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兩人轉醒,已是日上三竿頭,光耀百姓家了。


    昨日的瘋癲曆曆在目,頭暈目眩的兩人互相攙扶著,一步一顛簸的朝著學院走去,薛榮雖然輸了,但楚平卻還有大把的機會,如今有著薛榮幫村,想來取個五勝也非難事。


    “昨天光顧著飲酒,都把正事給忘記了。”薛榮一拍腦門兒,懊惱不已。


    “薛兄可別自責,不過是一場比試,哪能比得上昨日的痛快淋漓!”楚平不禁莞爾,也沒太過在意,自身幾斤幾兩就擺在這裏,既然沒有奪冠爭前十的本事,錯過了就錯過了。


    “楚兄弟,就單憑你這一手入了實境層次的劍法,我薛榮拿我的頭顱給你擔保,這次大比的前十肯定是有你的位置。”薛榮一聽頓時不樂意了,十分篤定的說道,顯然是對他口中所說相當自信。


    “實境層次——薛兄弟,莫非這劍法之流還有境界的分別?”楚平心思細膩,聽出了薛榮口中關鍵的內容。


    “不瞞你說,不但武學典籍本身有境界層次之分,像劍法、刀法、腿法亦或者槍法、步法之流都是有境界上的高低分別。”


    “大體上就是實境和虛境,每一境都有三重小境界,至於虛境之上,那可不是我等現在能想象的,家裏長輩也從來沒給我說過。”


    “隻說這虛境之上,便是通天徹地的大神通了。”


    薛榮一口氣說完,微微歎了口氣,心裏有些觸動,像是受了自己一番話的感染,閃過了什麽過往的迴憶。


    “薛兄弟認為我的劍法,真的邁入了所謂的實境?”楚平又問道。


    “劍法渾如天成,一招一式隨心而動如若臂指,劍法催動間引動周遭靈氣,楚兄又未曾邁入神海無法靈氣外放,顯然是實境第一重識劍境方才才具備的特征。”


    “我家中曾有一位長輩,刀法一道也曾窺見過這一境界。”薛榮怕楚平不信,接著搬出了自家長輩的例子。


    “請恕我冒昧,不知薛兄弟家裏的這位長輩——”楚平一聽,頓時來了精神,不假掩飾的問道。


    “早就過世了,要是那位長輩還在,我薛家也不會......我與你說這些作甚,楚兄弟可還有疑問?”薛榮興致缺缺,不願再深究下去,適時停頓了下來。


    “還真被薛兄弟言中了,我還真有困惑要向你請教。”


    “你跟我還客氣個什麽勁兒,別磨磨唧唧的了,趕緊講!”薛榮笑罵一句,臉上恢複了些神采。


    “我最近吐納靈氣,感覺體內靈氣充盈,無論再怎麽吐故納精都不能再增加絲毫,我感覺似乎是遇到了的瓶頸,但我嚐試了許多方法,都邁不過這道關卡,無奈之下隻能向薛兄弟討教了。”楚平誠懇說道,自身卻是束手無策,如若薛榮也不知曉其中隱秘,那自己恐怕又要多費不少功夫了。


    “哈哈——楚兄弟可算問對人了,我剛巧就知道其中內情。”薛榮嘿嘿一笑,臉上寫滿了嘚瑟。


    “薛老兄,您可就別再賣關子了——”


    “楚兄弟,你怕是已經摸到了神海境的門檻了。”薛榮這才說道,話中透著羨慕,一股子酸味兒。


    “我也是最近才從家中長輩那裏知道,凡軀境有所大成之後,便會遇到體內靈氣充盈的情況,無論作何努力都不能再多添分毫。”


    “靈氣充盈凡軀,我們要做的便是不斷的打磨凝聚,使之由虛無縹緲之氣化為肉眼可見的靈液,完成了靈氣化液的過程後,就算踏入神海境,身份地位再也不同往日。”


    “哪怕是剛邁入神海境的修士武者,對上百十凡軀境好手也是信手拈來,彈指間便能擊潰。”


    即使薛榮這樣的沒心沒肺,談及神海境時,依舊是向往不已。


    “但打磨靈氣豈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靈氣化液的這段時日,無時無刻都在承受著莫大的痛苦,以凡軀熔靈化液,靈液反哺肉身,邁過去海闊天空天翻地覆,邁不過去就是人死燈滅,隻留下一地枯骨~”


    “至於這打磨凝結靈液的技巧,家裏的長輩也不清楚,或許某些強盛世家是有秘法流傳的,可寧城之地卻是未曾傳出過這樣的風聲。”


    “所以,楚兄弟隻能靠自己水滴石穿,鐵杵成針的大毅力了——哈哈哈!”薛榮話鋒一轉,高深莫測的形象陡然間崩塌,露出了滿嘴的流氓氣兒。


    楚平聽完,瞪了薛榮一眼,卻是無從反駁。


    話糙理不糙,打磨靈氣本就靠的是水滴石穿、鐵杵成針的耐心和毅力,天地之間有萬丈虛空層雲密布,想由天入地莫不是要經曆百般磨難方可成功,打磨靈氣自然是一個道理,想要凡軀入神海,這當中的磨難怕是也要好好吃一吃。


