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雷聲,風雲湧動,淅淅瀝瀝的雨水遍灑假山。


    都說是春雨貴如油,可林戰卻隻能是略略苦惱的看了眼黑雲覆壓的天色。


    一滴雨水,落入微微抬頭向上看的林戰眼中,引的林戰不自禁的眯眼低頭。


    一滴雨,便是千萬滴雨。


    更多冰冷的雨水順著臉頰滑入脖子,被這尚未離去的寒風微微一吹,遇上因劇烈運動而滲出的些許汗水,顯得極為冰冷刺骨。


    “這鬼天氣,嘁,看樣子是隻能中斷一下修煉了。”林戰暗暗腹誹了一句,旋即右手微微發力,將拄著的戰錘猛然拔出,背負身後。


    肉眼可見的,其上青芒光華漸漸斂息,消散不見。


    沒想到,哪怕在閑談休息之上,林戰也在將戰氣攀附戰錘之上,竟是一刻也不放鬆修行!


    林家瘋子,不愧是修行瘋子。


    縱然是林天驚沒日沒夜的冥想修行,不斷執劍橫劈豎砍,內凝神識,外修鍛體,也趕不上林戰這個瘋子。相較於林天驚的勤能補拙,但終究,還是不及林戰的天賦與勤奮。


    小乞兒,或者說如今的林天驚微微歎息。


    林戰起身,抹了把臉,把落在臉上的水滴擦去,指著幽靜亭道:“這雨下的真不是時候,也罷,先休息一下,避一下雨。我順便與你詳解一下奔雷步法。”


    林天驚迴過神來,笑了一笑,輕輕跺了跺略微有些發麻的腿,跟著林戰,走入亭中,趁著遮風擋雨的功夫,看看外麵的雨景。


    林戰咳嗽一聲,將林天驚的心神吸引過來,努力擺著一張臉,做出一副授業的模樣,故作嚴肅道:“先前我觀你奔雷步法,已有了幾分縹緲氣象。不過,奔雷步法,重在“奔雷”二字,你卻隻是側重奔雷步法的疾迅,其實已是走入了歧路。講究的是“其勢如雷,其速似電”,若是能將此步伐修行到極致,用在恰當時機,雖比不上黃技,卻也不遑多讓。當初我便是以此步伐,在考校大比之時,讓連清平吃了點苦頭。”


    林天驚不假思索,出聲詢問:“那結果如何?”


    林戰頓時言語一滯,被嗆的猛烈咳嗽起來。


    林天驚這才想起當日林戰身上破爛的衣物,以及一臉鬱悶的樣子。


    林戰轉過頭,顧左右而言他,強行扭轉話題:“正好現在下雨,你可以觀摩一下天雷,或許對你修行有所裨益,三月後的執法者競選,能讓你在連清平手下不至於太慘。”


    林天驚壓抑一聲:“執法者競選?那是什麽?我也需要參加?”


    林戰愣了愣神,才醒悟過來眼前這小乞兒對此一無所知,無奈解釋道:“先前的考校大比,說到底,是七家之內的比試。而執法者競選,五年一選,那是七家之外的比試。”


    七家之內,自然是指七家內的嫡親。七家之外,則是指七家的旁支。


    執法者,其實算是瀚海城內一個獨特的力量。


    ……


    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三百年前,神州陸沉,炎帝戰死,整個玄明界百姓流離失所。連帶著,不少勢力紛紛崛起,打破“俠以武犯禁”的禁令,勾結異族,縱兵屠殺。也正是這個內憂外患的時候,仙族舉全族之力,辟虛空通道,氣吞萬裏如虎。


    仙屠十年死的人,一大半竟是死於同胞之手。


    麵對仙族大軍,無人敢攖其鋒芒。在人族叛徒的牽線搭橋下,竟是長驅直入。


    最後,終究是普度眾生的釋門看不過去,憐憫眾生,舉釋門之力,於西北某地一線排開,念不動明王,號如來佛號,以己身血肉為人族之牆,護衛眾生,硬生生擋住大軍步伐五年!


    如今那地方,已成六座雄偉城池。懷陽、鬼門、斬仙、故壘、樊籠、東皇六城,自東北向西南,呈半弧形漸次排開,連成一線。既是為阻大軍步伐,也是為祭奠死在此處的釋門子弟。


    悲涼鎮靈賦內的那幾句,便是在祭奠亡魂。


    “強弩沙場落幕處,隻為帝王一抔土。”


    “寒光閉目不迴顧,誰見將相落淚處?”


    “血河硝煙殘破路,千古霸業成湮土。”


    “漠看人間共逐鹿,青衣落子悲浮屠。”


    那幾句,不是簡簡單單的寫在紙上,而是以性命做筆,以血為墨,一筆一劃的刻在心中。


    ……


    而瀚海城,當年也是遭受波及,林家定遠大將軍精兵盡滅,城內盡是燒殺擄掠,無人掣肘。


    而後,眾多武者自發組成執法者,十隊百人,除惡僚,衛瀚海,將險些覆滅的瀚海生生的救了下來。隨後,更是奔赴沙場,為人族染血邊境。


    自此以後,執法者以五年為限,吸納七家旁係擴充己身,護衛瀚海。小至武者持槍淩弱,大至異族入侵,皆可執法行事。所以當初異族襲殺,執法者最先出動搜查,也傷亡最為慘重。


    入執法者,能入邊疆的機會更大。


    而天霸羽性子剛烈,為人剛正不阿,故此屆被推舉統領執法者。


    可以說,除七家嫡係外,執法者內,盡是七家旁係精英。


    不過,此屆執法者競選,卻是變數頗多。


    連家,長子連清平乃考校折桂之人,依其所言,注定是要入校伍,踏足邊境。所以,連清平必然是會參加執法者競選。


    繼承未來連家的,隻有次子,那位年少負笈遊曆,染病歸家的連晉。


    龍家,庶出的龍明死於異族襲殺,已再無旁支。龍為身為龍家長子,必然是要繼承龍家。那麽,出戰執法者的,自然是隻有次女龍月。


    天家,在異族襲殺之日,也是旁支全滅,不出意外,是次子雲華應戰。


    林家,本是旁支林雷天的兒子,林武出戰,但卻也是死於襲殺。而當日,他明明有機會去守護林武,最後卻還是選擇了怒吼一聲,警示林戰。


    自那之後,本就好酒的林雷天,更是嗜酒如命。


    某一日,林葉抬著醉醺醺,連走路都極為困難的林雷天,輕聲詢問,卻僅僅得到了兩個字。


    不悔。


    以至於後來,林雷天將林戰視如己出,對其修行嚴加苛刻。


    隻是苦了在一旁受苦挨打的林天驚。


    ……


    林天驚細細聽完林戰對執法者的點滴描述,不由怔怔出神。


    林戰聳了聳肩,指著林天驚道:“原本是林叔的兒子林武出戰,不過既然你成了旁支,自然是你出戰。別怪林叔他平日打你練你,其實何嚐不是把你當做兒子看待。你呀,別記在心裏了。”


    林天驚輕輕點頭,目光幽遠,隱帶殺意。


    龍家,龍月。


    執法者競選之時,執劍再見。


    之前找工作投的簡曆有迴應了,周一早上去麵試……好吧,看樣子我要準備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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