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決戰前夕(四)


    晉王一死,可高興壞了方孝孺等人。


    “陛下!現在晉王一死,對於我們削藩之路促成了一大半。”黃子澄言道。


    朱允炆並沒有迴答。


    對於朱允炆來說,不管怎樣,晉王都是朱允炆的叔叔,都是朱家一脈。現在朱允炆的親人死了,朱允炆內心傷感還是多一些。


    “陛下!陛下!”


    方孝孺見朱允炆久久不說話,這才上前一步。


    “啊!三位愛卿,你們認為,此時朕削藩,可行否?”


    黃子澄連忙說道:“陛下,現在大部分的藩王都已經在返迴封地的路上。恰好燕王還在京都。還是老生常談的話。第一,現在就把燕王軟禁在京都。第二,就可以開始削藩。”


    從朱元璋那個時代開始,分別由九位藩王駐守邊塞。這九個藩王由東到西,分別是遼王、寧王、燕王、穀王、代王、晉王、秦王、慶王、肅王。


    在朱元璋時代的時候,秦王就已經被控製在京都。剩下的八個藩王,全部都在大明的重大城鎮,在大明期間俗稱九大塞王。


    其中勢力最小的是穀王,但穀王也有一萬九千的人嗎。勢力最大的,就要莫過於晉王和燕王。這兩個藩王足足有十萬兵馬。不過在齊泰的調查之下,晉王的十萬兵馬,其中有兩萬調入中央兵部。再出去傷病退役的老兵,也就剩下了七萬所有。


    而燕王,根據齊泰的調查。表麵上是十萬,而其中的實際兵馬、糧草、軍備都是非常充足,足足可以養兵十八萬。


    經過齊泰等人的計算,如果九王同氣連枝,兵馬數量多大六十四萬。這與大明全部的軍力可以抗衡。


    最要命的就是,現在的燕王,可謂是藩王之首。如果一旦削藩的事宜處理不好。讓各路藩王連同一齊,這對於大明是一股巨大的威脅。


    方孝孺說道:“大漢景帝時期,也發生過七王之亂。史書中均有記載。陛下可效仿古人,以晁錯之法削藩。先禮後兵,若各路藩王不從,也可效法周亞夫之故事,用兵平亂。到那時,大明一定四海升平,百姓樂業。”


    朱允炆點了點頭,喃喃的說道:“朕恐怕削藩之後,猶如前晉那樣,引得外族進入中原。”


    朱允炆所指的外族,正是蒙古。


    畢竟國家內鬥,損壞的是國力和國民。晉朝爆發的八王之亂,險些葬送了大漢民族。這些曆史的教訓。這些儒生怎會不知。


    齊泰連忙說道:“陛下,八王之亂,絕對不會在本朝出現。”


    “為何?”朱允炆反問道。


    齊泰迴道:“陛下,其一,陛下不是晉惠皇。現在大明四海升平,並無隱患。其二,蒙古早已不是昨日之兇悍。多年來,蒙古早已經被我大明打敗無數次。就算是蒙古還想反撲中原,那也隻是癡人說夢,天方夜譚。其三,各路藩王,除晉王和燕王之外。各路藩王均貪圖享樂。根本無正雄之心。倘若陛下削藩,各路藩王有意歸順陛下,那麽還可享受榮華。如果不服管教,那一定就是自取滅亡。”


    朱允炆看著麵前的三位愛卿,那種自信瞬間湧邊全身。


    畢竟以方孝孺等人的言辭,確實可以忽悠住朱允炆。尤其是齊泰,也就是公孫羽。講道理頭頭是道。而且多年來對各路人馬分析的極為透徹。


    朱允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朕明白了。”


    方孝孺說道:“黃大人所言極是,隻要把燕王軟禁在京都。就可以先把弱小的藩王除掉。到最後,就算是燕王有通天的本事,燕王沒有各路藩王的支持,燕王也孤木難行。削藩勢必成功。”


    經過這四個人的嚴密商議,開始擬定計策。準備全力削藩。


    由於晉王的死,燕王推遲了返迴北平的行程。尤其是晉王死在京都。最後一麵還是跟燕王在一起,燕王的內心也產生了複雜的感覺。


    晉王的殯葬之時,也是由燕王操辦。


    燕王看著已經死去的晉王,燕王內心裏也是難受的。


    麵前倒在棺材裏的男人,是燕王的兄弟。更是鬥了很多年的政敵。


    燕王內心裏或許感覺到,一個人爭名奪利,最後也是難逃一死。正如晉王所講,為何不沉著活著,做一些自己喜歡做的事呢?


