你們去見一個人。”韓鋒說。
這個人跟韓鋒住同一個院子，叫李小川，是成都市西城區公安分局的幹警。他長得很高大，魁梧。
他們一起進了李小川的家裏。
韓鋒把趙夏和方慧華介紹給李小川，然後又把找他的原因簡單作了說明。李小川很爽快地答應著。告別的時候，韓鋒迴過頭對趙夏和方慧華說：“這些事你們不要向另外的人說，不然別人會說我們多管閑事。”
“嗯 。”趙夏和方慧華同聲答應。
“不，這是同犯罪行為作鬥爭，我們應該管！值得管！要是發生在我們區的話，我還可以直接把案子調過來。”李小川說。
趙夏不覺眼眶一熱。是的，在我們這個社會裏，盡管有無數的人曾受過各種各樣不公正的待遇，但他們往往在最絕望的時候，也還要盡可能地活下去，正是因為在我們這個社會裏，總有許許多多不計名利、熱心助人的人存在。
“謝謝！謝謝！”趙夏感激地說。
他們就告辭出來了。迷人的晚風輕拂著大街，成都的夜生活已經開始了。五顏六色的霓虹燈，人聲嘈雜的商店，燈火輝煌的大劇場，勾腰挽背的情侶，好一派西南大都市的繁華景像。此刻，因為公安局行動遲緩而給趙夏帶來的迷惘已不知不覺地消失了。法網恢恢，蔬而不漏。他堅定地相信，有這些熱心人的真誠幫助，有社會上這股正義力量的支持，勝利一定屬於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