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在喉嚨裏的水咳出,柏墜猛地吸進一口氧氣,動作帶了點急促,被口水嗆的直咳嗽,耳蝸內嗡嗡作響,大腦也有些懵。  他仰麵躺著,身上濕漉漉的,他微眯著眼,視野中,藍色的天空飄著幾朵白雲,以及幾張圍繞在他上方的臉。  “陳延,你可算醒了,謝天謝地……”穿著藍白條花紋泳衣的女孩跌坐在地上,一臉慶幸。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你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話說你是怎麽掉海裏去的,也是絕了,知不知道你這一搞,我們這心也跟著上下起伏,還好我沒心髒病。”  “好啦,陳延才剛醒,肯定嚇壞了,你們別老圍著他了。”  ……  一群人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作為主角的柏墜揉了揉腦袋,確定了他們是在叫他,陳延。  “先生,我是零,你能聽到我說話嗎?”這句話夾雜在一眾關心擔憂的話語中,卻是格外的清晰,來自於他的腦內。  “零?”柏墜手肘撐地坐了起來,他目光在一張張陌生的麵孔上劃過。  零似解語花般的為他解釋道:“先生和001墜樓時腦電波發生共鳴,所以再次進入到了小世界當中,不出意外,於殤應許也是在這個小世界。”  剛才躺著沒覺得,柏墜這會坐起來才發現屁股下坐著的地方在搖晃,或者說,他所在的地方都在輕微的搖晃。  這裏是一艘輪船上的甲板,除去柏墜,一共還站著七個人,分別是四男三女,他們見柏墜沉默的從甲板上站起,說話的聲音小了稍許。  柏墜往遊輪內走去。  “唉,你去哪啊?”開口的是藍白條紋的泳衣女人。  柏墜頭也不迴的道:“換衣服。”  他的身影消失在了甲板上。  “你管他幹嘛啊?他這人奇奇怪怪的。”男人的手搭在泳衣女人的肩上。  女人輕輕推了他一把,“我哪有管他,我就隨便問一句。”  “哎呀好了,你們別一說話就一嘴的火藥味,我們這是來玩的,都是朋友嘛……”  柏墜還聽得到甲板上傳來的歡聲笑語,他順著零說的地方,上了二樓的一間房間,這是陳延的房間,單人床上的被子平鋪著,牆角立著一個行李箱和黑色雙肩包。  窗簾沒有拉上,外麵是湛藍的大海,廣闊無垠,海水蕩起層層波瀾,遠處有海鷗低空飛過,天空和海麵形成了一條地平線。  大海、遊輪、陳延,順著這幾條信息,柏墜從數據庫中找尋到了這個小世界的相關劇情。  --柏墜曾經看過這一節小故事,是分類為恐怖係列的故事,講的是一個精神病人的世界。  一家精神病院中,陸頌是其中的一名病人,在某個星期天,護士照常來給他喂藥,護士推開病房的門,發現陸頌又不見了蹤影,她習以為常的蹲下身,往床底下看,和床底下陸頌的眼睛對上。  護士輕言細語的哄著陸頌出來,給他喂過了藥,又出去了,病房裏的陸頌作癡傻模樣,時而笑,時而哭。  一位作家在窗口看到陸頌的眼睛,他便想,假如精神病眼中的世界和他們不同,所處的處境不一樣,活在虛幻中,在他們眼中,他們才是正常人,會是怎麽樣。  於是,迴去後,他創造了一個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就以陸頌為名。  開篇講的是八個人因機緣巧合,在網上相識,聊天十分投緣,他們拉了一個群,大家在網上聊的很熟,入群最晚的一個人也都待了有一年時間了。  陸頌是他們的組織者,他發言說麵基,約了個星期天,大家一起出去玩,這一邀約得到了眾人的讚同。陸頌是個富二代,他包了一艘豪華遊輪。  出發那天,是個晴天,八人聚齊,其中有四人是情侶。即是恐怖故事,那自然是要發生意外的。  在輪船開了沒多久,他們聚在甲板上玩了,甲板上有一個泳池,大家穿著泳衣玩的正開心,突然聽到了唿救聲,他們被動靜吸引,順著聲源跑過去一看,竟是小夥伴陳延掉進了海裏。  