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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陸小侯爺其實相貌生得不錯,隻可惜每每一副油頭粉麵的打扮,尤其與旁邊的侍衛比起來一身花俏衣裳更顯的似千花樓中插牡丹的花瓶子。


    但這花瓶子不是一般的花瓶子,看他身旁侍衛這一副囂張跋扈的樣子便曉得他在帝都中橫行霸道不是一日兩日。


    酒樓中旁觀的人見到眼前這一幕,竟無一人敢上前圍觀,即便心中看熱鬧的***百般強烈,也隻能是互相低聲私語攖。


    眼看侍衛手中的劍頂著我的鼻尖,我心想左右也是我先撞的人,此時更不是逞什麽尊嚴的時候,為了逃過這一劫,我跪下去磕它兩個頭又如何償。


    提起衣擺正想跪下地去,卻聽花瓶子一聲鏗鏘有力的“慢著”,我膝蓋生生抖了一抖,抬頭看見一把扇子將我指著,花瓶子臉上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這位兄台看著十分眼熟啊。”


    我心中咯噔一聲,急忙彎腰作揖轉移他的注意力,“啊,莫非眼前這位正是大名鼎鼎的陸小侯爺。”


    他打開扇子放到胸前一本正經的扇了兩下:“正是本候。”


    “嘖嘖嘖,早就聽聞陸小侯爺風


    流倜儻貌比潘安氣度不凡,今日得見尊榮真是比傳聞中還要令人驚豔幾分,小人著實有幸了,有幸了。”


    旁人紛紛朝我投來佩服而同情的目光。


    陸小侯爺被我這睜著眼睛說出來的瞎話捧得十分得意,“你這走路的眼神不好,但看人的眼神倒是準確得很嘛。”


    我在心裏翻了個白眼,不過看他這個樣子倒像是事情有了轉機,正想趁熱打鐵時他卻突然走進我,盯著我的臉細細打量了一陣,手中的扇子啪一聲拍了下腦門,


    “夏大夫!”


    我額頭上三行冷汗齊刷刷滴下來,硬著頭皮否認道:“小侯爺方才……方才說什麽?小人……小人並不精通醫術啊……”腦子裏飛快的尋找對策。


    “不對,不對,”陸小侯爺搖搖頭,自言自語一般,“本候記得那晚夏大夫分明是個女子家,如今怎的又變成一副男子模樣了?”思索片刻猛的瞪了瞪眼睛,“莫非,莫非你……”


    “啊,小侯爺,”我急忙接過他的話茬:“你說的,想必是我那一母同胎的胞妹吧!”


    話一出口,我立時對自己的機智佩服不已,雖說這般瞎扯委實荒唐,但我一直借著功力將自己的音色加粗,與平日裏還是有些差別。且這小侯爺看上去也是半個愣頭青,誆一誆他應當不是什麽難事。


    “妹妹?”陸小侯爺一臉茫然。


    我急忙點頭:“正是正是,小人有一胞妹容貌與小人頗為相似,她的確跟隨別人學過幾年醫術,而小人家姓正是夏,如果小人沒有猜錯的話,小侯爺口中的夏大夫說的正是小人的親妹妹。”


    他思索一陣,複將我上下打量一陣,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難怪本候道你為何這般眼熟,原來你與那夏大夫是同胞兄妹也。”


    我心道這夏小侯爺果然很好騙,暗自鬆了一口氣。


    “聽小侯爺所說,難道是見過我那不成器的妹妹?”


    “誒,夏兄所言非也,怎會道她不成器呢?”這一聲夏兄喚得甚是自然甚是親熱,聽得我頭皮麻了一麻,又聽他道:“夏姑娘她醫術高明,本候聽說她能令身患絕症之人起死迴生,當初還是多虧了她與她的神醫師父,才讓本候的愛妾平安誕下一子,本候心裏對她甚是感激。”


    早聽說這陸小侯爺性子怪。當日裏他一副殺人不眨眼的兇惡模樣,若不是多虧蘇晉身邊有個百裏大夫,我和夏連還有一幹無辜的郎中怕是早就沒了小命。


    如今再見,卻將我當作救命恩人一般,與之前大相徑庭的態度倒真讓我有些受寵若驚。


    “是嗎?竟然還有這種事?家妹那點微薄的醫術竟能被小侯爺看中,小人真是難以置信。”我連連作揖表示惶恐。


    “本候騙你作何,就連宮中的禦醫都被本候請了來,最後還是比不過一個不知名的老大夫,夏姑娘作為他的徒弟,必然也差不到哪裏去。”


    我幹笑道:“侯爺過譽了,過譽了,能得侯爺褒獎,實乃家妹的福氣。”想了想問道:“不知陸夫人和小少爺如今身體可還安健?”


