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就好似四季更替,過去了也就過去了,除了至親之人,誰又會悲痛哀鳴。


    陳清容的死沒有在侯府泛起什麽浪花,眾人也隻是節素數日,就權當沒了這個人,當然,除了陳修其,畢竟一母同胞,做不得假。


    轉眼又過了數日,聖上的壽辰到了,隻可惜,眾人一直看好的大殿下,竟然沒有趕得上這場宴會。不過除了少數人,沒有人會在意,就像這場宴會依舊如期舉行,紅牆綠瓦前車馬如龍。


    侯府大門前,陳秋年早已穿上朝服,一派威嚴儒雅。


    “怎麽都還沒過來,這都什麽時辰了。”


    “侯爺,已經派了奴婢去催了,你就再等等。”


    一聲雍容華貴不減嬌媚的王喬兒自然也是盛裝打扮,在陳清露的攙扶下俏麗的站在陳秋年的身邊。


    “父親,要不就先走吧,反正也給大姐和祖母留了馬車。”


    陳清熙想著宮中宴會的達官貴人,不免有些急不可耐。倒是後謝公子肯定迴去,她又能看到她了。


    “胡說什麽。”


    陳秋年瞪了無知的女兒一眼,聖上恩賜,特意讓官員多帶些家屬,可也不代表放鬆了排查,若無他陪同,後麵的就不用進去了。


    “大姐,你可終於來了。”陳清露看到來人,連忙喚了一句。


    “母親呢?”陳秋年微皺眉。


    陳霜晚走出來道:“父親,剛才祖母頭疾複發,不能去宴會了,晚兒也要留在府上照顧祖母,此來特意隻會您一聲,讓您別多等了。”


    “怎麽又病了?連宴會都不能去?”


    陳秋年微微不滿,這可不是普通的宴會,要說起來,侯府也好久沒參加皇宮的宴會了,這可是代表聖眷,怎麽能缺席呢。


    “父親,晚兒和祖母也想去給聖上祝壽,可天公不作美。”


    陳霜晚勉強的笑了笑,一副求而不得的模樣不由讓人驕傲的笑了起來。


    “侯爺,既然姑母病了,我們就走吧,可不好宴會開席才到。”王喬兒微微一笑說道。


    “嗯,走吧。”陳秋年帶著愛妻上了馬車。


    “大姐,可憐的你還要陪著生病的祖母,等熙兒迴來,定會給你帶些糕點迴來,隻是到時候怕是會冷掉吧。”


    陳清熙嬌笑了一聲,不屑的揚起眉眼,上了馬車。


    反倒是陳修其深深看了幾眼陳霜晚,眼中神色晦澀難懂。


    “大姐,那我也走了。”


    陳清露遲疑的道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大姐不能去皇宮真是太可惜了。


    陳霜晚眉頭微皺,還是說道:“五妹,進了宮裏,不比尋常,一定要謹言慎行,遇事切莫強出頭。”


    “好,知曉了,謝謝大姐。”陳清露心中稍暖,笑著上了馬車。


    看著馬車踩著餘光昏黃的斜影徐徐離去,陳霜晚微眯起眼睛,手指握緊成全。不要怪她心狠,人總是想保住自己最重要的東西,她也如此。


    或許,她不是真的善良吧,更兼不是廣博的愛,兩隻眼睛裏,隻能在意自己在乎的人。


    “大小姐?”雪纓臉色緊繃如雪,悄聲提醒。


    “進去吧。”


    陳霜晚急促的腳步迴府,命人封上了大門。仆人門雖然遲疑,卻也是照章辦事。


    “大小姐,現在該怎麽辦?”


    雪纓心中很是不安,大小姐今日突然讓虎子帶了許多人進府,其中還有不少她的舊相識,可不就是之前為了成為大小姐貼身護衛的競爭對手嗎?


    陳霜晚沒有迴話,心裏也是沉甸甸的,那日周稷來到侯府,陳霜晚竟然又預知了未來。


    她看到周稷軟禁了君王,將貴婦們都鎖在了宮廷,一夜之間,京都城中無數人家失火,更有宵小趁機誅殺朝廷命官,打劫勳貴世家,那是一個染滿鮮血的黑夜。


    所以一開始,陳霜晚便沒有打算去皇宮,皇宮就是權力的旋渦,噩夢的中心,去了那裏,恐怕是保不住性命了。所以陳霜晚給王氏下了迷藥,稱是頭疾發作,不能去參加宴會,果然,他們也沒有如何懷疑,就兀自走了,到讓陳霜晚鬆了口氣。


    然而恐懼的還在後麵,憑著這侯府的孤兒寡母,又如何能抵抗那些染血的刀俎。陳霜晚不是沒想過離開侯府,可是她們人數太多,行動起來目標太大,在這個晚上離開,顯得太過突兀。


    而且,又有什麽地方是安全的呢?她也不曉得,不如就將牢籠抑或是戰場,還是留在這侯府吧。


    在路過前院的時候,陳霜晚突然孩童的吵鬧聲,倏地停下了腳步。


    雪纓順著目光看去,輕聲道:“是六少爺,應該是想去找雲姨娘吧。”


    小豆丁要哭不哭的憋著臉,這幾日他長大了些許,圓潤的小臉有些受了發黃,似受了委屈的模樣。


    “大姐?”突然發現陳霜晚,小家夥眼神一亮,連忙喚道。


    陳霜晚心下不忍,抬腿走了過去,歎口氣道:“怎麽又哭鼻子了,不是說是小大人了嗎?”


    “寶兒才沒有哭鼻子,隻是今晚大家都不在,怎麽寶兒還不能去看姨娘。”小家夥忙抹了眼淚,鼓著小嘴稚嫩說道。


    “不看姨娘,去大姐的院子可好,我給你準備好了好多好玩的玩具,你還一直沒去看呢。”陳霜晚出聲誘哄。


    小家夥一臉糾結,舍不得玩具,又想見姨娘。“能不能先看玩具,在看姨娘?然後寶兒和姨娘一起玩玩具。”


    陳霜晚抿唇一笑,還真是個鬼靈精怪。


    “那先去看玩具。”陳霜晚一把抱起小家夥,沉甸甸。


    “大小姐,這?”


    跟在陳修正身邊的丫鬟一臉遲疑,夫人可是不許六少爺見雲姨娘的。


    “你們不必跟著了,六少爺我帶去青萍苑,玩的累了,自會有人送過來。”


    陳霜晚冷眸一掃,幾名小丫鬟連忙稱是。


    小家夥挺重的,陳霜晚還沒抱一會就手臂發酸,就被雪纓給接了過去。


    “大姐,寶兒可以自己走。”小家夥在雪纓懷中扭來扭去,有些不滿人微言輕。


    “難道小寶兒不急著見那些玩具嗎?大姐可是尋了很久哦。”


    小家夥眨眨眼,連忙閉嘴,滿臉都是期待。


    然而小家夥卻沒有想到,剛到青萍苑,便被雪纓一個手刀,給砍暈了。


    “沒事吧?”陳霜晚看著昏過去的小家夥,連忙給放在臥榻上,仔細瞧了瞧。


    “沒事的,六少爺能睡上六七個時辰呢。”雪纓連忙保證說道。


    陳霜晚一臉無言,她是怕人給小家夥打壞了。不過現在顯然不是糾結這種事情的時候。


    看著月色慢慢籠罩起來的夜色,陳霜晚焦急的等待,她在等,等夜幕徹底降臨,黑暗如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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