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巴黎的天氣並不是很好,不過一大堆歐式建築在霧中顯得更加神秘。他們有的藏起來,有的直衝雲霄。至少,看上去是這樣的。


    下了飛機,宋澤攏了攏外套,杜明掏出來一隻毛線織的帶有貓耳朵的帽子給她戴上,宋澤愣了愣,發現他頭上也戴著一個熊耳朵模樣的。“怎麽樣,暖和吧?”他得意地揚眉,“玥玥織的。”


    宋澤看男人一臉幸福模樣,笑道:“副社,你這樣我真不習慣。”


    “怎麽了?”杜明看著她問。


    “傻。”宋澤笑著說完,就往取行李箱的地方走去。


    杜明在後麵看著她的背影,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宋澤,她比以前開朗了許多。原來的她,是一朵含苞待放的雛菊,低調的身姿透露青春的嬌羞;現在的她,是一朵傲然的玫瑰,鮮紅欲滴的色彩,讓人不自覺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誰能想到,多年後這個女孩,會變得多麽光彩奪目!


    b市機場,方柯坐在候機廳,翻著剛買的一份報紙看著,一雙皮鞋停在他的麵前,他抬頭看了,注意到他身旁的女人,挑眉開玩笑說:“怎麽,還帶家屬?”anna聽到他調侃的語氣紅了臉,心裏卻在嘀咕:嘁,誰是這家夥家屬誰倒黴。


    季欽南自動忽略了他的話,拿出一張機票給他,“現在過去,換套衣服就可以趕上了。”


    方柯接過來,把報紙疊好放在旁邊的位置上,“謝了。”然後提起行李箱,走在前麵。季欽南跟在他的後麵,anna看了眼眼前的行李箱,衝他的背影吐舌,做了個鬼臉,一手拉一個跟了上去。


    方禕走到實驗室外麵,把手套塞進白大褂裏麵,揉了揉眉心,手張開捂住臉慢慢滑下,露出雙眼,望著遠方,歎了口氣。


    遠方有山,但被霧氣遮住了頂,看上去就像是不知它到底有多高。他眯了眯眼,那些霧氣又幻化作美人,頻頻帶笑,含情脈脈,漸漸清晰了,竟是何小皖的臉,她的臉上滿是淚痕,對他,嘴一張一合,說著對不起。他情不自禁伸手去想要撫摸她的臉,拂去她的淚。伸手卻是一片空白。


    心壁上的石頭掉落,漣漪重重,滿是遺憾。


    “方禕——”導師在身後喊他,他掏出一包煙來,叼出一根含在嘴裏,然後拿了打火機出來點燃,煙尾的猩紅化成白霧融合在空氣中。


    “說吧,小子,你怎麽了?”導師坐在他旁邊,猛吸了一口,吐出一串煙圈。


    方禕有些尷尬地收迴手,抿嘴,“沒事。”


    導師推了他一把,痞裏痞氣,“老實交代,是不是失戀了?”


    “這麽明顯?”他脫口而出,望著他,反應過來他轉過視線,不說話。


    導師吸了最後一口,把煙頭扔地上碾滅,站起身來,吐出一串白霧,拉著他,“走,我帶你去吃東西。”


    “嗯?去哪兒?”


    明湖大學後門一家火鍋店,方禕無語地看著麵前一邊和著油碟,一邊看著鍋裏的導師。他下了好多菜,用勺子把他們都按下去,瞥見他表情,“你可別嫌棄,我告訴你,學校附近就這一家火鍋最好吃。你是從北方來的,肯定沒有吃過地道的。”


    方禕:“......”


    導師:“誒,服務員,給我一紮生啤。”


    方禕看了看周圍,這裏的確看上去生意很好,火鍋煮沸的霧氣繚繞,人們的喧鬧,歡笑,各種聲音。正看著,眼前被一杯啤酒遮住了視線,看過去,導師挑眉示意。他接過來,喝了一口,放在桌上。


    這邊,導師挑了熟了的鴨腸放他眼前碗裏。然後自己挑了些吃,一邊吃一邊說,“你說,我們平時研究這種內髒,那種毛細血管,在餐桌上,一口的事,吞下肚,什麽都不是。”


    方禕頓了頓,吃起來。


    導師一直不停地給他夾菜,然後自己一邊吃一邊喝酒,一邊嘮嘮叨叨。還拉著方禕和他一起喝,不過一會兒,兩人都臉頰緋紅。不過,一個眼裏依然精光,一個神色迷離。


    “你就說是不是看上咱們院誰了?蕭紅?秦悅?”導師幹完一杯啤酒,說了幾個生物學院公認的女神的名字,然後探出頭去,“服務員,再拿點生啤過來。”


    “才沒有,”方禕半眯著眼,“她是政治學院。”


    “誰?”


    “何小皖。”方禕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導師一步步帶著走。


    “她怎麽了,你這麽難過?”


    “她......她結婚了。”對啊,她結婚了,自己才這麽難過的吧。


    “是因為這個嗎?不因為其他的?”


    其他的,還有什麽?對了,還有,“她結婚前一天還抱了我,讓我好好的。”


    “是埋怨她沒有告訴你?”


    “對!她憑什麽把我當傻子一樣耍?”方禕抱著空杯子,趴在桌上,盯著底麵的氣泡低聲吼道。


    導師會心笑了,夾了塊肉放他碗裏,不經意問道,“方禕,你認為愛是什麽?”


    “愛......愛就是愛啊。”方禕說一個字就動一下頭,撐起頭來,把那塊肉放嘴裏嚼嚼,吞下。


    “心的滋味如何?”


    “嗯?”


    “你吃的那個。”


    “沒注意。”


    “這就對了,你吃了心,卻不知道心是什麽滋味。就算你得到了她的心,你怎麽知道她的心在想什麽?”導師一手拿著杯子,杯中的酒搖晃出泡沫,晃得人眼花。


    “......什麽意思?”方禕定了定神。


    “意思就是,”導師忽然靠近,壓低聲音,“你不知道,她的心是不是在你這裏。”說完他退迴原來的位置,拍拍她的肩,“小子,你還是有機會的。”


    “可是......”


    導師仰頭把杯中酒喝盡,“結婚可以離婚。如果她願意。”


    方禕還沒來得細想,一種惡心感翻湧而出,他連忙起身跑到洗手間,哇哇大吐。吐完人清醒了許多,他打開水龍頭,拍了怕涼水到臉上,扯了紙擦幹,看了看鏡中頭發亂糟糟,胡子拉碴的自己,理了理頭發,出去。


    既然你不懂她的心裏在想什麽,為什麽不去了解呢?


    迴到位置,導師已經趴在桌上,鍋裏還在煮著,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他無奈,找服務員來結賬,然後扶起導師迴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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