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龍田香芝,很象胡銘和的親娘龍芝芝嬸嬸,特別是那雙眼睛,簡直象極了。

    也來不多想,這時聽槍聲已響到了平原上,想來葉團長和孔司令已追著鬼子下了山。情況緊急。雲悍等人飛也似的向下衝,那王長生雖然身高體長,漸漸的卻落了後,孫劍鋒雖是長跑健將,比竟耐力不如雲悍,跑到後來,龍雲悍和龍田香芝已遠遠的把兩人丟在了身後。

    雲悍昨晚頭上受傷,流了不少血,精力打了拆扣,這時見那龍田香芝頭上微微流著汗,竟能跟上自已,心中也暗自配佩她武功了得,畢竟她是一個女子,竟能跟得上自已。

    兩人如駿馬飛龍,衝下大風山,飛奔在公路上,雲悍聽得前麵槍聲如雨,隻怕大部隊被鬼子引進城去,咬牙向前狂奔,不多時跑到西門外,隻見城下城頭槍聲正急,雲悍衝了過去,這時天空中的臭雞蛋氣味已淡,隻見城頭的鬼子放了幾槍,就向後退去,攻城的正是葉成章部,葉團正要發起衝鋒,雲悍衝了過,大聲叫道“不能進城,不能進城”葉成章迎了過來,雲悍把情況說了,葉成章也嚇了一跳,說難怪今天的鬼子這麽好打,一過了三龍鎮,鬼子就潰不成軍,象征性的放兩槍,就向後撤,原來是想把我們引進毒城裏打”雲悍道“孔司令他們在哪裏”葉成章臉色大變,叫道“不好了,孔司令打的東門,隻怕已進城了”雲悍等人側耳細聽,城裏已響起了槍炮聲,雲悍急得不行,葉成章叫過幾個營長,要弟兄們把一路上順便撿來的防毒麵具帶聚集起來,一清點隻有十一副,雲悍拿了一副帶上就向城裏衝,進了城迴過頭,隻見那龍田香芝也跟了過來,城裏毒霧還沒消散,但已淡了很多,龍田香芝吸了幾口毒氣,倒也全無不適,雲悍叢街邊一個鬼子的臉上扯下一副,給她帶上,二人向城東跑去。

    那毒船就是在城東船塢裏炸開的,越向東走毒氣越重,街麵上到處都是死人,有中國人,有日本兵,倒在地上神色安然,象是睡著了一樣,看來這毒氣奪人性命,倒不是如何的痛苦,這些死人死得安詳,說明這毒氣是不知不覺的就要了人的命。雲悍心中惶急,萬分害怕,好象已經看見了自已那八百多弟兄衝進了城裏,突然一個接一個的倒了下去。

    過了幾條街道,這時東門方向的槍聲已漸漸稀少,那槍聲要是激烈,倒也讓人安心,這突然減少,反倒讓人心裏害怕,難道那幾百多弟兄,這時已全都中毒倒下了?

