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一輪大日已高懸頭頂,大雪山雖然冷,可隻要不下雪,太陽都勤勤勉勉的每天東升西落,試圖征服這片神秘的冰雪世界。


    蘇子仲還沒迴來,看樣子今日應是留在城守府用餐了,剛剛有迎賓樓的侍者前來請蒲草去用餐,恰巧蒲草一時腹中疼痛,問了侍者方便的位置,攥了一疊軟麻紙就要去泄個痛快。


    “哎喲!”一聲女子的驚唿。


    低著頭小跑著衝向茅房的蒲草腳下一空,天地便旋了起來,身下傳來一陣柔軟的觸覺,一股清香悠悠地鑽進鼻子。


    “好香啊。”這股香味真好聞,蒲草下意識的用力吸吸鼻子。


    “啪!”蒲草臉上一疼。


    這才發現身下壓的是淩子公主,淩子公主杏目怒睜,一手捂住胸前,本能的扭來扭去,試圖從蒲草的身上掙脫出來。


    意外的欣喜唐突佳人的赧然以及被幸福衝昏頭腦的無措,短短幾瞬,蒲草臉上的表情豐富極了。


    “啊!”淩子公主還是未出閣的姑娘家,何時被人如此待過,受驚的雪鳥一般大聲尖叫起來。


    蒲草生怕引起誤會,嘴裏忙道,“別喊別喊,我不是故意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許是怕引來迎賓樓的侍衛的想法占了上風,伸出一隻手去捂住淩子的嘴巴。


    淩子更害怕了,雙腳胡亂的蹬著,無論什麽是高貴公主,還是小戶碧玉,驟然遇到這種情形,大抵都會祭出女子相搏的大殺器抓撓咬。


    淩子指甲照著蒲草的臉上撓,蒲草的臉上頓時多了好幾條血印子。


    蒲草恨不得自己多出兩雙手來,攥著軟麻紙的手左支右擋,可兩人都沒修行過,許多行為都是憑著應變的本能,蒲草的手還捂在淩子的嘴上,好不容易用胳膊肘壓住了淩子的一隻手,麵對著淩子另一隻亂抓亂撲的手,不得不鬆開軟麻紙,費老大的功夫才把淩子按住。


    嘶啦之聲響起,兩人愣住了。


    淩子外麵穿著的皮袍在掙紮中被扯破,蒲草的半截手按在一處軟軟圓圓的地方。


    淩子哇的一聲哭起來,腦子裏不知道怎麽就想起鬱臻,以前跟鬱臻在一起,兩人都守禮自持,呆在一間屋子裏都刻意開著門避嫌,長這麽大何時被如此待過。


    一時間淩子忘記掙紮,豆大的眼淚珠兒順著眼角流了出來。


    蒲草畢竟在下裏巴人紮堆的三多集長大,雖說沒有嚐過女人的滋味,可葷話卻聽過不少,當下也反應過來無意之間按得不是地方。蒲草見淩子不掙紮了,反而慌了神,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說怎麽做,傻乎乎的保持手裏的姿勢按著不放。


    兩腿之間傳來一陣劇痛,疼得蒲草全身一緊,夾住淩子的一隻秀足。


    好在淩子的力氣不算很大,否則蒲草也不用修行冰瀑經了,直接就能改修傳說中的無上神功葵花寶典了。


    兩人誰也動不了,就這麽保持著怪異又香豔十足的姿勢。


    這裏是迎賓樓的拐角,平時也沒什麽人來,誰沒事往茅房邊上湊。


    看起來像是經曆了滄海桑田,實際上不過是彈指之間,救場的不是侍衛,而是蒲草的一個雷鳴般的臭屁。


    剛才掙紮之間還不覺得,此時蒲草的肚子咕咕地鬧著,看樣子是真憋不住了。


    蒲草趕緊鬆開淩子,爬起來夾著雙腿蹦蹦跳跳地衝向茅房,甚至來不及向淩子說一聲對不起。


    一瀉千裏之後,蒲草好容易才清醒一點。


    起來之前在淩子身上借力,重重壓的這一下怎麽算?


    如果沒記錯的話,軟麻紙此時應該淩亂的散在外麵走廊的地上,待會兒怎麽出去?


    這下完了,淩子公主肯定覺得我是個輕浮的人了。


    不過,手感可是真好啊!


    呸呸,亂想什麽呢,還是想著怎麽出去吧。


    外麵,淩子公主也趕緊爬起來,拍拍身上沾著的雪漬和灰塵,還好剛才一幕無人看見。淩子感覺自己的臉燙得能燒起來,冷風一吹,大致知道自己應是誤會了那個在劉家堡不怎麽說話的黑小子。


    左師的一番話讓自己覺得很壓抑,淩子沒讓侍女跟著,想出來吹吹冷風。


    父親和豐皇當年親如兄弟,怎麽說反就反了?從小和自己青梅竹馬的鬱臻,雙宿雙棲做一對人人豔羨的神仙眷侶,頃刻間怎麽就變成了仇人?


    難道皇帝的寶座就如此誘惑,可以讓人拋棄一切?


