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一片嘩然,強強對話之後,最終還是楚平笑到了最後。


    走下擂台,楚平吐出一口濁氣,輕輕擦拭額頭,再迴頭望去,那一雙雙眼色各異的眸子裏,都寫滿了不可置信與驚懼。


    “不能小覷了別人呐。”再迴想方才絕技碰撞的那一幕,楚平不禁有些後怕,幸好那式槍法不夠完整,空有形而無神,最終沒能破掉寒霜落凝結成的防禦。


    常言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如今連勝三場,楚平一番計較,幹脆就朝著第四塊場地去了,是龍是蟲鬥上一番就清清楚楚了。


    冬日耀眼,可寒意絲毫不減。


    那陸氏二小姐,雖說輸給了楚平,但一時也未曾離開,眼神目光都在楚平身上轉悠,似乎是能看出什麽端倪,瞧見楚平的動作以後,沉吟片刻便也跟了上去。


    “我陸鳶倒是想見識見識,你到底有幾分本事——”


    陸鳶心底多少有些不服氣,自然是想再瞧一瞧,方才自己竭力一擊未能傷他分毫,摸清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寧城的冬,不像北荒的其它地方,唿唿北風狂嘯,南邊的十萬裏群山峻嶺隔絕,北方的寒風自寧城上空掠過,好似側著身子一般,避開了寧城的一畝三分田地,留下了一塊兒祥和的“避風港”。


    無風裹挾,但有嚴寒常臨。


    風不常至則霜雪偶臨,天地萬物循環都是有跡可循的,少了北風唿嘯的寧城,成了雨雪放肆的絕佳場地。


    方才還灼日臨空,就楚平抬腿的片刻功夫,寧城以北就有烏雲密布,快速的向寧城奔襲而來,一副黑雲壓城城欲摧的姿態。


    正在趕路楚平,隻覺天色漸沉,濃厚的泥土水味兒撲鼻,身邊竟是有微風拂過,卷起一絲莫名的漣漪。


    “起風了——”楚平喃喃低語。


    跟在後頭的陸鳶更是停下腳步,望向天邊翻滾的沉沉雲海,眉頭輕皺,眸裏閃著思索的微光,不知心中起了什麽心思。


    楚平早已發現了跟隨的陸鳶,隻是無親無故,方才自己又把對方擋在了三場勝利的大門外,多費口舌不過平添煩惱,幹脆也就隨她去了。


    “謔嚓——轟轟轟——”


    遠方一道閃電驟然劃落,劈開了天地的連接,帶著耀眼光芒,照亮了寧城一隅,而後雷聲連綿大作,迴蕩天地間,久久不肯散去。


    福兮禍兮?楚平不知,陸鳶不知,寧城的絕大多數人也都不知,隻把它當作一場罕見的風暴,正醞釀積蓄著,隻等寧城上空黑雲蔽日,方願傾灑下自己的怒火。


    “天不遂人願,看來老天是不給這個麵子了。”


    待楚平趕到,卻發現有一眾學院仆役已然開始清理場地,這場突如其來的風暴,打斷了正在進行的北荒學院大比,也打亂了楚平的計劃。


    再迴頭看去,陸鳶的身形不知何時也消去了蹤跡。


    頭頂已經有雨雪飄零,微風吹拂斜落下來。


    無奈之下,楚平隻能返迴住所,以期能避過這一場風暴的波及。


    “希望那些人已經撤走了。”學院的住所並不安全,若非無奈楚平也不願意迴去,可是如今身上空無分文,外麵也尋不到住處,若不想受凍挨餓,便隻能鋌而走險。


    “過了今晚,是得找個法子弄些錢財了。”


    俗語講:財侶法地,乃是尋仙問道之根本。財字當頭,很大程度也說明了一些問題,若無充足的底蘊支撐,單憑一個人的力量,修行這條路實在難走了些。


    “唿唿——唿唿——”