    雲悍正這樣想著,突然,街角衝過來幾個日本鬼子,霧氣中也看不太分明,那幾個鬼子見這雲悍兩人帶著防毒麵具,隻道是自已人,有一個鬼子伸出手來,還拍了拍雲悍的肩,雲悍突然動手,一刀刺過去,拔刀出來一揮,雙砍倒兩個,剩下兩個鬼子嚇得向後就跑,雲悍搶過去一刀砍倒一個,隻見剩下那個鬼子已衝到了龍田香芝身邊,雲悍大叫殺了她,龍田香芝呆若木雞,動也不動,那個鬼子猛的一刀刺了過去,龍田香芝伸手拿住刺刀,那鬼子向下一送,刺刀傷在龍田大腳上,這時雲悍右手一揚,血龍刀飛出把那鬼子的頭砍了下來,跳過去撿起刀,向龍田香芝罵道“你他娘的,怎不打她”隻聽龍田香芝嘿嘿的笑了一聲,也不說話,雲悍這才想起,沒了王長生掛在胸前那個鐵皮哨子,這日本女人不會動手殺人。又道“還能不能走”龍田向前走了一步,啊的一聲,倒在地上,看來腳上傷得不輕,便在這時,隻聽得前麵有鬼子叫喊之聲響起,霧色中隻見一隊鬼子排隊跑了過來,雲悍急忙扶起龍田香芝,躲進一個店子裏,隻見房中倒著一個中年人,身邊還有一個女人,床上睡著一個小孩,看來這一家三口都是給鬼子毒氣毒死的,雲悍看得心痛,沿著梯子上了閣樓,天窗卻是開著的,縱身跳上房頂,迴過身一個倒掛金鉤,把龍田香芝也拉了上去。房頂的毒霧比街麵淡了許多,雲悍向那龍田香芝道“你躲在這裏,不要把麵罩取下來,我先到東門看一看”也不知道她聽明白沒有,隻見她點了點頭,雲悍踩著房脊向東門跑去,跑到東門街上,隻見城門洞開,街麵上不但沒有槍聲,連人聲也沒有,雲悍心中惶急,越是靜寂,越是不妙,槍聲全息,難著弟兄們全都死了?跳下街又向前走,四下看了看,街麵死一樣沉靜,沒有一個活物,毒霧比西門濃得多,乳一樣的白色,幾乎伸手不見五指,不多時到了碼頭,濃霧中隱隱看得到停在江邊的大輪船,暗想“鬼子的毒船,原來就停在這裏”當下向前小心摸了過去,突然前麵腳步聲響起,雲悍急忙伏倒在地上,過來的卻是一隊鬼子,雲悍急伏在地上裝死,臉正對著一個死人,鬼子從身邊走過去,雲悍驀然驚覺,那死人的臉有些眼熟,等鬼子過去,雲悍伸手將那死人的臉扶正細看,啊,竟是老勝,雲悍放下老勝,抱起他身邊另外一個死人的臉來看,啊,這人竟是王遠客。

    雲悍驚呆了,幾乎出不過氣來,人世間最可怕的事出現在麵前,隻見地上密密匝匝全是死屍,除了少數幾個鬼子,全是中國人的屍體。霧氣中這景象極是陰森可怖,雲悍來不及害怕,彎下腰抱起一個頭,也是認得的,是一個叫肖明亮的連長,再抱一個起來,還是是猛龍軍的弟兄,雲悍心中慘痛無比,一個一個的認了過去,全是自已的弟兄,全都象睡著了似的,雲悍喃喃叫著“怎會這樣,怎麽這樣了”心裏多希望睡著了的不是這些戰友弟兄們,而是自已,多希望眼前的這一切隻是自已的一場夢啊。萬幸的是看了幾十號人,也沒看到花小蜂和楊美兒,也沒看到孔明軒。雲悍心力交瘁,木然向前走去,隻見碼頭邊上一座樓房已炸塌了,斷壁上有幾個紅色的大字,走進了才看清,隻見那幾個腥紅的大字是“龍司令到此一遊”雲悍一怔,這肯定是那炸毒氣船的人寫下的,他是什麽人?炸了這毒船,卻硬要說成是我炸的?這夥人倒底是好人還是壞人?細細想來,這人必然也未料到這毒船上的毒氣彈這麽了得,會害死一城的百姓,還會害死猛龍軍這麽多的人,要不然他不會貿然動手。

    雲悍正要叢城門口出城,隻想去找孔司令和花小蜂他們,一路上全是死屍,雲悍心中有些害怕,最怕的是突然看到一個伏倒在地上的死人,扒起臉來卻是花小蜂的身影,好在這種可怕的景象並沒有出現,出了城門口不遠,突見霧色中對麵一個人跑了過來,雲悍急忙伏倒在地上,那人一邊跑一邊低下身來撿視地上的屍體,嘴裏嗚嗚有聲,插泣不止,等那人走近了,雲悍這才看清,那人身上穿的是鬼子的衣服,暗想這個鬼子怎麽會如此傷心,難道是自已人穿了鬼子的衣服?正要上前相認,突然城裏跑過來幾個鬼子,一個鬼子拉住了那個在哭泣鬼子,幾裏八拉的說著日本話,那鬼子停了哭聲,也幾裏八拉用日本話說著什麽,雲悍嚇了一跳,這人竟是個真鬼子,卻又奇怪,那他為什麽會哭得這麽傷心?他一個一個的去翻地上的屍體,一邊翻一邊哭,看樣子好象是認得地上的死人似的。雲悍百思不解,這個鬼子是什麽人啊?難道是八路軍說的日軍反戰同盟會的日本共黨?

