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瑾琪走進庭院,小童並沒有跟上來,似乎三百萬兩銀票真的隻是買他入門而已。


    再迴頭的時候,黑門緊閉,小童早已不見蹤影不知鑽入了何處,偌大的院子裏空無一人,唯有落葉繽紛。還是一株種植在中央的小樹,一捧寬,葉子已經落得差不多了,顯得格外蕭條。


    這慕容府外看起來光鮮亮麗,裏麵卻格外簡陋,除了走廊長亭和緊閉的祠堂,竟然連假山都沒有。


    燕瑾琪站在庭院中央,不知該從何尋找,一時手足無措,他當真開始懷疑三百萬兩銀子買一次進門是否值得。


    “請問,慕容公子在嗎?”躊躇了一陣,燕瑾琪走到祠堂的麵前,輕聲叩門詢問。這慕容府中唯有這一間屋子看起來華貴一些,可能是慕容家的大廳。


    敲了許久,燕瑾琪側耳傾聽,並沒有聽到有人來開門的聲音。他細細想來才發現,從大門走到裏麵的院子裏,他再沒遇見過一個人,這慕容公子家裏除了看守大門的門童,似乎連一個管家都沒有。


    他突然想起了進了謫仙城裏,趙將軍問到的一些傳聞。


    “這慕容家啊,早個兩百年還算得上是謫仙城的大戶人家,隻是不知道出了什麽變故,這一百多年蕭條了下來。我聽說啊,這宅子裏曾經在兩百年多年前的一個夜晚死過好多人呢!所以剩下的族人紛紛離開,到現在幾乎已經成了一座空宅了,唯有慕容公子一個人留在宅邸中,他的那些神奇能力,可能都是那些死去的慕容家的人給他的提示。”這是離開鬧市的時候,趙將軍問的一個賣菜的大媽,她神神叨叨地說著,還刻意囑咐他們千萬不要接近慕容府。


    它叫有求必應閣,可能也叫有來無迴之地,畢竟那些得到慕容公子指點過的很多人,都沒有人再看到他們,誰也不知道他們是否還活著。


    正想著,一陣陰風從狹長的走廊裏吹過,吹起燕瑾琪的發卷,像是有什麽人在輕輕握著他的辮子。


    燕瑾琪的心裏越發慌張起來,他深吸了一口氣,踮起腳尖,想從窗戶上方的縫隙裏看一看這大殿裏的場景,可是他的身高不夠,隻得從院子裏找了一塊大石頭拿來墊腳。


    等到他好不容易能夠勉強看清裏麵的場景,隻發現裏麵漆黑黑的一片,像是擺放著幾尊羅漢和觀音。隻是這些觀音羅漢長得極為奇特,大都青麵獠牙,長相十分兇惡,在這黑暗潮濕的房子裏顯得更加恐怖了。


    燕瑾琪的心慌亂跳個不停,他突然又想起了有人說過,這慕容公子練功走火入魔,屠殺了慕容家的眾人,還用邪魔鎮壓他們的靈魂,不讓他們超生。


    雖然不知道是真是假,燕瑾琪依舊感到害怕,可是他的雙眼卻仿佛不受控製了一般,盯著一個笑麵羅漢出了神。


    不知道為什麽,燕瑾琪感到這尊長相兇惡的羅漢正在看著自己,露著不懷好意的微笑,一雙白比黑多的眸


    子裏透出的兇相,比天下間任何一副畫兒裏的妖魔都要更可怕。


    突然,笑麵羅漢詭異地眨了眨眼。


    燕瑾琪嚇得從光滑的石頭上跌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身後傳來一陣陰風,像是有人站在了他的身後,燕瑾琪隻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讓他不敢迴頭。


    “公子可知道在別人的家中到處亂走亂看,可是十分不禮貌的行為。”身後傳來了和顏悅色的聲音,至少聲音聽起來像是一個和燕瑾琪差不多大的公子。


    燕瑾琪這才鬆了一口氣,緩緩迴過頭來。


    一個身穿黑袍的男子站在自己的麵前,低著頭。至於是一個男子,燕瑾琪還是聽他的聲音才知道的。


    他帶著一頂帽子,帽簷很低,以至於燕瑾琪隻能看清楚他的嘴巴。那是一隻細長入刀鋒般割過的嘴唇,呈淡紫色,下巴白的毫無血色,恐怕這是他終日不見陽光的原因。


    “你是,慕容公子?”燕瑾琪遲疑的問道,他不知道這慕容公子是人是鬼。


    黑袍男子輕輕點頭,並沒有答話。


    “二殿下可能在皇城裏驕縱慣了,你可要知道,在外麵,倘若你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東西,可能是會丟掉性命的。”黑袍男子輕聲說著,聲音宛若是從寒冰幽穀裏生起。


