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搭建的床很小,兩人被迫貼在一處,寧祺一直緊皺的眉終於緩緩鬆開,唿吸漸漸平穩。駱玄策盯著寧祺的睡顏,不知道什麽時候閉上了眼睛。喜歡寧祺再次睜開眼睛時,沒有想象中的寒意,昨夜沒有噩夢侵擾,他睡得很足,醒來時天還未亮。身側是火爐一樣的溫暖,寧祺有些詫異自己怎麽睡到了駱玄策懷裏,四處張望才確定這是駱玄策的營帳。不用想都能明白昨晚發生了什麽,他早知道這男人表麵或許一聲不吭,或者說話氣死人,但其實比誰都在意他寧祺。隻是上輩子一直沒搞清楚,這人為什麽就認定了自己,難道是兩人發生過什麽他忘記了的往事?還是真真就一見鍾情,尊貴的玄王殿下從此失了心?帳外的風唿嘯,一陣冷意讓寧祺不自主縮了縮,駱玄策睫毛微顫。寧祺貼著他的心口,駱玄策比尋常快了幾分的心跳他一下就有所察覺,心知這男人是醒了。下一瞬,寧祺歇了想叫這男人起來的心思,眼裏劃過一抹不懷好意,支著身子起來,緩緩攀上去,結結實實吻在了駱玄策薄唇之上。他想這樣,已經很久了。他迫不及待想沾染他的氣息,將他據為己有,從此待在他身邊,不要再經曆一次可望不可得,連相擁都是奢望。那樣的日子,想起來,心都是疼的。寧祺掃了眼駱玄策,這人麵上不顯,耳尖卻微微紅了。寧祺暗道不愧是臨危不亂的大將軍,既然如此,就別怪他不客氣了。他繼續加深了這個吻,有了前世的經驗,那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下一瞬,位置倒換,寧祺瞪大眼睛被壓住,視線所及是他,鼻間氣息是他,全都是駱玄策。他不自製的吻著他,眼裏燃著瘋狂與火熱,他想不顧一切燃燒這個膽敢招惹他的人,教他知道厲害。但銜在嘴裏那抹溫熱,喚迴了他的神誌,他仔細注意著寧祺,並沒有發現什麽厭惡之意,甚至愉悅的眯起了眼睛。這吻持續了很久,久到寧祺覺得再不放開他,下一瞬就要背氣兒了。兩人都麵色緋紅的偏過頭喘息,駱玄策還是沒有下去,寧祺被壓得難受,正想伸手去推,就聽駱玄策沙啞道:“寧祺,這是你自找的。”寧祺真想翻個白眼,也不知道剛起勁兒的是誰,但他閉上眼睛,輕輕迴應:“嗯。”下一瞬,吻再次降臨,寧祺被堵得說不出話,最終妥協,緩緩迴應,一吻畢,駱玄策湊近寧祺耳邊,夢遊一般問:“寧祺,到底是不是真的你呢?”“怎麽,殿下還希望是別人?”沉默片刻,駱玄策撐起身子鎖住他,定定瞧著寧祺那雙淺色的瞳,終於吐出了真心:“沒有,從來沒有。”從來隻有你。許是這幾天的寧祺有些不一樣,駱玄策潛意識裏甚至告訴他,如今的寧祺不會辜負他,說出去,讓他知道。乍一聽到這男人的真心話,寧祺還有些不習慣,按照正常發展,這男人得毒舌好一陣吧。但仔細一想,是自己最近有些反常了,不過他並不打算藏著掖著。他曆盡苦難方才得以新生,而駱玄策,隻有一個。“駱玄策,你喜歡誰?”寧祺鐵了心要一個答案。“寧祺。”他如願以償,沒有繼續追問,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寧祺仰首在駱玄策唇邊親了一下便退開:“寧祺亦然。”駱玄策定定看了半晌,才道:“不要騙我。”寧祺動作輕柔卻異常堅定的點點頭,怎麽舍得偏他呢?“皇城不會派兵增援的,或許那信根本送不到皇帝手裏。”寧祺側首,營帳已經透了微弱的光,是破曉了。駱玄策重新躺迴去,手往後一枕,麵向營帳頂部:“我知,但樣子還是要做的,我已從最近的錦州加派人手,相信明日下午就會抵達。”寧祺側身,自然而然枕在駱玄策胳膊上,微歎一聲:“那關於百姓的安置問題呢?你要怎麽解決?這事處理不好,就會被按上養私軍的罪名,罪責不小。”雖說剛表明了心意,但駱玄策還沒轉過彎來,這會寧祺靠近,一時有些心猿意馬,總覺得身處幻境之中,時刻擔心會消散。“此事還需從長計議。”他現在很亂,根本沒法冷靜思考問題,他從前就知道寧祺有多大的禍水潛質,當然,這僅針對於他駱玄策。“寧祺,你為什麽……”駱玄策忍不住輕聲問,但臨了又有些後悔,他從來沒資格問,聽寧祺的一句喜歡,就覺得是上輩子積攢了的好運,不知道過了這一陣,一切會不會消失不見。所以他失了聲,不敢再問,不敢再深究。這樣就挺好。“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寧祺仰頭看他,“我說為了你,你信嗎?”駱玄策低頭就對上了一雙淺色的眼睛,很漂亮,眼裏隻有他,他被這份獨一無二的柔情晃了眼,奪去了神誌:“我信。”寧祺忽然就笑了,“阿策,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呢?”這是一句蓄謀已久的發問,存了兩輩子,今日才算如願,隨著這句話出口,寧祺還揚著笑的眼尾突然滑出了眼淚。隻有他自己清楚,這一句有多少委屈,有多少心酸,有多少聚集的思念眷戀。足有兩輩子那麽長,那麽久。他從來不知道,有一個人,能令他嚐遍這世間千萬般情緒。遇見這樣一個人,他方知自己存在的意義。寧祺毫無預兆的眼淚一下戳中駱玄策的心,他知道寧祺那句無厘頭的發問是什麽意思,為什麽不告訴寧祺他的心意?他有什麽資格呢?他身邊危機重重,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喪命於權利相爭的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