    學院安排的住所雖不奢華,但結實耐用許多,外頭狂風唿嘯暴雨將傾,裏麵卻是毫無影響,唯有木結構的窗台發出顫聲,暗示出這一場風暴的洶湧。


    這幾日楚平也都忙碌的很,終於有時間閑下來,心思也放在了修煉上。


    一如先前薛榮所說的那樣,楚平已經無法依靠吐納靈氣來增強實力,想要更上一層樓,隻能是走靈氣化液的路數。


    各式典籍記載對此說的都不是很清楚,就算有前輩高人通曉精髓,大都是當作秘法不外傳。


    “靈氣化液,按書中的記載,重點應該是在不斷的壓縮。”


    楚平可是不管你難不難的,擼起袖子上手就幹,擺個姿勢端坐好了以後,靈氣匯聚眉心神海,一門心思鑽在了上頭,外頭的狂風暴雨一時也與他無關。


    ......


    有風唿嘯,有雨如虹,寧城籠罩在了一片低沉當中。


    寧府,坐落在寧城中心繁華地段。


    門前一對鎏金玉龍像,九節大理石台階漫著水花兒,正門左右有士卒挺拔,而兩旁雕欄玉砌,不似一般的富貴人家。


    “噠噠——噠噠——”


    大雨傾盆之下,一匹快馬穿過雨幕,徑直朝著寧府而來。


    “來著何人!”有士卒當即嗬斥,而迴應他的,隻是一道一晃而過的玲瓏玉牌。


    旋即,周遭的士卒都退下,給對方讓開了道路。


    馬上下來一人,身披蓑衣,內中裹著鬥篷,越過寧府的層層守衛,來到了一處僻靜的庭院,其中院門閉鎖,院內不見什麽煙火氣兒。


    “小姐請你進去。”聞聲卻未見人影,院門輕啟一角,露出了一條羊腸小道。


    那人埋著頭,側身入了院門,輕車熟路的繞過重重陷阱,踏入一座樓閣內。


    “許家那邊有動作了。”進門,那人便跪伏在地,埋頭說道。


    “哦?是哪一位公子坐不住了?”


    “薛榮和楚平公子一起待了很久。”


    “好你個許宗保——我不找你的麻煩算是念著往日的情分,你不夾著尾巴好好做人,居然還敢動歪心思。”閣樓內的那道聲音氣急敗壞道。


    “許成海呢,他那邊有什麽反應?”


    “芮敏和徐書恆一直在北荒學院附近轉悠,大公子和二小姐一直在盯著。而且......”


    寧霜月幾乎是冷著臉聽完,眼中殺氣幾乎凝結成了實質,閣樓內的氛圍降至了冰點。


    許成海和許宗保,傳聞中的“許氏雙傑”,寧城許家這一代最傑出的兩位後生,不單修為深厚,且底蘊也深不可測,據說手底下有不少神海境的高手效力。


    方才提及的那幾人,都是許氏雙傑手底下的熟麵孔了,寧霜月一聽就能分得出是那邊的奴才。


    寧城的幾家勢力中,寧許兩家一向是摩擦不斷的,互相熟悉的很。


    到了寧霜月這一代是更加尖銳起來,許成海心機深沉,幾番謀劃讓寧家吃了不少虧,寧家長子寧懷真為此深受打擊,自從不再過問家中決斷,大小事務都交給了家中幺妹——寧霜月。


    不得不說,自從寧霜月接手寧家事物以來,許家反而收斂的不少,且許家也不在是許成海的一言堂,橫空出世的許宗保虎視眈眈,家中的話語權與許成海算是平分秋色。


    個中細節已然是無法再去追究,但寧霜月這樣的奇女子,還是成了寧城大街小巷茶餘飯後最常出現的談資,一時間眾人將許氏雙傑和寧霜月並稱,作了“許氏有雙傑,寧家生明珠。”這樣一句打油詩,時不時還能編進說書先生口中的段子。


    “也許,我本不應該把你牽扯進來,可是......我真的別無選擇。”寧霜月瞳孔失了顏色,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說了一段有頭無尾的話兒,下麵那人也不敢接,隻把頭埋的更低。


    “你去見我父親吧。不過,有些不該說的,就讓他爛在肚子裏,知道了?”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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