    那個剛才還在哭的鬼子跟了那三個鬼子一起向城裏跑去,雲悍尾隨而去,心裏一時拿不定主意動不動手,跟了一陣,已到了鬼子司令部門前,因為毒氣未散,門前也沒站崗的,幾個鬼子進了司令部,雲悍摸到門邊上,細聽裏麵動靜,也聽不到一點人聲,就折身到街麵上,在一個牆角裏找到一個被毒氣毒死的鬼子,身材少見的高大,料來和自已差不多,當下把他的衣服剝了下來,穿在身上,還是覺得緊,象手足都被綁住了一般的不舒服,看樣子自已個子要比這個死鬼子高大,隻得把自已身上原來的衣服褲子全脫了,再穿上那鬼子的衣服,才合身了,大步向鬼子的司令部走了進去。

    雲悍已不是第一次來這裏,外麵院子裏空無一人,雲悍大步走到後院,隻見樓上也沒燈光,也不見人影,雲悍正奇怪,這夥鬼子哪裏去了,突聽得汔車響起,隻見一輛汔車叢院牆後轉了出來,向外開去,雲悍躲到一根大柱子後,半響不見動靜,屏氣向前摸去,進了底樓,摸進一間房子裏,叢窗子向後看去,隻見牆後是一個小山坡,坡底下一盞電燈還亮著,一個鬼子立在燈下,身後是一個大拱門,看樣子是一個地下通道的入口,雲悍這才明白,怪不得鬼子還能在城裏活動,原來鬼子除了有防毒麵具,還有地下室啊,想來鬼子這地下室,必定能防毒的,這地下室肯定不小,剛才那汽車也是叢裏麵開出來的。正想著,突然那拱門大開,隻見一夥鬼子從洞裏跑出來,跑到牆邊上的自來水籠頭邊上, 一個鬼子拿一個膠管子接在那水籠上,打開水籠頭,向天上亂射,不多時地上就象下了一陣大雨似的一片泥濘,空中的毒霧也散去了很多。

    雲悍窺視片響,正要退迴來,突然,隻見一輛摩托車唿嘯著叢那拱門裏衝了出來,雲悍看那騎摩托的鬼子,身形有些象剛才在城門口看到的那不知為何而哭的鬼子,正想這鬼子開摩托開得好野,便見那摩托碾倒一個站在道口邊上的鬼子,片刻不停向前飛施過來,一下子把那自來水籠頭闖落,自來水衝上天去,撤雨似的落下來,不少水叢窗子射進來正落在雲悍身上,院中的鬼子驚叫著急忙跑過來,扶起那個被闖倒在地上鬼子,突然轟隆一聲劇響,一,山搖地動起來,一條火龍叢那拱門口衝了出來,直上雲霄。雲悍也給嚇呆了,一個念想在雲悍腦中閃過,看來是剛才衝出去那鬼子炸了這地下室,還沒來得及多想,身後的樓房倒了下來,一塊水泥地板砸下,雲悍身子一軟,倒在牆角,來不及逃走,頭上無數的磚石之物壓了下來,原來那地下室裏有一個軍火庫,突然炸響,就象引發了地震,雲悍躲藏那座樓房突地塌陷,竟將雲悍埋到了廢墟之下。

    雲悍的頭本來受了傷,這時好象又給磚石砸了一下,劇痛中險些昏了過去,地動山搖了之際,身子已給埋在了地下,好在他站的那地方正是一個牆角,上方的水泥板落下後,倚架在牆上,還有一點空間,雲悍動了動手,又動了動足,手足都還能動,也沒受重傷,心裏暗叫不好,伸手去推頭上的水泥板,那水泥板上堆了無數亂磚,何此萬斤,又如何推得動,伸手四下摸了摸,根本找不到一個空隙出去,這才暗叫不好,這樣困在這裏,豈不活活餓死。

    那巨大的水泥板和兩邊的水泥牆,象一個牢籠,把龍雲悍死死的關住,雲悍驚惶之餘,不由有些苦笑,難道我龍雲悍竟這樣給困死在這裏?