眾人一番手忙腳亂,急著救人,但等他們下海之後,陳延卻又沒了蹤影,故事中的陳延並未被救起,在這就打了醬油。  大家心裏害怕,去找工作人員,又突然發現輪船的船長以及別的工作人員莫名消失了,船被掛上了自動行駛,順著航線往某個海域過去,而且大家的手機,都沒了信號。  隻有主角陸頌會開船,他暫領船長一職,想把船開迴去,有人試著聯係外界,有人試著去船上找人。  就在大家分頭行動時,二樓傳來一聲尖叫,有人發現了陳延的蹤跡,他本人渾身濕透的躺在床上,那人本還埋怨他迴來了怎麽也不告訴大家一聲,讓大家白擔心。  過去推了一把才發現,陳延已經溺死了。  這讓大家怕極了。  天色越來越晚,他們在海上迷失了方向,陳延的屍體躺在二樓房內,眾人不敢再單獨行動,隻能抱團聚在船艙的客廳。  好在這時,他們看到了一座荒島,陸頌把船停在了荒島旁,帶領眾人下了船,荒島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荒島,在層層林間,屹立著一棟別墅。  六人都沒想到,進到了別墅中,才是噩夢的開始。  夜幕降臨,大家在裏麵睡了一覺,隔天一早,他們去往外麵時,才發現遊輪不見了,他們徹徹底底的被困在了島上。  都是城市中嬌生貴養出來的孩子,他們哪遭受過這種罪,但沒別的法子,他們白天摘了些野果子填肚子,在沙灘上看會不會有船隻經過。  晚間,幾人又迴到別墅,在午夜十二點,大家睡的正熟,別墅的大擺鍾響了起來,大家被驚醒來到客廳,不知從哪響起一陣陰冷的笑聲,說要和他們做個遊戲,他們輸了,就會死一個人。  剛開始大家都當成是惡作劇,心底害怕卻也沒當真,哪想第二天,有一個人失蹤了,大家紛紛出去找人,中午時分在樹林裏找到了,失蹤的人被用麻繩吊著脖子掛在樹幹上。  他們嚇壞了,當天晚上,那聲音又響了起來,讓他們和他做遊戲,他們答應了,一直玩到他們輸,天花板上老舊的吊燈掉下來,砸死了一個人才算完事。  接連六天,他們一晚上死一個人,到最後隻剩下陸頌,而網上,一個名為頌之歌的網友頭像再次亮了起來……  畫麵一轉,陸頌坐在精神病院的病房中,瑟縮的趴在床底,一旦有人靠近就驚叫或傻笑,他生活在他想象的幻覺中,仿佛被蒙住了眼睛,看不清麵前真實的物件。  故事至此結束。  柏墜所在的地方,就是那故事中的故事,是作家看到精神病人陸頌的眼睛後創出的故事,本該死亡的陳延被他頂替,又“活”了過來。  而甲板上的七位,正是他的網友,這會大家已經對過了名字,認了人,故事的主角陸頌很顯然是害死大家的一個關鍵人物,甚至可以說是他一手策劃的這項事,但其中還有很多未知謎團還沒有解開,柏墜當初隻看了一個梗概,許多細節都沒有導入數據庫。  整理故事順序的時間,柏墜已經換上了幹燥的衣服,這個時間段,如果沒錯的話,大家已經發現船上除了他們沒人了。  “噔噔噔、噔噔噔”……  焦急的敲門聲響了起來,柏墜穿著拖鞋走到門口,他打開門,門外站著的是一個眼底烏青的青年,青年長著一張哭相臉,眼尾往下耷拉著,讓人一看就有種陰鬱感。  他的特征很明顯,柏墜一下就把他和七個人其中之一對上,他叫高峰與,是名24歲的無業遊民,啃老族,在群裏常常抱怨自己懷才不遇,人很萎靡,整天在家裏開的網吧打遊戲。  “怎麽了?”柏墜開口問他。  高峰與眉頭皺成一條小山峰,這是他說話時的一個小習慣,但經常會被人誤認為不耐煩。  他道:“遊輪上的工作人員都不見了,你出來和大家一起找找吧。”  “好。”柏墜沒有多問,反手帶上了門跟在他身後。  他的到來不知道又會改變什麽呢。  高峰與走在前,背部有些駝背,還有點高低肩,走起路來像個二流子,柏墜不緊不慢的跟著,心思卻不在找人上麵。  “零。”柏墜叫了聲,微微斂眉,“你能找到於殤嗎?”  零:“抱歉先生,這--我恐怕沒辦法幫到你。”  