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至。


    春雷萌動,萬物始蘇。萬物出乎震,震為雷,故曰驚蟄,是蟄蟲驚而出走。


    幾月前,城內早已貼出告示,異族之禍已消,瀚海城內諸多百姓的心可算是放下了,也算得上是過了一個較為喜慶的年。這一點,從當日滿城懸掛的紅燈,以及那轟鳴如海的歡唿聲中,便可輕易得知。


    前幾日的一場倒春寒,零星落了些細雪,倒是為春色漸濃的瀚海城增添了幾分寒意。城中柳湖邊上,數千棵柳樹齊齊吐絲抽芽,雖隻是帶著星星點點的綠意,可遠遠望去,卻能成一片遮天蔽日的新綠,堪堪可稱得上是蔚為壯觀。地上青草在少許冰雪掩蓋之下,枯萎無數,可有了肥沃土壤的支撐,仍是堅強的冒出了淡淡新綠。


    此時梅花雖說凋謝了不少,但一場倒春寒,倒是讓梅花再度迎來了一絲勃勃生機,之前沒趕得上盛放的花苞,可算是盛放了一次最後的華麗。與遮天蔽日卻猶如淡煙的柳樹綠意相較,更為稀薄,如同隨手一揮,便可消散不見的花霧。


    自天際俯瞰全城,柳湖如一枚碧綠翡翠,帶著點點冰雪白澤,周身更是圍了兩層明豔穗帶,一條是如煙的新綠翠意,一條是如霧的淡紫新梅。堪稱是瀚海城內的極妙景色。


    此次的考校大比折桂之人,連家長子清平,倒是極為難得的抽了一天空閑,前往柳湖,就著福滿樓的美酒與應時美食,賞了一迴柳湖這獨有的“柳煙花霧”景象。後更在福滿樓內揮毫作詩,一時之間競相傳頌。


    天街微雪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城都。


    就這一首詩,讓整個柳湖成了美景勝地,不少青年俊彥攜著不知哪家的小姐,借著楊柳依依,互訴衷腸。


    柳煙花霧,俊彥佳人,美不勝收。


    說來,這連清平,自考校大比折桂之後,已成了街頭巷尾熱議的人物。三十招內敗林瘋子,這等實力,已然是瀚海城內極強。


    本就已是鋒芒,沒想到,竟能將已有的鋒芒硬生生再度拔高一寸。


    考校大比榜首,能得拍賣行一件神兵利器。為此,神龍不見尾的拍賣場主更是出麵,親自授予連清平一柄炙手可熱的利劍。


    此劍沒有過多的裝飾,隻是大街小巷隨處可見的模樣,劍長三尺,劍柄、劍身和護手盤渾然天成,材質似鐵非鐵,卻能削金如泥。可以說,此劍鋒芒內斂,卻是極不容小覷。


    相傳,此劍乃是以早已滅絕的龍族之骨,配上隕鐵。以秘法錘煉而成。與其說是一柄骨劍,不如說是一柄混合著幼龍與隕鐵的……普通長劍。


    是的,極為普通的模樣,極為普通的劍。以秘法錘煉而成,隻是因為幼龍之骨堅硬至極,比隕鐵還要堅硬上幾分。然而它卻能容納極多的戰氣。若是配上連清平的冰霜劍氣,自然是所向無敵,鋒芒畢露。


    當然,以幼龍之骨錘煉秘製,也僅僅是傳說罷了。畢竟,當年神帝定分六界那一戰,便將至強龍族屠戮滅盡,怎會有真的龍骨。何況,當年六軍交戰之地,也在神帝劍分六界之後,再無蹤跡,無人能尋。


    然而麵對這柄神兵利器,他拒絕了。


    隻因他身負著“蒹葭”。


    沒有多少人知曉,這柄“蒹葭”,是林媚所贈。


    所以他拒絕了這柄不知名的長劍。


    連家家主連山易與拍賣場主授劍之日顏麵大失,勸解數日,卻仍是無可奈何。最後隻是草草收場,將這柄利器束之高閣。


    連清平因此事,名聲再振。


    所以劍鋒,依然是那般鋒利。


    ……


    林家後院,假山亦是有了幾分新意,流水漸漸,細雪妝點之下,伴著滿園的梅花與青草,的確是踏青賞花的絕妙之地。


    陡然的,寧靜祥和的假山之上,忽然閃過兩道殘影,僅是略一相交,便傳來“彭”的悶擊之聲。


    旋即,兩道殘影便分散開來。


    一道殘影行走間戰氣橫生,雖隻是在地麵輕點,卻能將地麵踩出一步一坑。瞬息之間,便轉身而迴,戰錘已然拔出在手,其上青芒攀附,淩厲的戰氣縱橫肆虐,竟將一旁的梅花枝引動的搖晃不止。


    另一道殘影則顯得飄忽許多,踩著怪異的步伐,明明身似後撤,但身形卻偏偏前移,顯得飄忽不定,隱含某種規律。隻是每踏一步,身體骨骼便交錯而響。雖然氣勢略遜,可就步伐而言,卻是不遑多讓。


    見對麵已出戰錘,這道殘影步伐速度不減,上身不見有如何花哨變動,仍隻是一味的將覆著戰氣的衝拳、貫拳兩種拳法翻來覆去的使,借著步伐的速度衝勁,衝拳與貫拳的威力亦是增大了不少。


    眼看兩道殘影再度相交,忽然,飄忽的殘影身形一變,蹲下蓄力,竟不知如何閃過那氣勢駭人的戰錘,醞釀許久的衝拳,自下而上的衝著對麵下顎唿嘯而去!


