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悍啊了一聲,一個猜想在腦海中突地出現了,這個想法越來越明了,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讓他自已想信了,啊,或許,那耿天彪便是我的親生爹爹,我不是龍家人的後人,卻是那姓耿的後人,這一想法一旦出來,便很忙地和許多事相應,越來越叫雲悍心裏認定了這事:自已一看到耿天彪,就覺得特別親熱,自已的身材和長相,都和他極為相似,還有,那殺風寨上不是有一副對聯,上麵寫著“天彪雲悍”這幾個字,而自已的名字,聽五蠻叔講,便是自已娘取的,難道她當年給自已取名字時,便為了懷念他,還有,娘在山寨裏喂了一條狗,她給那狗取的名字叫悍娃,那也是為了思念我啊,勝正三帶人到龍家搶自已的事,雲悍倒是聽啊公說起過,現在看來,勝正三在龍家吃了大虧,卻不敢迴山寨裏說,說是在半路遇到了仇家,他要說吃了一個老頭子的虧,豈不丟臉,阿公多年來一自沒想明白,那天晚上那夥土匪為何要千裏迢迢來搶自已這麽個小娃,原來,那是娘叫人來搶自已的啊。

    塞在雲悍心中之物突然一泄而空,雲悍猛地跳了起來,叫道“我不是日本人,我肯定不是日本人”蔣天照道“龍兄弟,你當然不是日本人了”雲悍心中之事,也不便與他說明,自已是耿天彪的後人的話,雖說是野種,但也是堂堂的中國人,比當日本倭瓜好上一萬倍。他心中歡喜,認定娘之所以要騙自已,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楚,當時她在日本人手裏,古城肯定是用最厲害的刑具來嚇她,她是一個婦人,肯定嚇怕了,跟著古城來騙我,雲悍越想越有道理,也越想越開心。

    蔣天照不知雲悍心中想些什麽,二人摸黑行了一程,在一個破棄的草棚中住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雲悍道“蔣大哥,你犯了八路的事,小心一些,咱們就此別過”蔣天照歎了一聲,道“我現在越來越後悔了,早知如此,我當初就不當逃,老老實實坐幾年牢了事。”雲悍道“共黨和國民黨總是死對頭,你何不逃到國統區去,當年我犯了事,便是由國統區逃到敵點區來的。”

    蔣天昭道“我也有這個想法,唉,我在這裏生活了幾十年,說走就走,還有點舍不得啊。”雲悍道“你還是走了的好,共黨做事認真,說不得哪天捉住了你,一下了就槍斃了,昨天我說我是八路,看把你嚇得。”蔣天昭道“我也不是怕死,我犯了八路的事,心裏沒底,你說你是八路,我當然怕了。”雲悍心中閃出一個想法“我用布蒙了臉,昌充是八路,就嚇住了蔣大哥,我何不想個法子,易裝換容,讓人認不出我來,然後我再偷偷進城,救出我娘來。”想到這裏,道“蔣大哥,我要迴平山縣城去殺鬼子司令,但現在城裏到處是我的頭相,人人都識得我,你能不能給我想個法子,讓我改改容,教鬼子認不出我來。”

    蔣天昭道“我這些日子當逃犯,別的沒學會,倒是學會了喬裝打扮,龍兄弟,你把這個帶上”說完叢懷裏摸出一個膠皮袋子,叢袋子裏取出一撮黑色的毛發,細細展開,卻是一排假胡子,那胡子一麵有膠水,蔣天照將胡子貼在雲悍嘴巴下,側頭看了看,還是看得出本來麵日,又取出一張狗皮膏藥藥來,貼在雲悍左邊臉皮上,將他左邊有眉毛向上微微提起,再拿出一架玳帽眼睛,讓雲悍帶上,轉眼之間,雲悍容貌大變,不再是那個糾昂豪壯的勇士,卻象一個跑江湖賣藥的,蔣天照道“龍兄弟,你身子太高,別人叢背後也認得出你的背影來,你走路的時侯,稍彎一彎背,不防時爾還咳上兩聲,保險沒人認得出你來。”雲悍道“那就好了,走路也走慢點,裝成有氣無力雅片鬼的樣子”蔣天昭哈哈笑道“正是,你這般混時城去,準能殺了那古城明月。”雲悍道“蔣兄,就此別過”蔣天照道“保重。”雲悍轉身便走。

