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律的人生,意味失去一部分的自由,即那種放任自流的自在,寫意。寫作方麵,或多或少地也可以去規律,但規律與否,則純粹決定於自己的選擇,然而寫作、文學是作家的人生,生命中重要且難舍難離,無法割舍,經已融入骨血的,相信這點是無容置疑、推翻的。可是,熱愛文學,不等於超然物外得到了無用吃飯、糊口的地步,甚至忘我,完全忘了生活的五大須要。文壇內外,無論能寫能編與否,這個批評那個,那個斥罵這個不入流,但即便連馬若月也不能免俗、脫俗,去故裝清高,安貧守道。閑時偶而他還得難免要門子,跟一些文藝工作者串打交道,未能徹頭徹尾,完全地特立獨行,因為他從經曆中深知,了解到:生活需要聯係,關係、交流,否則,怎麽同情,如何理解、關懷?俗不過來,活不過來,這是實話,也不失為通俗之大義、真妙也。

    其實,多寫了幾篇小說以後,馬若月便感覺自己不滿足於一般的愛情小說故事,他想,寫愛情小說,或是小時候的願望使然,當然,嘉衛所說的,不懂反而應當從寫作中感受,馬若月自己對愛情的憧憬有關。

    相對來說,文藝工作者,生動中勤於思考,多動腦筋,較多較好地運用大腦,腦功能,心功能都不易退化、衰老。因此,寫著寫著,馬若月想讓自己的作品,不局限,流於膚淺,能寫得更有深度一些。但能夠獲得如此感受、感悟的大前提是,需要默默地支持,扶持,不斷地鼓勵。馬若月深知、深感自己的幸運,幸福,雖然曾受挫敗,最後卻能夠遇上張嘉衛,嘉衛在他的心目中,早已經不止是伯樂貴人等的地位、身分了。

    正因為馬若月自己親身經曆過,他曾不斷去想,盼望曙光,哪天、甚至明天,就真能碰上個能夠知人善用,惜才,愛才,予以扶持、幫助、培養後輩的編輯,作家,然而卻失望收場。他明白熱愛,追求,投身文學、工作的不容易,失落而產生的苦。似乎現實總是免不了且得往往如此,藉藉無名拚不過聲名大噪的名作家,地位好像超然了的,仿佛可以不吃人間煙火的作家。至於打工的編輯,經過深思熟慮之下,也不得不顧著所編刊物的收入來源,確保穩定的銷售量,營業額,有利自家刊物的種種宣傳,因為飯碗,委屈求存。自然,對所謂的垂青,青睞,最終也作了曆史上恆久不變,一直存在,應有的取舍。

    “夢凡,我對基金的那些事兒所知不多,想你幫我替這孩子弄個讀書基金,方便他用錢。”

    “若月,不,怎麽能這樣呢?”

    “馬先生,他是你的?”

    “是我外甥。起碼在我眼中,他就是我的外甥。”

    楊如大惑不解,但情緒有點激動:“若月,你不用為我念書的事操心,真的!我能兼職賺錢,而且,舅舅他也一直資助著我呢!所以不用這樣的,我……,我能自己照顧自己!”

    幸好,現在是午餐和下午餐的空隙,“同&異” 靜得很,馬若月,楊如,股票經紀夢凡三人的談話,聲音顯得特別的大,連nick也被通傳,從廚房跑出來,四個服務生,包括店長凡,臉上都露出了生氣,妒忌的臉色,但坐在角落的三個人,都激烈地爭論、商量,就連楊如也不曾、顧不上留意其他人臉上的表情。

    盡管不曾告訴過馬若月,但馬若月心裏清楚,嘉衛每月的工資究竟有多少,卻一直還得兼顧、替外甥提供生活上大大小小的費用,難怪嘉衛的生活總是湊合著過。他想分擔,分憂,跟嘉衛一齊關愛、照顧楊如這孩子。

    “楊如,你乖,就這麽著,讓我這麽做吧!夢凡,不要理他,他還小,不懂事兒!你就照我的意思去辦,而且得抓緊、趕緊把這事辦好!詳細情況、文件,給我來電話,我馬上到你公司一趟!”

