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帶出去。”

    “是。”

    兩名少女立刻上前粗魯的抓起了我和宓妃,手中的刀子也逼上了我倆的脖子。宓妃不配合的掙紮了幾下,那明晃晃的刀子便更近了幾分。

    黑衣男子似笑非笑的道:“娘娘和公公千萬小心了,不然她們這手一抖……”

    威脅,赤裸裸的威脅啊這是。

    宓妃冷哼一聲,“陳堯,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才會救你。”

    “娘娘還是這般惹人厭,莫怪殿下連看都不願看你一眼。”陳堯麵上浮現鄙夷和狠意,“將她們的嘴堵上。”

    於是我們唯一自由的發言權也因為宓妃的挑釁而失去了,宓妃還吱吱嗚嗚的不知說些什麽,可卻沒人聽得懂。我在心底大大的歎了口氣,女人,你的名字叫麻煩。

    我們被壓著上了馬車,大約半個時辰後馬車停了下來,我們跌跌撞撞的下了馬車之後才看到不遠處早就有人侯在那裏,而那人正是賀蓮臣。

    陳堯見狀露出了笑容,隻是那笑意卻半分都沒有到達眼底,“大殿下,好久不見。”

    賀蓮臣眼神劃過我們,最終停在了陳堯的身上。他也是淡淡一笑,“陳將軍,好久不見。”

    我暗自誹謗了一頓,都這個時候了還要裝模作樣,男人,你的名字叫虛偽。

    陳堯道:“殿下隻身赴約,果然好膽量。”

    賀蓮臣有些無奈的道:“朕倒是想帶人來,隻是陳將軍讓朕東轉西晃的換了好幾個地方,便是想跟也跟不上來。”

    “朕?”陳堯眼中染上戾氣,“差點忘了,大殿下如今可是雲戰的皇帝,隻是殿下,你坐這位子可有覺得心虛難安?”

    賀蓮臣不以為意的道:“朕又有何心虛。”

    “這位子本該是我家殿下坐的,卻被大殿下搶走……”陳堯冷哼一聲道。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當日死的若是朕,朕也沒有半分怨言。”他金眸一閃,笑道:“陳將軍今日是要為皇弟報仇,替他奪迴這位子?”

    “誰都有資格坐這個位子,就是大殿下沒有。”陳堯一字一頓的道:“弑父殺弟,殿下有何臉麵對天下眾人。”

    賀蓮臣危險的眯起眼睛,“陳將軍似乎離題了,你擄走我的妃子和內侍,要說的隻有這些?”

    陳堯看了我們一眼,繼而大笑道:“那我們就來談正事。”

    賀蓮臣

    道:“陳將軍但說無妨。”

    陳堯陰冷的道:“我並非不通情理之人,現下我讓殿下用自己去換一個人,殿下可願意?”

    “一換一,自然是公平。”賀蓮臣俊臉帶笑,金眸卻是深不見底。

    “那殿下要換的……”陳堯陰冷的掃了我和宓妃一眼,“是哪個?”

    賀蓮臣的目光在我和宓妃之間來迴遊移,最後定在了宓妃的身上,他薄唇輕勾,笑道:“勞煩陳將軍將宓兒送迴來,朕跟你們走。”

    他的話語落下了宓妃就猛的睜大了眼,眸子裏閃過驚詫驚喜還有……淚光。我倒是沒什麽感覺,隻淡淡的看著他們,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賀蓮臣在說完那話之後就迅速的看了我一眼,眼中有些意味不明的東西。

    我垂眸,腦子裏閃過無數種可能,最終微不可見的勾起唇角。

    陳堯對於這個迴答並不意外,他道:“換人當然是可以,不過殿下的身手實在是讓我敬佩……”

    賀蓮臣道:“將軍的意思是……?”

    陳堯道:“請殿下自折右臂。”

    賀蓮臣輕挑濃眉,“這般不放心麽……也罷。”他不顧一直“唔唔唔”的宓妃,果斷的用左手搭上右臂,爾後清脆的一聲“咯噔”……

    陳堯鼓掌,“殿下好手段。”

    賀蓮臣的右臂頹然垂下,他額角微微有汗珠沁出,臉上卻是不動聲色的道:“將軍過獎,朕已自折右臂,那麽將軍可否放人了?”