    “抱歉,孤,我隻是有急事想請教慕容公子,所以一時有些焦急。”燕瑾琪沒想到這慕容公子居然和天機閣的人一樣,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身份,迴答有些生硬。


    “我知道閣下是為何而來。”慕容公子緩緩向前走了兩步。


    “你知道黑羅坊的位置?”燕瑾琪突然驚喜,將原先的害怕全都丟到了一邊。


    “何止是知道。”慕容公子淡淡一笑。


    “你腳下踩著的這個地方,就是黑羅坊。”


    “黑羅坊?公子怕是在說笑吧?”燕瑾琪詫異地看了看四周,藍天碧草,枯樹石地,怎麽看都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宅院。


    “黑羅坊,黑羅刹。這裏,就是羅刹堂,而我就是你想見的堂主。”


    “你是羅刹堂的堂主?”燕瑾琪向後退了兩步,眯眼仔細審視了一番眼前的黑袍男子。


    他此行的目的本就是要見羅刹堂的堂主,隻是他沒想到這麽輕鬆就見到了。


    慕容公子嘴角的笑意始終上揚著,他輕輕揮一揮手,天色居然瞬間暗了下去。眼前的祠堂慢慢淡去了,那棵原本枯萎的樹木居然重新生長起來,還結出了一顆又一顆的果實。


    燕瑾琪細細看去,不禁讓他毛骨悚然,因為那長出的果實不是別物,竟然是一個又一個白色的骷髏頭,此刻空洞的眼眶和口腔裏正發出幽綠色的磷光!


    “羅刹堂本就是一個殺手組織,怎麽可能讓人輕易認出,自然得用一些障眼法,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就是黑羅坊,慕容府的下方。


    慕容公子的話令燕瑾琪不得不信,這詭異陰森的地方,凹凸不平的石頭製成的桌椅,尖銳的牙石,飄忽不定的冥火和骷髏樹,確實像極了一個人間煉獄。


    “所以說,那日在煙柳閣中的人也是你派的,你是怎麽知道我會出現在那裏的?”


    “我羅刹堂與天機閣一樣,在天下布滿暗線,想知道你在哪裏自然是輕而易舉,甚至連你心裏想做的事,我們也是知道地一清二楚。”慕容公子冷笑。


    “一百萬兩買你哥哥的命著實不值得,我們不如做一個交易,一百萬兩的定金加上你先前付的入閣費用,來買你父親的命如何?”


    “混賬,你這是說的什麽話?”燕瑾琪下意識地看向四周,他知道這件事可是大逆不道,但凡有人聽見,就算他是二皇子也會人頭不保。


    “你放心,我羅刹堂絕對安全,普天之下除了當年的慕雲飛,再沒有人能夠窺探我布下的結界。”慕容公子的嘴角像是寫著自信兩個字。


    “我是無所謂,大可以在這陰暗的角落裏高枕無憂,可是二殿下您呢,您那病癆字的哥哥去了天山派,當他下山的時候想必已經步入仙界了吧,所以二皇子您現在的生活還能過多久呢?”


    “我……”慕容公子一語道破了他心中的憂慮。


    “你們說能夠讓我成為金仙,可是真的?”


    慕容公子哈哈大笑,他在房間裏來迴踱步走著。


    “何止是金仙,隻要你願意與我羅刹堂合作,談何金仙,就是玄仙都有可能,到那時,二皇子你就能成為千古第一帝,這個位子一百年,乃至兩百年,都是你的。”


    燕瑾琪的眼角越來越圓,他何嚐不心動呢?長生不老是每一個帝皇都做的夢,燕家掌管大夏王朝千年之久,活的最久的一個皇帝也隻活了一百多年。


    修仙很難,全看天賦,更何況是生於帝王之家,本就沒有那麽多時間去修煉。就像燕瑾瑜,他雖然跟著南宮問天修煉過一段時間,卻始終隻是築基期。


    “好,如果你能讓我成為金仙,得了這天下,我分你一半的江山!”燕瑾琪誇下海口,他已經想好了,隻要能夠坐上王位,給他羅刹堂一點好處又如何呢?


    到時候他還能夠用羅刹堂來牽製四大門派,豈不是一舉兩得。


    “不不不,我們做的交易並不是這樣,江山我羅刹堂不要,我隻是看中二皇子的野心,想要替你實現這宏圖大業而已。”慕容公子重新走了過來。


    “那燕瑾瑜宅心仁厚,做事總是遲疑不決,他憑什麽做帝王?帝王之才就得像二皇子一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當斷則斷才對。”


    “我聽你這話怎麽不像是在誇我呢?”燕瑾琪蹙眉,他聽出了慕容公子語音裏的陰陽怪氣,再說,天下哪裏有免費的午餐,區區四百萬兩銀票,羅刹堂真的會放在眼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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