    這種思想,在這幾天之內。不斷的在朱棣的腦力不斷的重複著。


    當一切都安排妥當,晉王的遺體也有人送往晉王的封地。朱棣這才準備啟程,返迴北平。


    不過在返迴北平之前,燕王朱棣還是要見一見皇帝朱允炆的。


    這日早朝之後,朱棣便求見朱允炆。


    朱允炆早就已經在麟德殿等待著朱棣的到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四叔,請起。”


    “謝陛下!”朱棣剛剛起身,便馬上施禮道:“陛下,臣入京也有半年。北平之事頗多,而且臣的舊傷天天發作。所以趁今日就與陛下辭行!”


    朱允炆看著朱棣,連忙歎氣道:“四叔啊,三叔的離世,讓允炆很是難受。現在允炆也剛剛登基,朝政不穩,允炆懇求四叔,留在京都幫助允炆處理朝政。”


    方孝孺說道:“燕王仁智,若陛下有燕王的輔佐,大明的江山必然永固。”


    黃子澄也附和道:“是啊!我聞周朝之時,武王故,其子成王年幼。周公扶政,這才開創了周八百餘年。今燕王可不效仿周公之故事,做一代賢臣,也可流芳千古。”


    朱棣本來就是一個直腸子,當聽到這些話之後,朱棣瞬間就是一愣,隨後臉上就露出了不悅之色。


    朱棣心裏暗道:這群家夥要做什麽?


    朱允炆也看出來朱棣心頭不悅。可是朱允炆還是說道:“四叔,允炆年幼,處理朝政是在是力不從心。所以允炆懇求四叔,可以幫助允炆,好好的治理大明。這也不負皇爺爺對允炆的寄托。”


    朱棣皺眉施禮道:“陛下,臣多年來戎馬生涯,全身的舊傷不計其數。尤其是這些日子,舊傷時常複發。多謝陛下對臣的厚愛,怎奈臣現在隻想迴封地好好養傷,在北平與家人頤養天年。若蒙古入侵,臣也好誓死保衛大明疆土。”


    朱允炆沒有說話,齊泰說道:“燕王,你可曾聽聞賽華佗?”


    “賽華佗?”


    這些年來,江湖上出現了一個神人,與其說是一個神人,不如說是一位神醫。這位神醫武功高強,醫術高明。行走於江湖之間,專門給人看病、治病!經過那個賽華佗治過病的人,全部起死迴生。那神乎其技的醫術,在江湖上廣為流傳。


    當年朱元璋得病之時,就曾派人尋找過賽華佗,怎奈賽華佗醫術高超,為人極其古怪。就愛行走於江湖之中,根本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所以朱棣在聽到賽華佗三個字的時候,朱棣整個人都愣住了。


    齊泰說道:“燕王,下官有幸,無意中結識了賽華佗神醫,賽華佗神醫正在府上做客。隻要燕王願意,下官可以隨時讓賽華佗神醫,為燕王診治,我相信以賽華佗神醫的醫術,一定可以治好燕王的舊傷。”


    朱棣連忙看向了齊泰。


    朱棣本想說,既然你認識賽華佗!為何不讓賽華佗給晉王看病。


    朱棣內心的憤怒的,不過朱棣還是壓了壓火氣。


    朱棣尷尬的一笑,那笑模樣比哭都難看。


    在場的人都知道,朱棣是什麽人,什麽想法。隻不過所有人都沒有戳穿的意思。


    “本王多謝齊尚書了。”


    齊泰奉承道:“燕王乃是大明的支柱。我等豈敢怠慢。”


    燕王連忙朝著朱允炆施禮道:“陛下,臣的正妃徐氏,在臣離開北平之時,就已經身懷有孕。現在半年過去了。恐怕快到臨產之際。所以臣一定要迴去北平。以免當年的錯,在臣的身上再發生。”


    燕王一共有四個兒子,長子朱高熾、次子朱高煦、三子朱高燧都是由正妃徐氏所生。而朱棣還有第四個兒子,那就是朱高爔。朱高爔是朱棣側妃所生。當年朱高爔出生的時候,朱棣特別的高興。不過就在朱高爔出生的第七天,蒙古大軍反撲北平。朱棣帶兵出戰,雖然戰鬥勝利了。可是朱棣的四子朱高爔卻夭折了。


    因為這件事,朱棣的側妃瘋了。整件事朱元璋也知道。朱元璋在知道這件事的時候,當著滿朝文武的麵,誇讚了燕王,也為燕王朱棣惋惜。


    而燕王所說,也都是真話。確實在燕王來到京都之前,燕王的正妃徐氏身懷有孕。


    朱棣本以為話已至此,朱允炆無話可說。


    畢竟老婆生產,作為老公的朱棣,怎麽都要迴家看看老婆孩子吧。


    可讓朱棣怎麽都沒有想到的是,朱允炆臉上露出了微笑。


    “四叔,您不比驚惶。燕王妃現在正在宮中,皇後正與燕王妃在後花園賞花。”