    陳堯點頭,冷笑道:“自然,請殿下左手舉起來吧。”

    賀蓮臣照做,那耷拉著右臂舉左臂的樣子不禁惹得我好笑,堂堂一個皇帝現在竟然像現代被逮捕的歹徒。他見狀衝我怒視,可那眼裏卻是道不盡說不明的意思。我側目,看到宓妃淚眼朦朧的看著賀蓮臣,楚楚可憐。

    陳堯對壓著宓妃的晨曦使了個眼色,晨曦便跟著他一起走向賀蓮臣。陳堯一手搭上賀蓮臣的左臂扭到身後,對晨曦道:“放了她。”

    晨曦毫不憐香惜玉的將宓妃推了出去,任她整個人摔在地上起不了身。賀蓮臣見狀微微皺眉,可馬上又鬆了下來。陳堯扯唇一笑,嘲諷道:“大殿下可真是憐香惜玉。”

    晨曦也開始往迴走,陳堯和賀蓮臣則跟在後邊。待走離宓妃稍遠後賀蓮臣對我使了個眼色,於是我知道,我和他得開工了。

    我歎口氣,勾動小拇指上透明的細線,袖中立刻有短箭對身

    後的朝露射去,朝露一身痛唿後鬆開了架在我頸間的刀子,我見狀又機靈的衝她的腿踹了一腳,接著閃身跑到了一邊。

    那頭陳堯和晨曦自然發現了我這邊的異況,可原本安分的賀蓮臣也在這個時候發難。他袖子裏亦同時對陳堯射出了短箭,而後便立刻對拿起刀子的晨曦射出了第二枚短箭。至此陳堯晨曦和朝露皆負傷,我雙手縛在身後,而賀蓮臣則是右手不能動彈。

    “死太監!”朝露罵了一聲,很快就起了身往我這邊來,我暗叫聲“麻煩”,東躲西閃間背身瞄準了她的位置又是一箭,這箭下去後朝露才跪到了地上不能再動彈,而那邊陳堯和晨曦在和賀蓮臣糾纏的過程中同時悲憤的喊了一聲,“朝露!”

    我趕緊蹲下撿起了朝露扔下的刀子往宓妃跑去,晨曦見狀想要上來攔截,卻被賀蓮臣一腿踢中了胸口。陳堯眼睛發紅,“好你個籃公公,原來早就和他設計好了!”

    我懶得理會,誰和賀蓮臣設計好了,怎麽設計?這袖裏箭純屬是個意外,那日雲澤送來兩副精巧的袖裏箭給賀蓮臣,袖裏箭,故名思意正是綁在袖子裏的一個小武器,小巧不易被察覺,隻是有一樣敝處,就是這袖裏箭隻有兩發。賀蓮臣怕我在宮中不安全便給了我一副,沒想到在這個時候派上了用場,真是無巧不成書。

    我似笑非笑的看著發愣的宓妃,“娘娘,這可不是發呆的時候,把手遞給我。”

    宓妃這才迴過神,皺起細眉道:“你和蓮……”

    我看了正激鬥的那邊一眼,“娘娘確定現在要談這個?”

    宓妃頓了下,配合的背對著我衝我伸出手。我也是背對著她摸索著繩子的地方,然後費力的用刀子瞄準繩子準備割下去。

    這是賀蓮臣一聲大喝,“小心!”

    原來晨曦已經捂著胸口往我和宓妃衝了過來,看她臉色蒼白卻滿是恨意,估計是咬牙想要先替朝露報仇。我猛的皺眉,剛想拉著宓妃跑時卻看到賀蓮臣對著晨曦又是一箭,然後她便和朝露一樣睜大眼睛跪到了地上,嘴唇顫抖著不知想說些什麽,眼中滿是不甘和怨恨。

    “晨曦!”陳堯一聲大叫,手下毫不留情的對著賀蓮臣使著殺招,賀蓮臣躲避不急生生被扼住了脖子,左手欲出招卻也被陳堯製住。陳堯雙眼血紅,對著賀蓮臣的胸口就是重重一拳,直打的賀蓮臣嘴中吐出了鮮血。