    “多謝薛兄指點,指路之恩不言謝,以後要是有用得到的地方,盡管開口!”楚平斟酌再三,鄭重的許下承諾,眼神中多了些許擔當。


    楚平很聰明,薛榮自然也不笨。


    楚平天賦雖高,但缺少前人鋪路;薛榮修行不及楚平,但家中畢竟底蘊足夠,而這些底蘊正是楚平目前最需要的。


    薛榮幾次暗示家中落魄,也是存了結交楚平,以後若是有所成就,能幫村薛榮一二,識劍境的劍法已然足夠讓薛榮不遺餘力,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


    “多謝——”薛榮大喜過望,這兩日陪著楚平廝混,為的也就是這麽一句承諾,他日隻要楚平神海有成,配上一手實境劍法,雖不能逆轉薛家的處境,但起碼能讓家裏的日子好過不少。


    “薛兄弟這是什麽渾話兒——你我之間就用不得說謝了,真要細究起來,恐怕還是我得好好謝謝你咧。”楚平灑脫一笑,示意薛榮不必自惱。


    話能盡量說的開,不多留什麽芥蒂,與兩人而言是好事,而逢人就掏心掏肺的要麽是傻子,要麽是瘋子,這兩種人中無論哪種都活不長久。


    “那你可得好好請我喝幾頓了!”


    “肯定少不了你的。”


    “哈哈——”


    兩人對望一眼,相視大笑。


    往學院的路不遠,經過中間一番交談,隻再走了片刻就能瞧見大門,周邊人潮湧動,都是朝著北荒學院去的。


    到了門口,兩人道了別,薛榮要迴家報個平安,楚平則需要去完成下麵的幾場比試,男人之間隻需一個眼神,你我就都能懂了。


    學院內的那五大塊地方未曾挪動,楚平奔著第三塊擂台區域,簡單走過程序後,登上了擂台。


    這一場的對手有些出乎意料,竟是個英氣颯颯的女子,背後一杆銀槍藏著獠牙,卻藏不住徹骨的寒芒。


    “姑娘請——”楚平作了個揖,讓出了先機。


    “小心了!”那女子點了點頭,同時出言提醒楚平,不願白白承了情。


    “颯——颯——喑喑喑——”銀槍如龍勢如虹,點點寒芒化作狂風暴雨,撲向風雨中瑟瑟搖曳的楚平,巨龍終於是展開了自己的獠牙,一出手便層層殺機,不給絲毫喘息之機。


    “當——當——當——”


    楚平揮劍相迎,利刃碰撞,刺出陣陣火光,一如煙火之絢爛,映照出一雙昂揚鬥誌的眼眸。


    “劍法不錯——看槍!”女子誇上一句,隨後槍法急轉,仿佛洶湧江河流入汪洋大海一般,淩厲之勢陡然隱去,鋒芒銳氣消散,招式變化間有如潭水深不見底,讓楚平一時難以適應。


    “好槍法!”


    兩人身形交錯,你來我往間掀起陣陣波瀾,狂風掠過周遭圍觀的人群,引發聲聲驚歎。


    “不愧是陸家二小姐,這一手槍法使的是有聲有色,看來這一場是沒什麽懸念了。”


    “我看未必,那少年郎的劍法也是氣勢如虹,不比陸二小姐弱上多少,誰輸誰贏可都說不準呢。”


    ......


    周圍竊竊私語難入擂台上的兩人耳中,刀劍無眼招式難收,兩人之間的比鬥已然進入關鍵時刻。


    “叮——”楚平長劍輕鳴一聲,周遭靈氣驟起,終於使出了真實的實力,不願再和那女子多糾纏,想要盡快結束眼前的比鬥。


    識劍識劍,劍出靈蘊繞,刃隨心意指,當識劍境的劍法盡數施展開來,這一場比鬥已然進入尾聲。


    那女子心頭雖震撼不已,但手底下的長槍威力絲毫不減,若是光憑境界之說能壓得住別人,那何苦還要和別人動手分個高下,都憑嘴說好了。


    “嘭——”槍尖點落劍身,女子借力後撤兩步停穩。


    “接下我這一招,算你贏!”


    ......


    “鳶——泣——天!”伴著女子的嬌喝之聲,五尺銀龍躍向天際,化作一頭奇異禽鳥,身披青霞冠落紅,映著冬日寒意徹骨,撲向了眼前所見的一切。


    楚平收劍一愣,招式名字還未曾聽的真切,一道耀眼光芒已然籠罩了全身,而後一聲嘶啞鳥鳴聲,摧毀了自己的一切感官。


    世界仿佛陷入枯寂,唯有眼前那絢爛鳶鳥無比真實,就在鳶鳥肆虐天地之際,一道白色旋渦自楚平身外浮現,周遭空氣瞬間將至冰點。


    “寒!霜!落!”


    楚平終究是頂住了那鳶鳥遮天蔽日的氣勢,使出了自己壓箱底的絕技。


    “嘭——唿——”


    磅礴氣浪驟起,隨著濃密的霜霧,遮蔽了擂台上的一切,也將擂台下的一幹人等吹成的七歪八扭,不成樣子。


    ......


    “你贏了。”


    “多謝——”


    毫無疑問,當楚平依舊挺立的時候,勝負已然有了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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