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肢體和他同樣冰冷,但卻仿佛一個溫暖的泥沼,拉扯著他向深處墜落,明知繼續下去隻能萬劫不複,但是他卻仍舊不可控地沉溺其中。多麽親密。就像是一個他從未擁有過的美夢,虛假到令他感到不真實。頭頂傳來青年有些無可奈何的聲音:“就一會兒。”不想放手。不想放手。嵇玄聽到自己的腦海中有聲音隆隆作響。他鬆開了手,抬起頭,勾起唇角:“這次有獎勵嗎?”印在額頭上的吻輕柔而迅速,就像是一個軟而易碎的肥皂泡,在他的胸腔深處“砰”的一聲破開,托舉著他向上漂浮,但是,冰冷而黑暗的念頭纏繞上他的腳踝,將他拉扯著向深淵墜去。血。無論用什麽方法,欺瞞也好,謊言也罷,他必須得到葉迦的血。門口。嵇玄舔舐著對方的唇,鋒利的牙齒劃破對方的唇麵,舌尖小心翼翼地將血卷入口中。他平靜而鎮定地實施著計劃。可是,再等等……再等等吧。嵇玄清楚自己懦弱的來源。他害怕……在看到對方的瞬間,他就無法抑製住自己熾烈的渴望和依戀,以及那縱使墜入地獄也要在一起的偏執。“等一切結束之後。”嵇玄聽到對方這麽說。沒錯,等一切結束之後。“那就說定了。”嵇玄深深地望著站在自己麵前的青年,似乎要將對方的身影牢牢地烙在自己的腦海之中。他從來沒有想到……率先打破“永遠在一切”誓言的人,居然會是自己。嵇玄短促地笑了一聲:“等一切結束之後。”縱偶師的表情格外複雜:“……你確定嗎?”嵇玄:“當然。”縱偶師定定地審視了一眼麵前的男人,有些困惑地搖搖頭:“這不像你啊,嵇玄。”厲鬼是自私自利,為了滿足自己的欲望無所不用其極的生物,越強悍的厲鬼執念就越重,而對方居然會為了其他人做出這樣的決定……這實在是難以理解。嵇玄抬起手,修長蒼白的掌心中漂浮著一滴鮮血,平靜地說道:“對你來說,母親不離開現實世界,你就得永遠藏在這兒,不是嗎?”縱偶師最後看了他兩眼,終於,他迴答道:“好吧。”他從嵇玄的手中接過鮮血:“給我一點時間。”說完,縱偶師的身形重新隱沒進了鬼蜮之中。嵇玄長久地站在荒原之中,猩紅如凝血般的眼眸定定地落在遠方,眼底裏,偏執的欲望和理智廝殺著,鋒利的指尖深深地嵌入掌心之中,但是那所帶來的痛覺卻格外的微乎其微,令他幾乎無法感受到絲毫的鎮定。聲音在他的腦海中嘶吼著。欲望在低語。整個世界顛覆又如何呢?隻要他們永遠在一起不就已經足夠了嗎?你真的舍得嗎?情願嗎?嵇玄的瞳孔收緊,變成窄窄的一條縫隙,猶如蛇類的豎瞳,閃爍著非人的殘酷和嗜血的瘋狂。他的眼前閃過青年的麵容。夜色中,青年扭頭看向自己,沉星般的眼底倒映著頭頂的夜空與燈火。嵇玄閉上雙眼。是的。情願。正在這時,影鬼迴來了,還帶來了一份大禮仍在吱唔掙紮,瘋狂顫抖的人類。嵇玄淡淡地掃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