    “賀蓮臣,你殺我家主子奪他皇位,今日我定要取你的性命!”陳堯說完又抓過賀蓮臣未脫臼

    的那隻手臂狠狠一扭,賀蓮臣悶哼一聲,臉在一瞬間刷白。

    “陳堯,朕念你是個人才卻沒想到你這麽認不清時事,自古成王敗寇,皇位之爭從無公道之說!”賀蓮臣麵色蒼白,氣勢卻是非常人可以比擬。

    陳堯麵色猙獰,弓膝對他的腿處使勁一撞,賀蓮臣邊吃不住的單膝跪在了地上,“今日論你花言巧語我也要取了你的命!我倒是要看看你們怎麽逃的出我的手心!”

    說罷從地上撿了晨曦的刀子就逼到了賀蓮臣的左手,他陰陽怪氣的道:“剛才你就是用袖子裏的短箭殺了晨曦?很好,我就先叫你這隻手去陪他們!”

    我睜大眼睛,忍不住屏住唿吸。那邊刀子高高舉起,眼看就要砍上賀蓮臣的左手時宓妃卻掙脫了繩子拿著刀子往陳堯衝了過去。

    “陳堯!住手!”宓妃纖弱的麵容透著幾分堅毅,她不管不顧的衝到陳堯麵前就是一刀,陳堯伸腿踢人,可礙於雙手壓著賀蓮臣行動不便,腿上還是被刀子劃了一道。陳堯眯眼,臉色更加兇殘,剛想迴頭繼續對付賀蓮臣時宓妃卻將刀子往他扔了過來,陳堯閃身躲刀子時賀蓮臣往身後狠狠踢了一腿,好歹從陳堯的手中脫離了出來。

    我這時已經跑到了他們身邊,趁著陳堯被賀蓮臣吸引了注意力時一腳衝陳堯踹去,陳堯迴頭兇狠瞪我一眼,可約莫覺得我和宓妃兩個弱女子沒什麽搞頭,隻一腳踹我到了邊上就繼續對付賀蓮臣。

    我趴在的地上起不了身,隻能眼睜睜看著陳堯的刀子往賀蓮臣的背刺下。刀子最終還是刺了下去,可是刺中的人不是賀蓮臣,而是宓妃。

    我沒有想到宓妃會在這個時候撲到了賀蓮臣的身上。

    賀蓮臣也感覺到了異狀,看到背上的人時失聲叫道:“宓兒!”

    陳堯拔出染紅的刀子陰冷的道:“宓妃娘娘對殿下可真是情深意重,也好,我這就送你們下去做一對亡命鴛鴦。”他說完就再次舉起刀子,可這時背後卻被一支羽翎箭狠狠刺透,爾後第二支,第三支……刀子從他手中無力的掉落,陳堯那兇狠的表情在一瞬間定格,眼中的訝異無限放大。

    我咬著下唇看著遠處疾馳而來的駿馬,領頭的兩名男子一身禁衛軍的裝扮,手中長弓蓄勢待發。我不知為何就有些難過,被刀刺中的宓妃,一臉狼狽和驚恐的賀蓮臣……

    我原以為一切已塵埃落定,卻不料這時有可疑的“嘶嘶”聲響起,那聲音就像是……我猛然朝發聲的地方看去,隻見原本該死去

    的朝露正獰笑著看著我們,懷中的炸藥芯頭迅速的燒下。她似乎在嘲笑著:就算是死,也要你們給我陪葬。

    該死,他們竟然還留了這一手!可是現在……我頹然的閉上眼睛,難不成今天真要死在這裏了?