小世界雖歸他們管,但於殤和他來自同一個世界,也是最了解他的人,對方若是有意隱藏,他們要找也難。  “我會盡力的。”這句話蒼白又無力。  其實最最了解小世界的,是恢複記憶後的柏墜,零在這種情況下,就沒法幫到他太多了,而且這次進入小世界也是他的意識自主的進入,和以往不同,他懂得該怎麽運用數據庫中的東西,零連提供劇情都省了。  出去的方法隻有兩種,柏墜自身切斷的電源再連接起來,這得靠外界的幫助,第二種則是走完劇情保證自己不死,因為這不是帶著修複世界任務進入到小世界,在這裏死亡,現實中意識也會跟著受損。  七天時間,不算長,但柏墜不死,劇情就永遠不會完,因為結局是隻剩下陸頌一個人,這是一個無解難題。  “啊!!!”一樓傳來一聲尖叫。  高峰與和柏墜同時往樓下看去,就見著穿藍白條紋泳衣的女人倉皇失措的跑到摔在了一間房的門外。  “怎麽了?”女人旁邊跳出跳出一個男人。  女人顫抖著手指著門內:“有、有死人!”  樓上,柏墜眸光一暗,讓大家驚慌的屍體,還是出現了,不過是從陳延,變成了別人。  眾人聽到聲音,從各處冒出頭來,匯聚到了一樓,死屍躺在一樓的房內的床上,窗戶被打開,輕飄飄的窗簾被吹的晃晃悠悠。  死的人不是他們八人中的一個,而是穿著黑色夾克的服務員,是船上的工作人員。  柏墜站在眾人身後,目光掃過麵前的六人,陸頌在開船並沒有過來。  藍白泳衣女人一頭栗色短發,叫薑玉文,最先趕來進去看情況的男人是她的男朋友,叫景俞,兩人都是普通打工族。  穿著紫色衛衣超短褲的女人紮著一頭高馬尾,青春靚麗的臉龐嬌俏可愛,是個在上大三的大學生,叫徐夢嬌。  她身旁摟著她的高瘦男人是她的男朋友,叫李慶哲,和她同一所學校,是她的學長,他身上穿著和徐夢嬌同款紫色衛衣,長相普通。  兩對情侶成雙成對,還有一個落單的女生怯怯的站在一旁,黑長發落到胸前,遮住了半張臉,黑瞳緊張不安的四處看,她叫夏甜甜。  七個人在這聚齊,高峰與站在柏墜麵前,偏著頭看裏麵的情況。  “怎麽辦?”薑玉文抓著門框才能不讓自己腿軟跪下,她一想到剛才自己的手還碰過死人,臉色就變得難看極了。  “大家別慌,別走散,先報警--”景俞從裏麵走出來,在眼下這種情況,也就數他還比較有條理。  “沒、沒有信號。”夏甜甜拿著手機的手顫抖著。  陳延沒死,劇情還是按照原來的走向發展下去了。第142章 荒島求生2  “怎麽辦,我們不會被困死在這海上吧,這裏的人怎麽都不見了?”夏甜甜小聲的問,她雙手握緊手機放在胸前,以一個防備的姿態和眾人不遠不近的站著。  她身型嬌小,一米五五左右,骨架子也小,手腕纖細得仿佛一折就斷,白t恤上有幾處沾了水跡有些透,水是剛才在外麵的甲板上弄的。  她不安的看向其他人,身體不自覺的靠在了牆上,好似這樣才能給夠她足夠的安全感,她是蛋糕店中的甜點師,平時都是在後廚忙活,不擅長和人打交道,八人聚在一起這麽久,另外兩個女孩都熟絡了,她還是和她們很陌生。  “先別管這裏的,去看看陸頌那邊怎麽樣,他一個人在那,別再出什麽意外。”李慶哲站出來開了話頭,其他人就像找到了主心骨,前往駕駛艙。  陸頌自然沒事,他還在好好的行駛著遊輪,陸頌告訴大家的信息就是他是一個富二代,除此之外大家對他的信息知之甚少。  他人長得清俊,穿著一身休閑服也顯得文質彬彬,幹幹淨淨的氣質讓人看一眼就容易心生好感。  聽到船裏有一具屍體,他很是驚訝:“怎麽會發生這種事情?其他人呢?”  那驚訝恰到好處,不會太過誇張,又不會太平靜,但他臉上表情卻有些不和諧,柏墜看了看,才發現問題出在哪,他的眼睛裏麵,沒有一絲波瀾,猶如一灘死水。  不過在這種情況下,除卻柏墜沒人注意到這一個小小的細節。  景俞:“不知道,我們從六樓找下來,一個人都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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