    雲悍走出一程,想起蔣天照的話來,便放慢了腳步,微彎了腰,路上有人經過身邊,便漫不經心的咳上兩聲。那大風山抗日軍隊已然不成氣侯,各個路口都讓鬼子偽軍占了,雲悍向平山縣城而行,一路上過了幾個偽軍關口,也沒讓敵人認出來,心中更是很意,暗想“蔣大哥逃犯當得久,易容改裝的本事可真到家,我這樣子,便是孫劍鋒,花小蜂見了,隻怕也認不出來。”他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見過孫劍鋒和花小蜂了,這時突然想起二人,雖然明明知道花小蜂已經和孫劍鋒相好了,還是忍不住砰然心動。

    午時走到風口子,隻見當年被自已炸成斷坡的地方,又修起了一坐炮樓,一隊鬼子在炮樓前一小塊平地上排成一排,前麵是個鬼子軍官在訓話,一隊偽軍守在關口上,挨個搜查過往行人。那風口子關是南上北下的要塞,人來人往極多,山間排出一條長長的人龍,一個挨一個等著偽軍放行過關,雲悍等了一陣,有些心煩,迴頭問身後一個漢子,道“兄弟,乍這麽慢啊”那漢子頭上帶一個破竹笠,臉曬得紅黑如棗,也看不年歲大小,少說也有四十好幾,雲悍隻怕別人看出自已的真相,是以叫那人兄弟,他一臉大胡子,看起來確實比那人老相多了。

    那漢子道“劉大寶的人在教人識字啊”雲悍奇道“二狗子教人識字?”那漢子聽他口出二狗日之言,嚇了一跳,隻怕惹出什麽禍來,白了他一眼,閉口不再言語,又等了一陣,到了關前,隻見關口左右兩邊貼著兩張白紙,白紙上又貼了一張報紙,一個偽軍攔住一個過關的老頭,道“念一遍,才可以過去”那老頭道“這是日本字,我識不得”那偽軍道“都是漢字,隻有這一個字是日語,也好認,是“的”的意思”那老頭隻得念道“猛龍軍司令是日本人種的始由”那偽軍道“念小字”那老頭又小聲道“人世蒼桑誰人料,仇人卻是一家人,。。。”雲悍怒叢心起,狗日的古城,竟如此汙蔑於我,竟在關口上貼上報紙,讓人逐字念讀,兩拳緊握,險些捏出汗來。

    那老頭念了一段,那偽軍便放行了,下一人接著又念了一段,隻聽身左兩人小聲道“鬼子報紙上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啊”另一人道“報紙都寫了,還有假,原來龍司令,是日本人的種”另一人道“怪不得,這些天沒聽到龍司令殺鬼子的動靜了,原來他。。。”一個偽軍厲聲大叫“嘟嚕個啥,你倆個嘟嚕個啥”那二人嚇得臉作青色,閉口不言。雲悍恨不得楊刀殺了這關口上的偽軍,但還是強忍了,他知道山野愚民,對印在紙上的字有種盲目的相信,暗想等我殺了古城,這些人就曉得,老子是堂堂中國人。又想“我卻想個法子,不念這報紙混過去”突然靈機一動,暗想我便作個啞巴得了。

