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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瞧我一眼,眼中篤定之色不改,道:“不是像,你便是她,她便是你,或許是你故意氣我,或許你真的忘了,阿留。”


    他常阿留阿留的喚我,而我本名裏果真有一個留字,一開始我還覺得奇怪,但當我曉得他那位夫人原是姓南宮後,我才明白這僅僅是巧合。


    我歎道:“施主你執念太深,或許你早已發覺我不是她,但你不願承認你早已失去了她,你若一心認為我是那個阿留,無論是誰,也說服不了你。”


    他飲一口茶,涼薄的唇角笑意漸深:“從前我總說你執念太深,如今卻換成是你說我執念太深,你還不肯承認,是你故意氣我麽?”


    你看,和一個活在迴憶裏的人交流,總是如此困難,若我當真也算他迴憶裏的一部分,倒還好辦,而事實上我對他的迴憶就像對他這個人一樣,一無所知。


    我搖搖頭,繼續苦口婆心:“你說要我想起來以前的事才會幫我解毒,若我一輩子都想不起來,莫非你便打算困我一輩子麽?”


    他笑著認真道:“有何不可?以前你總是口口聲聲要我一輩子,那時我卻連心都給不了你,等我明白過來,已經晚了,阿留,如今你就在我身邊,不管用什麽方式,我們這一輩子,都不會再浪費半日了。”


    我以前一直認為是他的夫人移情別戀拋夫棄子跟情夫逃跑,此時聽他所言,倒還像有另一番隱情。


    若開口問,便是觸及*,他雖然會因相信我是他的娘子而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我實在是個外人,做這種事恐怕有些缺德,便忍住什麽也沒問。


    “你記不起來以前的事,要不要聽我講講?”他道。


    我心中一驚,這人會讀心不成?看向他的眼,那雙眼中卻依舊一片清明淡然,我咳了兩聲,既然他主動要說,想必是需要傾訴,我便做一做這傾聽者也未嚐不可,便裝作半帶猶豫的點了點頭。


    他笑一笑,拿起一個空茶杯摩挲著,目光溫柔似月:“這套茶具,是我二十一歲生辰那年,你說我那麽愛茶,便親手燒來送我的,這麽多年,我一直沒有再換。”


    那一年他剛滿二十,是一個冬日,他領商隊經過山鷹澗,被山中一夥踞山為王的盜賊攔截,他在經商上遊刃有餘,但卻非習武之人,對方人數又是商隊的兩倍不止,一場廝殺,他的人一個個倒下,他無力抵抗,當一片血泊中隻剩下他一人時,那夥盜賊的頭目卻還不肯放過他。


    他當時身受重傷,以為自己難逃一死,突然聽到一聲劃破雲霄的長嘯,她從茫茫蒼野中策馬而下,他說:“我永遠記得你那時的模樣,那匹馬奔的那樣快,可你在馬背之上依舊穩如泰山,那時你的頭發比現在還長,”他伸出修長手指在我眼前比劃,又道:“你當時未曾束發,嘴角明明帶著笑,眼中卻有駭人的殺意,隻不過一個小丫頭,竟然讓人感到畏懼。。”


    她那時年紀甚至不過十六,用他的話來講,不過一個黃毛丫頭,但卻練得一身驚人的好功夫,劍法漂亮得讓人眼花繚亂,片刻之間便將那夥盜賊放倒一半,由此可見,英雄救美是從來不分國界與性別的。


    她將他救下,從他衣裳上左一塊又一塊撕下布條,幫他包紮傷口,奈何他身上傷口太多,最後她無處可撕,又不願去碰屍體,便放棄道:“就這樣吧,這些小傷口多透透氣會好得比較快。”


    他無奈道:“你其實可以撕一下你的衣裳。”


    她便作出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你這人怎麽這樣,我已經救了你的命,還要我撕自己的衣裳幫你治傷。”


    他笑著問她:“那你為何要救我。”


    她便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過去:“其實我最近也在逃難之中,囊中羞澀,恰巧見你有難,便出手救了一救,若是方便的話,給點報酬什麽的我倒也不介意。”


    他才明白過來,整個商隊從涼國運了許多名貴布材,而他身上的衣裳更是價值不菲。他慶幸不已,若是那夥盜賊看起來比他有錢,那她出手幫的,恐怕就不是他這一邊了。


    他自然不會吝嗇,但卻因為私心想留她在身邊,正好他重傷,便借口說不能行動,要他幫他將傷養好,到時候她要多少報酬都行,令他意外的是,她竟然想也沒想便爽快答應了,後來想想,她那時候其實也是無處可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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