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揚深此時完全不再覺得徐思寧是他好拿捏的角色了,徐思寧之前的行為已經在周揚深的心裏埋下了深深的陰影。他想讓徐思寧離自己遠點,但暫時性的失聲已經讓他好久沒能說出話了。徐思寧將車故意卷入大型貨車車輪底下時癲狂的表情,被周揚深牢牢刻在腦子裏。在他現在看來,徐思寧現在已經不是一個正常人,而是一個窮兇極惡的罪犯。他想摁床鈴,剛伸出的手就被徐思寧打了迴去。“那麽怕我做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徐思寧嘲笑他。在病房裏動手,當他吃飽了撐的犯傻?徐思寧害了周揚深,而其他人沒有一個人知道事情真相。周父周母隻以為是一場意外,而徐思寧做事的時候又避開了後頭的車輛,駛進監控視野雙盲區,是不是故意為之無從考證。這件事情除了周揚深和徐思寧,現在誰也不知道實情。周揚深之所以沒有立刻報警,表麵的原因死因為自己現在開不了口,連吃飯都要人喂,最多動動手指頭,想要和父母表達那個意思不好說。二是考慮到了報警之後,沒有足夠的證據,徐思寧不僅不會被逮捕,甚至可能被他的行為激怒,進而再做出狗急跳牆的舉動。行動不便的他,徐思寧想要下手的機會有很多。“知道你要問什麽。”徐思寧拉了把椅子坐了下來,抱臂坐在周揚深病床的床側。“我想做就那麽做了,誰叫你把我當成軟柿子捏呢。你不會以為我還是當初那個被你隨意宰割的徐思寧吧。周揚深,你知道嗎,牢裏的日子可真不好過……”他的心腸早就發爛發硬了。徐思寧掰著指甲,指尖有規律節奏地輕輕瞧著病床邊緣的鐵欄杆。“你說我一出來,好不容易剛掙脫被人壓製的環境,你就要來踩我一腳,這我能不生氣嗎?”生氣,所以才做出過激舉動?看來在裏頭的生活並沒有將徐思寧改造好,心思反而更加深沉了。徐思寧慢條斯理地拿起蘋果削了起來,蘋果皮一圈一圈纏繞著,削到最後竟然沒斷。他用刀叉出一塊送到周揚深嘴邊。周揚深頭避開,不吃。“吃啊!”徐思寧忽然加大了聲音,把周揚深嚇了一跳,下意識張開了嘴。“慢點吃,不然刀鋒該把你喉嚨戳破了。”周揚深悚然一驚。徐思寧語氣反常地溫柔。接下來徐思寧又給周揚深喂了好多水果,周揚深不想吃也隻能在那硬吃,最後竟是將果籃裏的水果全都吃光了。他其實不想吃,沒辦法自理的時候,排泄都是挑戰尊嚴的一個關卡。但徐思寧如今的樣子,著實讓他心驚。吃的差不多,徐思寧拍拍手站了起來。“我出去接個電話,你在這先躺著自個兒玩會兒。”周揚深所說的王總他已經親自聯係上了,沒有經過‘中間商’周揚深的剝削。在出獄之前他就想了許久出去之後要幹嘛,要學曆沒學曆,要工作又有進牢的黑點沒人肯用他。要再迴到起始點去餐廳當服務員端盤子他是絕計不要的,他習慣了通過捷徑去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現在自然也不想再改,於是就準備操起老本行。王總——就是他準備進入老本行的第一個對象。他和王總約定了見麵時間後,重新迴到了病房內。周揚深艱難地用僅能活動的手指攥著手機,不知在幹嘛,擺弄手機的時候眉頭緊鎖,還帶著一絲殘存的恐慌。“呦!醫生說你的情況不大好,這不是玩手機玩得挺溜的麽,恢複得挺好。”徐思寧的聲音忽然冒出來。周揚深被驟然冒出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沒攥緊的手機順勢從床麵上滾落下去。徐思寧彎身給他撿起來,一眼就看到了周揚深剛剛玩弄手機的界麵。原來是周揚深話裏話外趕緊叫父母過來,他不敢摁床鈴,床鈴一響,徐思寧到的會比醫生快。周揚深的精神緊繃到了極致。“這是什麽意思?我會吃人?讓你那麽害怕?”徐思寧連環問了三個問題。周揚深說不了話,自然無法迴答他。他重新握上那把鋒利的水果刀,然而果籃裏頭水果早就吃得沒有了。周揚深看得心驚膽戰。“來,你給我打字。我看看你要說什麽。”物是人非,此時的徐思寧儼然成了主導者。他將手機塞進周揚深的手裏。周揚深握著手機的時候不住看徐思寧,和徐思寧對視過幾眼之後便不敢在亂瞟。他想了許多,後悔沒有早報警,徐思寧現在的樣子和精神病院裏的偏執怪人差不多,有重度危險,一言不合便人身威脅。看他那眼神,周揚深毫不懷疑徐思寧是真的會動手的。想了又想,他靜悄悄地將手指移動到和周父的聊天界麵上。剛剛徐思寧進門之後,他就反應極其迅速地返迴了主界麵,現在又重新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