    正想著,便聽右側關口一個偽軍大聲吼道“給老子念”雲悍側過頭去看時,不由嚇了一跳,隻見右側關口前立著一個大漢,雲悍向來以為自已身高強壯,人中少見,這時見了那大漢,不由得心中折服“好一條壯漢”,自覺不如。隻見那人身子極高極壯,比雲悍還高出一個頭,大腦袋,四方臉,環豹眼,臉上棱角分明,野氣十足,身上穿一件黃麻布衣服,頭上還帶一個破破爛爛的帽子,象一座鐵塔也似的站在那兒,那偽軍舉起槍杆,叫道“念不念,不念老子崩了你”這時那大漢身後一個黃臉漢子道“老總,這人是外地來的,一路上跟我們走的一條路,他是個啞吧啊”那偽軍道“啞巴,你他娘的,你是啞巴你早點說啊”關前百姓有幾人低聲笑了起來,那偽軍揮手道“滾”那大漢低下頭,叢那關口下走了過去,那偽軍這時才想起自已剛才說的話有夠二百五,強作鄭定,大聲道“跟老子聽著,不可以有人再裝啞巴,再有說是啞巴的,老子割了他的舌頭。”雲悍正在心裏叫苦,突然,隻見一個鬼子軍官大步走將過來,唿的一聲拔出腰間長刀,指住那鐵塔一樣的大漢,叫道“你的過來”幾個偽軍嚇了一條,不明就裏,隻怕皇軍責怪,同時舉槍,對住那大漢。

    那大漢高舉雙手,緩步走到那鬼子軍官身邊,那軍官冷眼上下看了看那大漢,道“你的,有多高?”那大漢搖了搖頭,那放大漢過關的偽軍急上前解釋道,“太君,他的啞巴的幹活”那軍官道“牛一樣人,象美國佬一樣強壯”那大漢臉色微變,那鬼子軍官突然道“跪下”那大漢峨然不動,幾個偽軍上前,橫過槍杆亂打下去,將那大漢打得跪下,頭上的破帽也打落了,這人頭發花白,卻已然不年青了,這時炮樓裏又跑過來幾個鬼子,幾裏叭拉同先那鬼子交談,也不清楚說的是什麽。

    突然跑過來一個鬼子,伸手扯住他的頭狠狠的向下壓,那鬼子軍官喲西一聲,拔出戰刀,拿步站定,舉起刀就要砍下。

    雲悍見鬼子突然行兇,想也不想,叢地上撿起一塊石頭用力擲出,正打在那鬼子手腕上,當的一聲,鬼子的刀落到地上,那漢子突地跳起,一計重拳打出,把那鬼子打得飛了出去,其他幾個鬼子仆了過來抱住了那大漢,那大漢大叫一聲,奮臂將幾個鬼子震開,叢地上撿起鬼子軍刀,一刀把身後的偽軍砍倒,衝入左側小路,向娘娘廟方向逃了去。眾鬼子偽軍大嘩,紛紛放槍,追了過去,關前的老百姓嚇得大叫起來,四下散開。

    雲悍見那大漢年高大雄壯,氣勢不凡,有了惺惺相惜之情,當下也不趁亂過去,反跟了鬼子偽軍,向娘娘廟方向追去,前麵槍聲不斷,喊殺聲不止,雲悍為那大漢擔心,向前跑不多時,前麵是一塊草坪,遠遠看到那大漢飛也似的掠過,轉到山那麵不見了,雲悍隻怕引起鬼子偽軍注意,不敢放開腳步跑,徐徐而前,不久便看見了娘娘莊,隻見一夥偽軍突地叢一間民房衝了出來,嘴裏大叫著“在這裏,太君,那狗日的在這裏”莊子裏四下搜索的鬼子聞言同時向那間民房圍了過去,遠遠近近有些本地的老鄉也站在路口,昂首觀看。雲悍慢慢走近,隻見一個黃臉皮的漢子拿著手槍站在那房子門前,大聲叫道“狗日的,自已出來,要不然皇軍亂槍打過來,把你打作肉醬”