    “什麽?”朱棣瞬間驚恐道。


    自從齊泰,也就是公孫羽代官錦衣衛之後,錦衣衛達到了無可匹敵的恐怖。


    在朱元璋時期,錦衣衛無非就是布控在京都,監控所有的官員。最多也就是京城之外,一些讓朱元璋害怕的武將,安插了錦衣衛。而齊泰上台之後,秘密擴軍錦衣衛。以收買、威脅等,在各路藩王的身邊,挖了很多細作。


    可以說各路藩王的一舉一動,全部都在齊泰的眼中。


    齊泰在得知燕王妃有孕,齊泰早就想到了。如果想要控製住朱棣,那麽就把燕王妃弄到應天來。


    朱允炆看到朱棣的驚恐神色。


    朱允炆連忙說道:“四叔請放心!齊大人早已經請來了賽華佗神醫,為燕王妃診治。賽神醫所講,燕王妃一切正常,如果不出意外,就在兩個月之後,便可順利生產。”


    朱棣心裏這個怒。原本朱棣打算返迴北平。由於晉王的死,也讓朱棣開始懷疑,自己這一輩子活的是不是太累了。既然朱允炆已經成為了皇帝,木已成舟。如果自己還要想著皇位,那很容易自取滅亡。


    所以在這個時刻,朱棣的內心是產生了矛盾。或許這一次能返迴北平,朱棣也不可能造反。一輩子也就是窩在北平認命了。


    現在誰能想到,朱允炆竟然將他有孕的燕王妃,千裏迢迢弄進了京都。這其中含義,就算是最傻的人,也能明白。


    朱棣心裏這個憤怒,這個不痛快。朱棣狠不得走到朱允炆的麵前,狠狠的暴打朱允炆一頓,可是朱棣絕對不能這麽做。


    就在此時,門外謝金進入到麟德殿內。


    “啟稟陛下,魏國公徐輝祖到。”


    朱允炆連忙說道:“是嗎?快!快叫魏國公進來。”


    朱棣的正妃,是徐達的長女。而徐輝祖則是徐達的長子。所以徐輝祖見到朱棣,得叫一聲妹夫。


    朱棣看到了徐輝祖,徐輝祖看到了朱棣,兩個人都是一頭霧水。


    徐輝祖拜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允炆看著徐輝祖說道:“魏國公快快請起,你猜今日朕為何找你前來。”


    徐輝祖是一個忠義正直的人,根本不懂這些陰謀詭計。


    徐輝祖一頭霧水的看著朱允炆。


    朱允炆說道:“現在也人到齊了。走吧。咱們現在就去後花園。”


    朱棣不敢相信,自己的愛妃會在皇宮之中。


    這一行人離開了麟德殿,來到了後宮的後花園。


    果不其然,就在後花園的一個涼亭裏,有兩個女人,正坐在裏麵聊天。涼亭的石桌上,擺放著水果。兩個女人一邊聊天,一邊吃著水果,一邊看著涼亭下池塘裏的魚。


    當朱允炆等人到了之後,馬皇後連忙拜道:“臣妾拜見陛下。”


    燕王妃的肚子也已經非常的大了。在看到朱允炆之後,連忙也要跪拜。


    可是讓朱允炆一把拉住。


    “燕王妃,你現在身懷有孕,絕對不可妄動啊。”


    “謝!陛下!”


    單純的燕王妃還不知道,此時此刻朱棣正在麵臨著對大的危機。


    在場的也都是熟人了。朱允炆就以東道主的身份命人,就在後花園這裏擺下了酒宴。


    起初燕王妃還不知道怎麽迴事,不過朱允炆的意圖非常明顯。所以燕王妃就算是再單純,也明白了朱允炆的意思。


    所以燕王妃臉上的笑容也消去了。不斷的偷看著自己的哥哥徐輝祖。


    而徐輝祖更加明白朱棣的意思,那就是想要朱棣不返迴北平。


    對於徐輝祖來說,忠義遠遠要比家人更重要。雖然朱棣是徐輝祖的妹夫。不過徐輝祖還是心向朱允炆。


    雖然徐輝祖對削藩之事略知一二,但是徐輝祖並沒有表態。可內心卻是支持朱允炆搞削藩。


    在酒宴之上,徐輝祖除了喝酒之外,一句話也不說。一直就在旁邊默默的看著、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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