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的輪椅滑動聲漸漸消失。戚以潦解開白襯衣的袖扣,慢條斯理地卷著袖子。“有句老話,喜歡是放縱,愛是克製。”卡倫靠著慘白牆壁,“但很顯然,你家小朋友並不能完全體會這份含義。你的克製,在他眼裏就是,”卡倫豐厚的兩片唇分開,吐出一字:“慫。”戚以潦不置可否:“隨他想。”卡倫的拇指在手機屏上蹭幾下,這位爺還真是極難被挑起情緒,一貫的有修養講氣度,他就沒聽說或目睹對方難堪,狼狽,失控過。不知道今晚有沒有這個機會,滿足一下他這個老百姓的好奇心。“那小沈董對你有敵意。”卡倫刷朋友圈,隨口道,“不是情敵,是被你搶走了他的唯一一個玩具,怨怒藏都藏不住。”戚以潦輕笑,眼底沒一點溫度:“哪來的玩具,更談不上搶。”“個人有個人的理解,小沈董就要那麽認為,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不過出不了什麽狀況,你家小朋友不糊塗,有分寸。”卡倫從煙盒裏甩出一支煙,朝向戚以潦,沒被接,他自顧自地點燃,“戚董,怎麽這麽見外,你不會是怪我要了你一個酒窖吧。”“雖然我愛酒,但我不是酒鬼,我要那麽多,還不是讓你家那位意識到,他在你心裏多珍貴。”卡倫抽了口煙,冠冕堂皇地說道。戚以潦睨他:“那我還要謝你。”卡倫擺了擺手:“君子之交淡如水,你們結婚的時候,給我發請帖就行。”迴應他“結婚”這個話題的是,一縷煙味。“這麽潔癖,我遞煙的時候,可沒用手拿。”卡倫的表情不是很好看。戚以潦跟他拉開距離,立在不遠處單手夾煙,漫不經心地看煙火明滅:“你的煙太衝,留在衣物上的時間短不了,對吸二手煙的人不友好。”卡倫“嘖”了聲,有家屬就是不一樣。他摸了摸下巴上的一圈小胡子,長得帥氣質好,這動作做起來不猥瑣邋遢,隻透著成熟的撩人:“也不知道進房間的兩人多久能出來?”“辦完了事,自然會出來。”戚以潦咳嗽,肺腑撕痛。“你真的一點都不擔心?”卡倫吐了個眼圈,“我要是你,肯定會強硬地跟進去。”戚以潦拿著震動的手機去一邊接電話,步伐不快不慢,似乎很放鬆。卡倫搖頭,要是真的放心,就不會叫他來票司機。這是以防萬一出什麽意外,有他這個醫生在,能降低那小弟弟受罪的風險。年紀輕輕的,落一身病根子,可憐哦。不過年長的也好不到哪去。問題更嚴重。體內不知道滯留了多少藥物,成疙瘩了都。原本是可以在深度睡眠中慢慢吸收的,強行醒來,被反噬了。走廊上隻有戚以潦接完電話後的咳聲,他壓抑著咳,單薄的襯衣下是不斷起伏的濕冷心口,唇邊的煙一顫一顫,煙灰細碎淩亂地抖落。“找個時間上我那,我給你做個檢查。”卡倫懶懶道,“我盡量,”他清清嗓子,“讓你看到你家小朋友大學畢業。”戚以潦吸一口煙,壓下喉間的腥甜,他給手機換屏保,換迴了兩根煙親吻的照片。.一門之隔,茭白的腿上蓋著戚以潦的外套,手勾著掛在手機上的鑰匙扣,視線落在斜對麵角落裏的禮玨身上。房裏的窗戶是開著的,空氣還可以,再加上茭白戴著口罩,唿吸上並不怎麽難熬。但他的其他感官都保持原狀。他看見沈而銨把一桶夾雜著碎冰塊的水澆在禮玨頭上,頭頂心就跟著涼透。草。茭白拿起腿部的外套穿上,手縮在有點長的袖子裏,這讓他感覺暖和點。牆角的禮玨凍醒了,他那張男生女相的柔美臉蛋上都是傷痕,舊的新的疊加在一起,被鐵鏈拴著的脖子上血跡斑斑,額頭還爛了一大塊。茭白沒多看就有了猜想,沈而銨的黑科技團隊也拿到了小黑屋的監控,他把我受的,都報複給了禮玨。不對,是更多,成以幾倍。茭白對上禮玨逐漸清明的眼神,他把劉海理了理,遮住腦門的傷疤。禮玨受的傷比他重多了,不但活著,還這麽快就恢複了意識。用積分提高生命力,遠遠不如主角光環強大。“啊!”禮玨如同一個在十八層地獄焚燒的淒慘鬼魂,看見了一個人類,活人,他迫切又激動地往那邊爬,四肢跟脖頸上的鐵鏈晃得厲害,但他幾乎還在原地。因為鐵鏈並不長,釘打的角度還巧妙,極度限製了他的活動範圍。“啊……啊……”禮玨流著淚望向茭白,他痙攣著張大嘴巴,發出一聲聲難聽的嘶喊。茭白太陽穴一跳:“沈而銨,禮玨怎麽說不了話?”該不會是他想的那個劇情吧,時間線提前了這麽多嗎?不會吧?沈而銨在撿地上的零碎彩色紙片,折蜻蜓落下的,他迴茭白:“哭起來太吵,還是啞了好。”茭白還沒反應過來,虛空中就冒出了《斷翅》漫畫。原台詞出現了,原著劇情就跟著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