    那屋中並無迴應,那吃了打的鬼子軍官跑了過去,叫道“劉,那個人真的在裏麵?”劉二杆子道“真在這裏,王家老二看到他跑進去了”一個偽軍跑了過來,道:“太君,保準在裏麵,我和我兄弟都看到了,狗日的,好大一個大漢”那鬼子陰沉著臉,突然道“劉,叫你的人,抱柴和來,我要燒死他。”劉二杆子欣然笑道“好好,燒死這狗雜種給太軍出氣”指揮手下偽軍,叢幾個農家簷下抱來柴禾堆在那間屋下,那鬼子軍管走了進去,叫道“支那大個子,再不出來,就燒死的幹活。”說完取出火柴,將地上一把幹草點燃了。

    雲悍正著急,突見那房門打開,那身材異常高大漢子雙手抱頭,叢屋子裏走了出來,幾個小鬼子衝了過去,槍陀打下,將那大漢打倒在地。那鬼子軍官緩緩叢身上拔出戰刀,走上前去,另一個鬼子將刺刀頂在了那大漢背心,那鬼子軍官緩緩舉起了戰刀作勢要砍下。

    雲悍正不知如何是好,突聽得達達的馬達聲響,隻見一輛三輪摩托叢泥路衝了過來停下,一個鬼子叢那車上跳下,一步一步走了過去,那正揮刀的鬼子立時收刀,雙足站定,向那鬼子躬躬敬敬的行了一禮,眾人看那叢車上下來的鬼子時,也都吃了一驚,隻見這個鬼子,個頭不高,身胚卻極為寬闊胖壯,便是把跪在地上的那鐵塔一樣身材的大漢的身子壓矮了,也沒有這鬼子這樣粗壯的腰身。那跪在地上的漢子抬起頭來,見了眼前這又胖又壯橫向擴張的鬼子,也嚇了一跳。便聽兩個鬼子幾裏叭拉說了起來,也不知說的什麽,不過看那剛才要殺人的鬼子軍官一直低頭曲腰,看來這胖鬼子身份不低。兩鬼子鬼語一陣,那剛才揮刀的鬼子招手把劉二杆子招到跟著,耳語一陣,那劉二杆子便跳上一個高台,大聲叫道“老少爺們,好消息,老少爺們,好眼福,各位,江口太君說,這個人啊,肯定是中同人裏長得最高最強壯的人了,江口太君本是要殺了他的,但是,現在他改變了主意,這一位,是日本來的相仆大師,酒井隆一先生,酒井先生見這個漢子長得高大,相來有些力氣,要同他比武,他如勝得了酒井隆一太君,皇軍便饒了他性命,”眾人都不知道相仆是個什麽東西,但看那日本胖子,雖也強壯,卻過於肥胖,眾人心想,要真動手比武,地上那漢子,未必便會輸。

    那拿刺刀指著地上大漢的鬼子收起刺刀,地上那漢子站了起來,似也聽懂了劉二杆子的話,竟裂嘴笑了笑,緊了緊腰帶,舉起兩個大拳頭晃在胸前,朝那酒井的胖鬼子拍了拍手,好象是在說,來吧。

    雲悍一驚,暗想這漢子竟會西洋武術。

    那酒井隆一約西一聲,輕蔑地笑了笑,高舉雙手,猛地向那大漢仆了過去,那大漢腳步錯開,一記擺拳打出,正中那胖鬼子的右邊臉頰,打得那胖鬼子臉上胖肉亂顫,那胖鬼子渾如無事,大手叢後伸出,便去抱那大漢,那大漢一閃身後退兩步,躲開了這一仆,胖鬼子大吼一聲,又仆了過來,那大漢占了便宜,心中得意,突地蹲低,兩個大拳有如閃鐵一般,一氣打出數拳,盡中那胖鬼子肚腹,不想那胖鬼子一身肥肉有如棉花也似,重拳打下,力道蕩了開去,竟一點也不在唿,那大漢驚駭之極,胖鬼子兩條胖胳伸出,竟抱住了那大漢,那大漢鐵拳如電,朝胖鬼子頭上猛打下去,那胖鬼子大叫一聲,又手收束,竟想要將那大漢腰杆勒斷,那大漢隻覺有如兩條惡蟒纏住了腰間,急運氣相抗,胖鬼子突地抱起大漢,向後就倒,他身子雖極胖,卻靈活已極,還未著地,轉身坐在了那大漢胸口,那大漢兩足亂踢,卻哪裏踢得到那胖鬼子,那胖鬼子伸手捉住那大漢右手,向後反箭,那大漢啊的一聲慘叫,右手肩膀已然脫節。