    對手不以為意,大笑一聲,似早有準備,舉錘的右手保持不動,左手閃電般探出,變拳為掌,堪堪抵住這隻帶著勁風的拳頭。


    “彭!”這一聲悶響,卻不是來自拳與掌之間的交鋒,而是腿間的交鋒。


    原來,變拳為掌的瞬間,青鋒腿卻已是橫掃而出,暴烈的戰氣瞬間打斷對麵的步伐。


    猝然之下,重心不穩,奔雷步法驟亂,金龍舞,或者說是如今的林家旁支林天驚,猛然倒下。


    高下立見。


    微微揚起的塵土中,顯露出林天驚略帶不甘的苦笑表情。


    對麵,拄著戰錘的林戰則哈哈大笑:“不錯不錯,能在瞬間躲過我出錘的氣機鎖定,衝拳的角度與時機也是極好,可惜沒有注意腳下。不過總體而言,若是對上普通的三星武者,應有一戰之力。”


    林天驚再度苦笑,道:“將凡技奔雷步與散打結合,想要創出新的招式,實在匪夷所思啊!散打拳法在實戰中具有速度快和靈活多變的特點,以最短的距離,最快的速度擊中對手。既然沒有固定的招數,就更難結合了啊!”


    林戰聳了聳肩,表示愛莫能助:“林家自三十年前,便對林家武技看管極為嚴格,除林家本脈子弟,以及林家供奉,其他均不得修習。我也沒轍啊!”


    說到這,林戰眼神微眯,思緒縹緲。


    龍家,三十年前的血債,什麽時候能還啊!


    隨即,他微微搖頭,甩去了這些心思,笑著道:“說來,你也是夠幸運的,一夜破境直入,基礎紮實竟在我之上。真不知道嗎是如何修行的!後來還能在挨打的時候突破!不可思議!”


    林天驚苦笑。


    近幾個月的修行,真可謂是生不如死。


    夜間,冥想修行。


    白天拂曉之時,便要起床修行。馬步一個時辰後,不待腿部麻痹之意稍減,便要練習奔雷步法,散打出拳。隨後,更是要鍛煉臂力,雙手執劍,劈,斬,截,撩,挑,鉤,刺,每個動作,便要練足五百下。


    可憐的手臂,到最後,連劈的動作都難做到。


    最為變態的,是要練習抗打能力。


    “你出拳威力再大有如何,隻要對手撐得住,迴敬你一招,若是扛不住,你隻有喊痛叫苦的份”。林雷天如是說。


    所以林天驚至今還記得,林雷天身上那淡淡的酒香,以及手中揮舞的結實木棒。


    那一揮舞,便是幾個月。


    擊打之後,每日都要塗抹林家秘製膏藥,用以去淤去疤。那種痛,銘刻入骨。


    以至於有一天,揮棒之間,戰氣猛然爆發,一掌打在林雷天身上。


    居然就這麽莫名其妙的突破了一星,入了二星武者。


    這機遇,連林戰見了都眼紅。


    ……


    相較於略顯冷清的林家假山,龍家此時可謂是熱火朝天。


    龍月單手執劍,屏氣凝神,徒然間皓腕微動,伴著細小嗡鳴的劍顫劍鳴,那劍,竟是籠罩入一片劍光之中,仿佛刺入虛空。


    劍的前方,數十米遠的高牆,驀地千瘡百孔,旋即轟然倒塌。


    龍家玄技,劍鋒刺。


    龍為站在一旁,撫掌讚歎:“僅僅三月,便從武者一星破入四星,離武師境界僅有一星之遙,更是領悟劍鋒刺。妹妹,想不到你深藏不露啊!兩個月後的執法者競選,非你莫屬!”


    龍月冷漠的收劍入鞘,冷冷瞥了眼腰間幾月前爹給的密信。


    “小乞兒金龍舞,一夜破境,直入武者,入林家旁支。”


    寥寥數字。


    龍月冷聲一哼,不去搭理龍為,卻是自言自語道:“小乞兒,到時候,我定會給你留個全屍!”


    站在遠處的龍鎮天微微一笑,繼續低頭仔細看著手中的信,仔細琢磨著連、林、天三家的實力。


    ……


    冥家密室之內,已不再咳嗽的鬼老側耳傾聽書房外傳來的擊打之聲,桀桀一笑,眯著眼,自言自語道:“還不是時候……”


    ……


    連家,不知為何,少了許多年輕之人。連帶著連家此子連晉,也是不知所蹤。


    但在連山易的約束之下,無人敢問。


    ……


    天雲之上,雷聲再動,顯然是一場久違的春雨將至。


    驚蟄,驚蟄。


    明裏暗裏的諸多小動作,微微萌動。


    或許,終有一天,會如雷霆湧動,一震滿城知!


    嗯,我的女神劉亦菲宣布戀情了,整個人處於一種極度鬱悶的心情狀態中,請允許我做一個略帶不甘的苦笑表情。(t_t)在此祝福她,順便看看天台有沒有我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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