    夢凡微笑:“知道了!你就隻有這事吧?喂,說實話,你這家‘同&異’ 還真行!”他邊說邊轉身瞧了瞧身後,站在廚房門口的店長凡幾個人:“服務生也真帥,不過他們咋的了,樣子看起來氣鼓鼓的。”

    “那你喜歡不?是嗎?倒真的,幹嘛神情那麽嚴重,也許是誰看上你了!”

    夢凡笑而不語,揮揮手,往大門走去。

    待夢凡離開,楊如鬆開嘴唇,嘴唇都被咬紅,咬破了,流著血:“若月,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呢,我又不是你的誰。”

    馬若月連忙取紙巾小心翼翼地替楊如拭去血,款款地說:“因為我,不,你是嘉衛的外甥,也就等於我的外甥。”

    這就是因為馬若月是過來人,一個熱愛文學的過來人的觸動,作了一些似乎不可思議,無法理解,卻又處於情理之中的選擇、決定。

    生活當然是藝術,可它也是錘煉,若承受,堅持不了,對人倒變成了傷害,摧殘。人也不能故意跟某些環境來個徹底了斷,自以為能淡漠生活的一些部分,這樣做反而往往是了斷不了,自尋煩惱,還是那些老調,人應該去麵對,盡能力泰然處之。因此,將就成了生活的其中一個頂重要、頂廣泛使用的代名詞兒,想想看,掛上衣服,竹竿會彎,受不住可就得斷,而當人扣上、和生活發生關係時,那麽,也許用不著五鬥米,腰杆、脊梁骨就不中用,還是得彎下去,甚至毫無征兆,不知不覺。生活,從不缺少負麵的那部分。生活是一種尋尋覓覓,盡管人們明知從小到大,到老,都遭受著大大小小的枷鎖束縛,然而許多人卻仍然深信自由的存在,正在積極、努力追求。

    馬若月理解,對錢的感受是深刻的:需要它時忙,忙著慌,慌著亂,心思會全被擾亂,當然,禍不單行,當人缺錢時就總是愈倒黴,碰上許多要花錢的地方。

    人,孤獨時總希望尋找、得到依靠,而且少不了為自己編造許多堂皇的理由、借口,這在某些人眼中,似是討便宜,其實不然。勢利眼把人看偏,犯了思想錯誤。不過,當熱情過後,某某人就知道原來還是離不開老套,老掉牙的情節,自己想象的事與願違,還有一切借口形同罪狀,鐵證如山,容不得自己抵賴,這,似乎就是失落的原因,始末。而仍然孤單一人,若沒有放棄,自甘墜落,引發的相信便是堅強。

    有一種言論摸索出的,叫作執意,摧毀,而非理解,支持和寬容。還有生活的無助,所以,好些圈子,撇開爭名逐利,實屬情非得已,鞏固、維係著方方麵麵的精神,源於人的寂寞,有時候便選擇,為了尋求友情,心靈的保護,滋潤。

    “楊如,你乖,聽我的話,就容許我這樣做吧!”馬若月撫摸著楊如的頭,兩眼水汪汪的,鼻子不斷地抽搐著。

    楊如使勁兒搖頭:“能給一個理由我嗎?”

    “能!我心裏有著熱切的願望,希望能把你培養成一個從事文藝工作的人。能隨著我,伴著我,說得誇張一些,就是繼承我的工作。然後首先著手,感受的,就是常見,卻一直未被寫活,寫好的題材。這些題材,它們或許並非主流,但也是生活的一部分,來自、源自現實,真實。我覺得,這也同樣是嘉衛的願望,把你培養成一個文藝工作者。倘若你真熱愛文學,沒有比身處其中,遍嚐得失、苦樂更好!”

    楊如不發一言,正確來說,是震撼了,他一時半會說不出話,此時此刻言語無法表達,惟有藉著單純、率直,把頭埋在馬若月的懷裏,牢牢地抱著、抓緊馬若月,馬若月被抓得發疼,卻覺得很實在,暖暖的,動人的。

    把天上的星星當成我,一雙一雙柔情,容我窺視,鑄進、住進你心。楊如的心裏說,他想,也許心會因此相連,心聲能被馬若月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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