    雲悍也吃了一驚,沒想到這胖得象頭豬一樣的鬼子,功夫竟如此了得,看來他雖肥胖,卻不虛弱,那兩條白花花的胳膊,少說也有千來斤的力道,要不然不可將那鐵塔一樣的大漢一條肌腱盤紮的胳膊扭斷,暗想自已如是同他相鬥,隻怕也不是他的對手。便在這時,那胖鬼子已捉住了那大漢的左手,鎖到背後,正要如法炮製,突地遠處飛來一物,啪的一聲,打在那胖鬼子頭上。

    那胖鬼子皮肉粗實,倒也不覺得痛,突地聞得一股奇臭,看落在地上的渣沫,卻是一團白裏夾黑的狗死,這鬼子是相仆好手,在日本地位極高,哪裏受過這等侮辱,氣得放下那大漢,跳了起來,嘴裏咆哮如雷,那叫江口鬼子也嚇了一跳,跑了過去,四下看了看,認出偷襲相仆大師的卻是狗屎,急得大聲叫道“劉二杆子,快查一查,看那個奸民,敢拿狗屎扔酒井先生。”那劉二杆子指揮著一幫子偽軍,把站得較緊的十幾個村民押到那江口和酒井身前,卻那裏想得到,扔狗屎卻是遠處的龍雲悍。

    那酒井看了看地上那狗屎,還有些稀,當下叫那一杆村民伸出手來,一個一個查看手上是否沾有狗屎,還拉起那些人的手伸出鼻子聞,審查過遍,那十幾個村民手上既無狗屎也無臭味,酒井惱怒已極,那劉二杆子是本地人,這些人中有幾個還是他本家,在一旁小心相勸,說這些人都是良民,膽子小,不會用狗屎偷襲皇軍,那酒井隆二見找不到兇手,氣得大跳,突然一聲吼,捉起跪在邊上的一個村民,倒提了雙足,一隻手拿住一條腿子,大叫一聲,將那人撕作了兩片。場中之人,不管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無不大駭,沒想到這胖鬼子,手上竟有如此大力氣,一個大活人在他手中撕開,隻怕還不如一隻雞。那跪在地上的十幾個村民,嚇得抱頭就逃,眾鬼子偽軍都驚呆了,也不開槍,由那些人逃去,那胖鬼子將手中兩片人肉扔到地上,狂聲大笑,跨上那三輪摩托,楊塵而去。

    諸人之中,最驚駭的卻是那龍雲悍,他叢小習武,加之身材高大,向來以神勇有力自居,這時見了這胖鬼子,才之天外這天,人外有人,這胖鬼子力氣之大,自已便是再練十年功夫,也不及也。隻見那大漢叢地上坐起,左手抱住右邊斷臂,神色狠鋇痛苦。那叫田中的鬼子喚過劉二杆子,吩咐了幾句,劉二杆子叫幾個安國軍士兵過來,將那大漢綁了,那夥鬼子列隊退出了村子,向風口子的炮樓開去。