    “嘶嘶”聲嘎然而止。

    我睜眼,隻見一隻長箭精準的射中了炸藥芯頭,掐斷了那微弱迅速的火星。我迴頭,那馬上的兩名男子已經奔近,左側男子魁梧俊朗,焦急對賀蓮臣道:“臣科爾護駕來遲!”右側男子麵容平凡,五官毫無出彩,雖麵無表情,那雙棕色的眸子裏卻有熟悉的光澤一閃而過。

    “宓兒,你堅持一下,我們這就迴宮,不要怕。”賀蓮臣低沉的開口,語調微不可聞的顫抖。

    宓妃卻隻是淒慘一笑,眼角淚水不停斷的落下。“蓮……”

    “我在這裏。”

    她說:“蓮,我隻恨我沒有堅持過。”沒有堅持,所以努力的想抓住,可卻永遠也抓不住。

    我閉眼,感覺喉嚨緊的厲害。

    原來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鑽空子,沒有人無所不能,沒有,也不會有。

    五六章

    宓妃毫無意外的死了,為了救賀蓮臣而死。

    我不知道該如何評價她的死,畢竟我總不能拍著手掌說:“死的好,死的好。”我隻能說宓妃的死在某個程度上是個完美的狀態,不論之於她自己,亦或是賀蓮臣。

    宓妃下葬那日宮中一片白色,本是炎熱的夏日生生的衍出幾分淒涼。那盛放的花兒似乎不那麽豔了,那鳴叫的鳥兒似乎不那麽歡了,那被灼陽曬燙的池水也不那麽溫暖人心了。宮裏四處有人傳誦著她的“偉大事跡”——原來宓妃娘娘是個如此勇敢之人,原來宓妃娘娘對皇上情深意重,原來宓妃娘娘是這麽的讓人敬重。

    瞧瞧,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包括愛與恨,喜與厭。

    這何嚐又不是個解脫。

    彼時我正躺在床上養傷,窗外徐徐吹進的微風和空氣中若有若無的清香都叫我昏昏欲睡。那是種久違了的愜意和悠閑,叫我整個身體裏的骨頭都一陣酥軟,意識也是慢晃晃的發昏。

    其實想想我還挺沒心沒肺的,外麵是一片低氣壓的愁雲,我這裏卻是舒適的樂悠悠。可你們還能要求我怎麽的,上宓妃的靈堂嚎幾聲,掐大腿擠幾滴眼淚?得,我不是那種主兒,做不來這種事情。即使那時候有幾分心酸,那也隻是那一瞬間的心酸

    ,不具任何意義。

    賀蓮臣在這幾日異常忙碌,他從那天後就愈加沉穩了起來,俊朗的麵容波瀾不驚,可眸子卻是深不見底。我記得那天他狼狽的抱著滿是鮮血的宓妃迴到宮中,記得他怒吼著叫太醫救宓妃,記得他拉著宓妃的手喊著她的名字。他眼裏透出的焦急和無助那麽的像個孩子,一個知道自己即將失去什麽可卻無法挽留的孩子。

    我翻了個身準備入眠,模模糊糊的想著,人總要經曆各種各樣的事情後才能變得更加成熟。

    我就這樣不死不活,哦,不,是愜意舒爽的過了幾日。我似模似樣的掐了掐手指,恩,算算日子,皇姐和宇文睿的大婚已經過了,可是誰又來給我解解惑,那日出現的那個箭法極其精準的男子是誰?

    長相平凡,氣質平凡,照理說這種人擱哪裏都是個路人甲乙丙丁,不值得一提的主兒。可他那雙眼睛給我的熟悉感又是怎麽迴事?那個誰誰誰說過的:一個人可以易容,可以改變樣貌,可以改變聲音,可以改變氣質,但惟獨不能改變的就是那雙眼睛。退一萬步來講,即使在平常時他可以掩蓋或偽裝自己眼底的情緒,但在緊急關頭,準得破功。

    對此我的直覺就是,這人很像宇文睿。

    可是宇文睿怎麽會混進了禁衛軍裏?他怎麽混進來的?什麽時候混進來的?他混進來幹嗎的?

    撫額,我的媽呀,這實在是個太難的問題了,我得找個人問問先。

    於是當某天小順子來看我時,我以一種非常忐忑的語氣問他,“順公公,我,我想跟你打聽個人,就是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小順子手裏正撚著塊綠豆糕,細細咬了一口咽下後才帶點倨傲的道:“說吧,這宮裏還沒有我不知道的。”

    “公公,那日射箭救了皇上的那兩個人是誰啊?”我糾緊了袖子,帶著崇拜的問道:“好,好厲害啊。”

    “我還以為你要打聽誰,原來是莫統領和戚副統領啊。”他喝了口茶水緩緩說道:“那莫統領可是雲戰的大功臣,也是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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