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和公主滿滿不屑:“大宗正院的人有什麽可怕!”


    探視的人噗嗤笑出聲,打趣道:“我的姝妹妹,也就你敢在這裏說這種話。”


    頓了頓:“我還有事,先走了,你記住我的話。”


    一出大宗正院,馬上有人來報,低聲說:“長公主,寶春沒了。”長公主隻比靜和公主大兩歲,卻看起來成熟許多,一席朱紅織錦紗衫,更襯肌膚如雪,青絲如瀑,細長金線蘇流步搖掛在淩雲髻末端,褶褶生輝墜在腦後,美得耀眼又張揚,神似幾分杜皇後年輕時的美貌


    。


    “知道了。”她哼一聲,轉身離開。


    一個小宮女鬥膽,上前問一句:“長公主,這事要不要告訴靜和公主?”


    立刻迎來長公主淩厲目光。


    “掌嘴!”她命令道,留下一個宮女看守。


    待長公主走遠,被掌嘴的小宮女哭出聲。


    另一個看她被打紅腫的臉頰,不忍心,小聲提醒:“誰讓你多嘴?今兒罰你掌嘴算輕的,前幾時公主府裏剛死兩個新去小丫頭,跟你一樣,多兩句嘴丟了命。”


    一番話說得小丫頭連哭也不敢哭了,隻說以後再不敢胡亂說話。


    而長公主到坤德殿拜見杜皇後時,吳嬤嬤正在說錢祭酒的事。


    她撿了個耳朵:“母後可說的是翰林院的新上任不久的國子監祭酒?”


    吳嬤嬤愣了愣,眼觀鼻鼻觀心看了眼杜皇後的眼色,退到一旁。


    杜皇後見長公主,倒是露出久違的笑意,拍拍身邊的軟榻,叫人到身邊說話。


    長公主笑盈盈過去,挽著杜皇後的胳膊,繼續道:“女兒聽齊賢說,父皇對這位錢祭酒非常看重,三不五時叫他去禦書房。”


    說者無心聽者有心。


    杜皇後不露痕跡瞥了眼吳嬤嬤,吳嬤嬤立刻會意,退後兩步,轉身離去。


    長公主下意識問一句:“吳嬤嬤去哪?”


    杜皇後笑笑,岔開話題,要長公主嚐嚐禦膳房煮好的烏梅湯。


    母女倆說些體己話,趁皇後心情好,長公主替靜和公主求情。


    杜皇後要她別管此事,淡淡道:“你蕭姝妹妹有太後照拂,無需他人關心。”


    長公主聽罷,笑起來,說知道了。


    原本算好的一盤妙棋,毀在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手上,杜皇後把這筆賬牢牢記在心裏。


    再後來,當她得知宋太君在靈陀寺封山期間入廟上香,心裏更明白幾分。


    所謂一個巴掌拍不響。


    她之前納悶太後為何突然插手,看來任何事沒有巧合,都是人為。


    覃家暗中阻攔……


    杜皇後冷笑,真當杜家,她這個皇後形同虛設?


    她想,是時候收緊惡狼脖子上鐵鏈了。


    五六天後,覃煬接到樞密院的指令,要他最遲在本月中旬迴職複命。


    溫婉蓉是晚上兩人說枕邊話時,知道這個消息。


    她微微一怔,說什麽都不同意:“大夫說了起碼修養三月,月中迴職複命?明擺刁難人嗎?”


    覃煬想想,差不多:“月中,也有兩個半月,問題不大。”


    “什麽問題不大?”溫婉蓉翻身爬起來,把手裏團扇扔在床上,不悅道,“你不想好了是不是?”


    “大熱天,發什麽脾氣。”覃煬笑起來,拉溫婉蓉躺下,要她繼續扇風,“老子發現你最近脾氣見長。”


    溫婉蓉很聽話拿起團扇,繼續扇:“我是擔心你,換個人,你看我多不多一句嘴。”


    “是是是,知道你心疼老子。”覃煬也沒轍,“杜廢材親自叫人把指令書送來,我能怎麽辦,先去看看怎麽迴事,再說離月中不還有好幾天,慌什麽。”


    溫婉蓉白他一眼:“你倒心大。”


    心大不大不就那迴事,覃煬巴不得不去,他混吃等死的日子還沒過夠。


    “睡吧,睡吧。”他想想,有些心煩。


    不知因為天熱,還是突如其來的複命消息,一夜兩人都睡得不安穩。


    白天,兩人也沒法好好午睡。


    靜和公主的聯誼的事就此完結,大姑姑和許翊瑾不想夜長夢多,打算盡快帶玉芽迴樟木城。


    他們要走,老太太必定舍不得,下次見麵又不知什麽時候,便叫冬青和溫婉蓉陪著大姑姑在燕都多轉轉,恨不得把樟木城沒有的東西都買了帶迴去。


    玉芽的手依舊不能做事,許翊瑾恢複得不錯,就是暫時不能搬重物,但幫自家小娘子收拾細軟,不是問題。


    等一切準備妥當,在燕都的最後一晚,玉芽求溫婉蓉能不能晚上一起睡?


    覃煬肯定不同意,最大限度讓步,溫婉蓉可以多說一會話。


    溫婉蓉想想,也行,就算說到半夜也是她的事,保證覃煬明早一醒,睜眼能看到人。她高高興興跑到玉芽屋裏,和她擠在小箱床上,忽然想起過去的事,有些感慨:“玉芽,以前我在溫府時做姑娘時,冬天冷,就這麽和別人擠一張床上取暖,那時就想有個炭盆多好,等真的什麽都有的時候


    ,又覺得其實以前擠在一起睡也挺好玩。”


    玉芽不太懂她的感受,隻問:“二爺對夫人這麽好,又不用擠小床,難道不好嗎?”


    “好呀。”溫婉蓉發自內心的笑,可笑了會,嘴角慢慢收攏,“等你和許表弟有了夫妻生活,也許會明白我的感受吧。”


    她覺得婚姻就是畫地的牢,圈在裏麵的人時間久了,又懷念圈外的生活。


    覃煬對她不好嗎?


    當然好。


    但有時他們思想不同步,溫婉蓉就想一個人靜一靜。


    她不知道覃煬有沒有這樣的感觸。


    還在發呆,就感覺肩頭熱熱的,溫婉蓉拉迴思緒,就看見玉芽大著膽子靠過來,很依賴地挽著她的胳膊,低頭不語。


    “怎麽了?”她柔聲問。


    玉芽聲音悶悶的:“一想到明天以後,奴婢不知多久才能再見到夫人,就舍不得。”


    溫婉蓉笑著罵她傻瓜:“我們可以書信啊。”玉芽坦白心跡:“夫人,世子爺對奴婢真的很好,但奴婢怕覃大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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