    雲悍心中大慰,鬼子沒有把那大漢押迴炮樓,而是叫劉二杆子押迴了安國軍的團部,自已要救那大漢,便容易得多了。

    這時村中再見不到一個人影,先時看熱鬧的村民都嚇得躲迴自家屋裏,雲悍慢慢走到村邊樹林,跳上一棵大樹睡了一覺,醒來時天色已黑,隻見遠處安國軍的團部裏亮起了燈火,兩個偽軍東倒西歪的站在門。雲悍悄無聲息地摸了過去,跳進廚房裏,隻見那胖廚子老王正在洗碗,左右沒有其他的人,雲悍走了過去,低聲道“王叔,我又來看你來了”那姓王的嚇了一跳,轉過身來,見眼前這人斜眉吊眼,也不認得,驚道“你是什麽人”雲悍伸手扯下右邊臉上的高藥,取下眼睛,道“王叔,我是龍過雨啊”那王胖子細細看了看,喜道“真是你,龍司令,歡迎你來殺漢奸啊”說完走過去關了房門,打開碗櫃,拿出一隻燒雞來,道“龍司令,你請吃”雲悍肚中正餓,卻不敢吃,道“幹不幹淨?”王胖子扯下一個雞腳自個咬了兩口,道“留著送迴家給我爹吃的, 當然幹淨,我還有酒哩”拿出酒瓶,給雲悍倒了一杯。

    雲悍知這人是好人,當下大吃起來,道“王叔,他們綁迴來那大漢,在什麽地方”王胖子道“在進院門口那屋子裏,是劉二杆子新修的牢房,全是水泥牆,隻怕不好救人。”

    雲悍道“那人是條好漢,不能讓劉二杆子害了。”王叔道“是條好漢,聽二狗子們說,鬼子要劉二杆子明天把這漢子押到鬼子城裏的司令部去,因為那個叫酒井的鬼子今天被人用狗屎大了,炮樓的那鬼子明天要押著這漢子到司令部去向那叫酒井的鬼子請罪。龍司令,難道今天用狗屎打鬼子胖子的便是你”

    雲悍笑了笑,王胖子道“我心裏就想了,除了你誰人還有這膽量。龍司令,你說吧,你要我做啥”雲悍道“那劉二杆子有把柄在我手裏,我要叫他放人,他敢不放”

    王胖子道“他有什麽把柄在你手裏”雲悍笑了笑,並不說破,道“王叔,你幫我個忙,送封信到劉二杆子手裏”王胖子道“送信?”雲悍道“劉二杆子這個時侯,睡了沒有”王胖子道“還沒有,在前麵打牌哩”

    雲悍道“狗日的倒會享福,王叔,你給他送點吃的,我把信放在吃食裏,讓劉二杆子嚇一跳”王叔道“他要問起,我怎麽說”雲悍道“你就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就行,那劉二杆子怕我,以為我神出鬼沒,不會疑心到你”王胖子道“我聽你了”

    當下拿過筆來,雲悍在一張小紙條上寫了幾個字,王胖子拿出幾個饅頭放鍋裏蒸透了,雲悍把那紙條塞進饅頭。王胖子鼓起勇氣,端了饅頭送到劉二杆子的房中,劉二杆子和幾個連長打紙牌,連輸了幾把,正氣得不行,見王胖子送夜霄來了,把手中的牌一扔,道“不玩了,老子肚子餓了,大家都吃點”說完伸手拿過一個饅頭啃了起來。一個姓張的連長也拿起一個饅頭,大嘴咬吃,突地叫起來“王胖子,你狗日的做的饅頭,乍不幹淨,”呸的一聲,吐出一張紙片來,王胖子驚道“哪來的紙渣”那姓張的見那紙上有紙,拿在手裏展開,看了一眼,臉色嚇得紙一般白,急交到劉二杆子手裏,劉二杆子拿到眼前細看,隻見上麵寫道“老子龍雲悍,看在你殺小野的份上,不想為難你,那大漢是我朋友,放人。否則立馬要你狗命。”劉二杆子心裏是雙倍的害怕,這龍司令神出鬼沒,竟能在自已吃的東西裏塞紙片,要取自已項上人頭,也是容易之極,自已叫一幫弟兄在原始森林中殺那小野,這些日子日日擔心,就怕事發讓皇軍給八格了,好在這看紙條的姓張的連長是自已一手提拔上來,那日圍奸小野,也有他在內,要是讓別的人看到這紙片,告到古城那裏,自已小命還能保得住嗎,想到兇險處,手也抖了起來,卻根本想也沒想到王胖子身上去,王胖子故作驚異的道“團長,是啥紙條,饅頭裏乍會有。。。。劉二杆子伸手推他到門邊,道“走走走走,沒你的事。”