    淩子既憂著遠在豐國的父親,左師說巨象山一線每日都像絞肉機一樣吞噬著將士們的生命,父親在前線不知可好。又想著傳聞中出現在隆國的鬱臻,萬一到時候見了麵,該如何麵對那個曾經意氣奮發氣華如淵差一點成為自己夫君的十五皇子。


    心裏有心事,淩子也就沒留神,出了院門順著迎賓樓遮雪的廊子一直走,沒想到與蒲草撞了個滿懷。


    劉家堡的內陸黑小子,就跟地獄惡犬一樣令人生厭,竟敢...


    羞紅著臉的淩子做賊似的逃迴豐國使者住的院子。


    落雁穀的雁鳴澗。


    黑袍人最近相聚得十分頻繁。以前,好幾年來一趟雁鳴澗,今年都來了三迴了。


    夜叉還未到,先至的幾個黑袍人在閑聊。


    “你們倒好些,豐國離此處最遠,本王每次過來全憑真氣支撐,真是累得不輕。”迦樓羅麵具者有些抱怨。


    “你金翅大鵬王還怕費點真氣,莫讓夜叉王聽見,否則再像上次一樣掛起來,可就有你受的了。”摩侯羅伽麵具取笑道。


    “緊那羅讓大冶把豐國咬了一口,豐國那邊的活兒不好幹啊,還好淩英俠聽話,不然本王真要被剝去一層皮了。”想起上次夜叉王的怒火,迦樓羅仍心有餘悸。


    “也就摩侯羅伽最快活,渝國人傻不拉幾的,稍微露點手段弄幾次先祖顯靈,大渝王都快舔他的腳指頭了。”乾闥婆的語氣有些嫉妒,“睦國人可不好糊弄,張鈞達表麵上對我唯唯諾諾,實際上撒了不少暗線想摸我的底。哼,白費心機而已。”


    阿修羅才從大雪山迴來,那個地方天寒地凍,還是落雁穀的陽光舒坦,他懶得參與幾人的抱怨,眯著眼睛享受陽光。


    “噓!”


    夜叉王從天而降,一身黑袍展開,遮住了五人頭頂上的陽光。


    閑談的幾人趕緊束手而立,一一向夜叉麵具匯報各自進展。


    隆國雪鷹城,皮貨鋪子。


    戚莊韋坐在櫃台上,刀橫在膝蓋上。


    身份不夠的人,走不進這間鋪子,能進這間鋪子的人,都有戚莊韋不見不見的理由。


    戚莊韋麵前臉上尚帶著一絲稚氣的十來歲少年,進門以後也不說話,隻是這裏看看哪裏瞅瞅,似乎與戚莊韋比耐心。


    戚莊韋目不斜視,恍如少年不存在一般,戚莊韋向何巍峰保證過,除了丁揚,無論是誰,隻要沒有何巍峰的手令,想拿走影滅扣下一片紙一個人犯,就必須踏過戚莊韋的屍體。


    “戚大人辛苦一天,雪鷹城可是好些年沒這麽緊張過了。”少年長相偏陰柔,聲音不大,卻很有穿透力。


    戚莊韋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太子哥哥死了,父皇很是傷心,以前羨慕太子哥哥比我早生幾年,便可以成為下一任隆皇,不是沒想過去爭,隻要大雪山同意,我為什麽不能成為隆皇。可現在他死了。”少年頓了一頓,一字一句道,“像一條死去的雪犬,屍體都被剖開。”


    “二皇子的這些話,還是迴去與那些大臣說吧,我就是大雪山的一把刀,看不見聽不見,隻知道殺人。”戚莊韋當然知道這個人是隆國二皇子,不然也進不了這間鋪子。


    與之前進鋪子的人不同,之前的許多人,要麽威逼要麽利誘,再不然就是磕頭求饒。二皇子卻不然,似乎並不想從戚莊韋這裏得到什麽。


    二皇子沒有順著戚莊韋的話頭,自顧自說道,“影滅在雪鷹城殺了這麽多人,個個證據確鑿,聽說那些人頭都凍在一起,想必是十分的壯觀。丁主使在眠月閣幾乎是個公開的秘密,父皇此刻應該是去了眠月閣,也對,父皇是該擔心大雪山的態度了。”


    戚莊韋欲言又止,終是沉默以對。


    “而我就不一樣,我不過是到戚大人這兒來轉轉,好歹應該做個樣子。為父皇分憂是做兒子的本分,我要是不來,怕有不少人在父皇的耳邊聒噪。”


    “其實有什麽好怕的,手腳斷了又不會送命,隻要命還在,手腳遲早還會長出來的,這麽簡單的道理卻沒人想的通。”


    “聽說有人用等重的金子來換戚大人手裏的證據,如果真是這樣,那戚大人可得把這些東西看緊了,畢竟,那可是好多好多的錢呢。”


    “戚大人若是覺得沒殺過癮,我倒是還可以給戚大人送點東西,說不定戚大人會非常有興趣。”


    “哈哈哈哈哈......”


    長相陰柔的二皇子將一疊紙放在櫃台上,學著大人的模樣,背起雙手長笑而出。


    戚莊韋瞟了一眼,每一個人名後麵,都清清楚楚的記著這些人的罪證。


    小小年紀,便知道借刀殺人。


    比他大上兩歲的蒲草,此時正將自己的臉捂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眼睛。


    好在趕路的使團每個人都掩著口鼻,隻是蒲草遮的稍微多了些,並不顯得如何怪異。


    這幾天蘇子仲裂開的嘴就沒合起來過,時不時差點笑得從馬上摔下去,趕路的無聊時光,就全靠蒲草的笑料打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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