    他大笑道:“好得很,好得很,尤其是我那賤妾,一直照那老神醫的處方服藥,如今是吃得香睡得也香,再生他十個八個不成問題!”


    我:“……”


    不過聽他所說,看來無擔憂那對母子的產後問題,既然如此,我便也無需害怕陸小侯爺找我算賬。心中還記掛著夏連,我得快些將這尊花瓶子應付過去,好盡早打探到夏連的消息。


    “不瞞小侯爺,小人此番來帝都,正是因為家中爹爹病危,要趕緊將家妹尋到帶迴家中,看小侯爺方才步子匆忙,像是有要事要辦,小人就不敢再打擾了,若是改日有機會,定要好好敬侯爺幾杯,以謝侯爺對家妹的栽培。”


    我都已經不惜將我那死了十幾年的爹從墳堆裏拉了出來,這陸小侯爺再不好伺候,也該有些人性放我離去了罷。


    隻可惜我還是天真了些,他性子怪這個傳聞委實不是瞎傳的,聽了我這一番誠心誠意的話,卻突然熱心道:“既然如此著急,你妹妹又對本候有恩,那本候豈有不幫你之理?”


    我登時愣了:“啊?”


    於是半盞茶的功夫,我便被他強行拖到了帝都中最大的一處……


    青樓中……


    這青樓稱作“青雲坊”,名字倒取得十分高雅,說的是個青樓,占地麵積卻抵得上好幾個翠竹閣。大至能容下數隻竹船的清水湖,小至用五彩琉璃石鋪成的行道,簡直應有盡有,無不巧奪天工。


    聽聞青雲坊的老板一生都致力於將天下美女收進坊中,就連隻負責端茶倒水的姑娘中隨便揪出一個來也絕對是中上之姿,不愧是號稱“令窮人向往富人沉迷的極樂之地”。


    當然,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此時此刻的我正僵坐在青雲坊中一處位於三層的雅間中,而我的對麵,正是左擁右抱的陸小侯爺。


    身邊的美人對著我的脖子緩緩吹氣,聲音酥麻得好似三月春風:“這位小爺好生俊俏,這幅害羞模樣奴家實在喜歡得很,但你都坐了這麽久,不陪人家喝酒便罷了,也不跟人家說一句話。”


    我頭皮一麻身子隱隱打顫,雞皮疙瘩鋪天蓋地襲上來,急忙將這位過於熱情的美人小心推開,“這位姑娘,不用了,不用了,你還是去陪陸小侯爺罷。”


    “夏兄,這便是你的不是了。”


    陸小侯爺從一眾美人的紗袖中冒出來一個腦袋,“不是本候說你,人家姑娘主動邀你喝酒是看得上你,你倒好,來來迴迴拒絕人家多少次了。我帶你來這裏可不是看風景的,對你來說像今日這樣的機會一輩子可沒有幾次,你若不好好享受,來日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我忙道:“小侯爺說的是,隻是家妹如今下落不明,小人心中一邊記掛著她,一邊記掛著家中的爹爹,實在是憂心忡忡坐立難安,小侯爺給的賞賜小人怕是無福消受了。”


    “我說你這一根筋的毛病著實煩人得很,”陸小侯爺頗為不耐:“本候都同你說了多少遍,我已經吩咐下去,派遣了侯爺府大半的人手分散帝都各處幫你尋妹,你隻管安心坐著等消息便是。憂心的等和開心的等都是等,你這般垂頭喪氣心事忡忡的豈不太掃興,若是你妹妹知道你現在身處何處,定是也希望你能把握住大好春光好好享受一番的嘛。”


    這色胚講起歪理來一套一套的,我竟有些無法反駁,“可是……”


    “莫再可是了,你不是說有機會要同本候喝酒麽,現在機會就在麵前,還不快快與本候喝他個不醉不歸。”


    說罷便舉酒來敬我。


    我又在心裏罵了幾迴今日那個扔香蕉皮的缺德鬼,平白讓我招惹了陸小侯爺這尊大佛,此時這個境地我是走也走不了,罵也不敢罵,隻得順著他的意思來來迴迴喝了幾杯。


    所幸這青雲坊的酒果然名不虛傳,酒香奇特,我細品了半天也未能品出是用何物所釀,入口後微微發熱,蘊得喉嚨十分舒服,我便忍不住多喝了幾杯,心中覺得此酒絕非凡物,便打算暫且先喝個夠再找機會偷偷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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