    王胖子見他沒懷疑到自已頭上,滿心歡喜迴到屋裏,雲悍聽王胖子說了劉二杆子說見到紙條時的臉色,知道是將他嚇住了。

    二人在屋中坐到半夜,突然,外麵院子裏槍聲大作,隻聽有人大唿“不好了,龍司令來劫犯人了”槍聲響了一陣向村子北麵傳去,好象一夥偽軍向北追了去,雲悍在房中聽得分明,知道是劉二杆子在演戲,叫那王胖子出去看一看,王胖子出去了一會迴來,笑道“龍司令,你真厲害,隻幾個字,嚇得那劉二杆子真的將人放了”雲悍道“劉二杆子倒會作戲”心中擔心那漢子受了傷,劉二杆子便放了他,也不十分安全,別了王胖子,跳牆而出,走出村子,心想鬼子在風口子捉的那漢子,那漢子定然不會朝北走,必是南下向長江方向走了,當下沿大道南追,走不多時,果然見到前麵一個黑影,雲悍武功高強,腳下無聲,悄然掩到那大漢身後,那大漢渾然不覺,他身上有傷,這一天一夜又沒吃東西,走了一程,突地坐到地上。雲悍急忙搶上,道“老兄,我來救你”伸手將那大漢扶到路邊坐下,叢懷裏摸出半邊雞來,那大漢左手接過,大口吞食,不多時吃了個精光,卻不發一言,雲悍心想,原來真是個啞子。

    雲悍知道這大漢身上有傷,黑夜裏看不清楚,也不敢亂動,當下扶他到林中一塊青石上睡下,第二天醒來,隻見那大漢右邊胳膊紅腫得比大腿還粗,雲悍伸手細摸,卻沒摸到斷骨,知道他隻是關節脫位,眼下紅腫得厲害,不能接複,須得過幾日水腫消退後方可複位,便向那大漢說“在下學過正骨之法,不過現在你的關節腫得大兇,不能接上去,得等幾天再給予你複位。”那大漢一臉感激之色,點了點頭,雲悍這才看到這漢子頸子上有一個疤,左麵臉頰上也有一個疤,象是給人叢頸子上打了一槍,子彈叢臉上飛出來,想來當時受傷時舌頭和喉嚨都被打爛了,怪不得說不出話來,暗歎這漢好生命大,傷成這樣,竟能不死,還長得這樣強壯。

    那漢子不是先天的啞巴,好象倒聽得懂人話。雲悍一心要幫他,便帶他躲到江邊一個村子裏,過了三日,那漢子傷處水腫消去,雲悍為他接上斷了的關節,那漢這才抱起雙拳相謝,雲悍道“你怎麽會西洋拳?你跟外國人學的?”那漢子笑了笑。

    雲漢不知這漢子來曆,那漢子細看雲悍,突然伸手,將雲悍嘴角邊上的胡子扯了下來,雲悍大驚,那漢子笑了笑,又將他的胡子貼上,伸出右手,堅起一個大拇指在雲悍麵前比了一比,雲悍知道他是讚美自已,並無惡意,那漢子又伸出雙臂,將雲悍抱了抱,轉身就走。雲悍`見他伸手來抱時,隻道他是要和自已比力氣,正要運氣相抗,旋見那漢子笑著放下自已便走開,才明白這是他表示友好的方式,暗想這漢子好怪。

    轉眼間那漢子消失在山路之間,雲悍若有所失,怔了片響,便向平山縣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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