    塵埃落定,眼前漸漸有了一些光線,雲悍能看到左手邊的水泥板上有些裂隙,當下叢腰間拿出很少用的手槍,砰砰放了幾槍,射得水泥渣飛濺出來,濺到臉上生痛,伸手摸了摸,子彈隻在水泥板上打下幾個小坑,雲悍又拔出血龍刀,轉而挖起牆角,那料這牆也是火磚水泥碼成,忙活了半天,隻挖出一個拳頭大小的坑。

    一串水珠水叢水泥板上方流了下來,是那被撞壞的水籠中射過來的水,又想這人是什麽人,怎會炸了鬼子的地下室?這人倒也了得,說不得炸毒氣彈的也是這人,這人肯定是抗日義士,這人雖立下大功,卻也害死了不少的人,唉,這也不能怪他,他要不炸,我和孟少輝晚上進城炸那毒船,那樣的話死的百姓會更多。想起滿街的死去的戰友,雲悍心裏又一陣陣的痛,又想我也給活埋在地下了,不由有些頭皮發麻,後來又算起帳來,街麵上那些人,倒底是鬼子害死的還是應該算我們害死的。唉,軍事委員會那些長官們,怎能還沒搞清楚就讓八路軍去炸毒氣船,一下害死這麽多的人,雖說不是八路炸的,八路也難逃罪責,這黑鍋是背定了,我龍雲悍的猛龍軍無黨無派,倒也幹脆,這個黑鍋,要背就由我來背得了。

    胡思亂想著,慢慢的天黑了,心知這廢墟之下必然無法逃出升天,看來不是餓死在這裏,最後必是給鬼子活捉,都無法可施,當下縮身睡在牆角,一覺醒來,身上全濕了,嘴裏也渴得厲害,伏下嘴在地上吸了幾口,渴倒是解決了,隻是沒有吃的,肚子餓得厲害。

    黑夜過去,白天來臨,雲悍用血龍刀又挖了一天,還是沒能在牆上挖出一個洞來,第二天忍著饑餓又挖,到天黑是才挖穿,還沒來得及高興,心又涼了下去,牆的那麵,也是濕瀝瀝的磚石,跟本就沒有出口,最後一點希望化作雲煙,雲悍氣惱之極,猛地扯下頭上的防毒麵罩,隻想讓毒氣毒死算了,也比餓死來得痛快,空氣中還有一點點兒臭氣,雲悍大口喘著氣,過了兩天,還是沒給毒死,原來那裏的毒氣被水籠衝蕩,已慢慢消散了,稀薄了。雲悍一聲嚎叫,用刀猛砍亂石,老天是要讓我餓死在這裏啊。

    雲悍渾身是水,困在地下,一日一日苦挨,這一日突聽到牆那邊吱吱作響,雲悍叢自已挖的那洞口看過去,隻見一碩大無比的老鼠正在亂石中覓食,雲悍想也不想,舉刀擲去,血龍刀釘到前麵的亂石中,沒能傷到那老鼠一根毛,那老鼠抬頭看了他一眼,似有些不屑,不急不慢鑽到地下去了,雲悍想吃老鼠的想法落空,寶刀也扔到亂石中去,萬念已恢,倒也不心痛,複又倒下再睡,到後來人也恍惚起來,似醒非醒,渾渾沉沉,忍著渾身的傷痛與饑餓苦挨著時日,也不知過了多久,這一日突然聽到咣當咣當的聲音,雲悍已近虛脫,好象餓得腦子都不能想事了,隻覺得頭上那塊巨大的水泥板突然動了起來,恍惚中聽到有人大隻聽喲喝的最聲中,那水泥板慢慢向上翻轉過去,幾個鬼子的人頭出現在眼前,跟著大叫起來,一臉驚喜之色,雲悍癡癡的看著這幾個眨著眼睛一臉驚愕的小鬼子,內心深處還是閃出一個念想“老子叢沒想過,見到小鬼子也會這樣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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