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微微發顫,喉頭微微發幹,不忘提醒:“你還記得你和前經紀人簽得是什麽合同嗎?”十五年的長約合同,每個月底薪八千,演出費用按照淨收益的八二的比例進行分成,公司拿八,他拿二,違約金高達八位數。不紅是死,紅了是生不如死。見他沉默,陳放又繼續說:“我沒有必要在你身上冒這麽大的險。”他是一個孤兒,無父無母,但有一幫沒有撫養過他。卻把他當作搖錢樹的親戚,時刻等著撲上來吸他的血。在這個圈裏,出生豪門和名門的孩子比比皆是。而他空有一副皮囊,沒錢沒勢,還有一群隨時都能“暴雷”的吸血鬼親戚。這貧窮所帶來的目光短淺是不可小覷的,誰也不知道他以後可能為了錢做出什麽樣的事,將公司所有的栽培和付出都毀於一旦。別說陳放這樣的小經紀人,就是大名鼎鼎的資深經紀人也會斟酌。他是一個好苗子,但還沒有好到讓陳放放下眼前的一切,不顧一切去栽培的地步。他彎了彎唇角,“瞻前顧後,不是你的風格。”她為了不被他主導,深吸了一口氣:“你知道邢覺為了讓我簽下你,花了多少錢嗎?”“八百萬。”他眼底笑意漸深,蕩漾出一絲溫柔:“看來在他心裏我還挺值錢的。”陳放不知道這個“他”指得是誰,反正在她看來,李泉和邢覺都不算什麽好人,“你覺得我憑什麽會出這筆錢,把你的合同留在我手裏?”“邢覺成立自己的工作室,勢必要離開鯨耀。你手下還有比我更合適的這一行的人嗎?”他想起在現實生活中第一次見到陳放時,陳放對他說得那句話,發出低沉的笑聲,不知在嘲笑她,還是在諷刺自己,“我和你都是不會被任何東西所綁架的人,我沒有底線,便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擊潰我;我沒有道德,道德就綁架不了我,而我這個人又善惡分明。你不負我,我也絕不會負你。”陳放:“……”這麽不要臉的話,能說得這麽義正嚴辭,他也算是個人物。她陷入短暫的沉思。在這兒短短十幾分鍾的路程,她已經見識到這個年輕男人堪稱影帝的演技。而且心思縝密,邏輯清晰,甚至對她的想法和動向了如指掌。她也是從小地方來到北城,削減了腦袋想在那個寸土寸金的地方,搏出屬於自己的一方天地。她仔細權衡以後,發現與他的優點相比,那些所謂的高風險似乎顯得有些微不足道。汽車抵達酒店門口,陳放手腳發涼:“你直接迴去了嗎?”他翻開著陳放發送的第一條短信,唇角微微一扯:“有人朝思暮想,我當然要讓他得償如願。”第5章 “叮咚”邢覺不知不覺在沙發上睡著了,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淩晨三點十分,他緩緩著打開門。門外站在麵無表情打量他的蔣淮。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衣,敞開的領口露出一節鎖骨,迎合著那雙冷清疏離的眼眸,勾動著這寂靜無聲的夜色。蔣淮眯起了眼睛。他眉頭微皺:“什麽事?”“有人讓我來這裏找他。”蔣淮眼神直白地盯著他。他後知後覺想起之前的事,自下而上地將安然無恙的蔣淮看了一遍,不滿地皺起眉頭。蔣淮腦海中閃過那隻吃過劇組盒飯的小貓的反應,頓時心下了然,裝模作樣地拉著自己的衣領輕輕煽動:“隻有你一個人嗎?”邢覺不經意地離開目光:“恩。”“奇怪,她約了我自己卻不在。”他禮貌的詢問:“我可以進去等一下嗎?”邢覺沒有輕舉妄動,讓開一條道讓他進去,兩人心平氣和地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大體來說還算相安無事。少頃,蔣淮問:“能把空調開低點兒嗎?我有點熱。”邢覺不動聲色的將溫度又下降幾度。蔣淮還是喊熱,拉著恤衫的領口不停地煽動。邢覺靠在沙發上,隨口提出建議:“你去洗個澡吧,放姐一時半會兒應該也迴不來。”蔣淮盯著他沒說話。要說邢覺這個人也挺奇怪的,一當紅小生,隨便出手就是八百萬,可偏偏又沒其他愛好,生活中除了拍戲、撩白月光,就是虐他,不止,還喜歡睡他。原著裏說過最著名的一句台詞是:“小淮,他是愛情,你隻是欲望。”這想來想去,還是這本書的作者太閑了。且不說原著,反正他是不想再插手這段傷心又傷腎的三角戀情,有這時間大家各自搞搞事業不好嗎?【係統:嗚嗚嗚,哥哥,你搞事業了,那咱們的主線誰來搞?我真的要崩潰了,這還怎麽讓你迴到現實世界啊。】蔣淮意識到係統可能還是他的小粉絲,於是迅速開始營業,站起身:“急什麽?哥哥不插足三角戀,又沒說不搞主線。”【係統:?】作為主線的邢覺:“?”他嘴裏嘟嘟囔囔的,是不是又在罵老子?“這裏可以洗澡嗎?”蔣淮低頭看向旁邊難得老實的邢覺,“我好像熱得有點不正常。”邢覺頓時眼睛一亮,是那種肉眼可見的容光煥發,“浴室在那邊。”蔣淮眼底一沉,不動聲色走進浴室,磨砂玻璃上透出他清瘦的身型,邢覺覺得口幹舌燥,沒再看他,起身接了杯水。邢覺其實有點後悔,可是偏偏又不甘心。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