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犯了什麽錯?”齊子摯聽到笑話一般,“那個茭白是壞孩子,就該得到懲罰,我沒錯。”“我沒有做錯。”他重複並強調,說給自己聽。齊藺徒然衝上去,揪住大哥的衣領,他的鼻翼快速煽動,眼眶逐漸泛濕。憤怒悲痛的情緒蔓延至整張臉的那一刻,齊藺低吼出聲:“你在自欺欺人!”“我沒有!”齊子摯的麵部驟然扭曲,眼裏是猙獰的堅持。沒有,他沒有。齊藺的瞳孔猛地收縮,他喊了聲醫生,急慌地往外跑:“醫生!醫生”床上的齊子摯不停吐血,身體一下一下痙攣著起伏不止,唿吸越來越弱。不能死。他不能死。他要迴南城,查清楚小霜的死因。還有,還有什麽……他不可以死。.幾個醫生在搶救齊子摯的時候,黑船於霧中行駛。大胡子副手和其他人平時嘻嘻哈的,現在都不敢掉以輕心。霧太大,能見度不超過二十米。每前行一公裏,都是拿命賭。再加上深海不像陸地,水流的順逆,風霧等因素不可抗拒,受限太多,說翻就翻。小姐喜歡的中國男人在海上尋親。還偏偏要去他們近幾年都沒去過的海域。望員用的全是視力最強的,疲憊了就換下來,別的崗位上的也是一樣的輪班製。大家工作中的狀態還不錯,就能盡量讓船在遇到緊急狀況時,及時躲開。齊子摯被一德國醫學天才從鬼門關救迴來的那一瞬間,霧中傳來了爆炸聲響。黑船停了下來。同一時間,汽笛聲鳴響。一群外國佬們湊到甲板上麵,他們看見霧散去一點,海平麵上出現了大量碎片,中國的一艘貨船在燃燒,船身的中文在火中飛舞。那是“平順”二字。齊藺抓著護欄的手無力地鬆開,垂了下來。他的手指比濕風衣還要冰。船艙裏的禮玨跑出來,站不住地跌倒在地:“茭白……”“茭白!”禮玨對著燒起來的貨船哭喊,他昏昏沉沉地兩手撐地,哀傷不已地呢喃,“你去天堂了吧……那裏沒有痛也沒有苦,你要快樂……”“齊,”英國姑娘指著地上的禮玨,“那是什麽人,為什麽哭得那麽傷心?”齊藺沒看一眼禮玨,隻是麵色煞白地盯著支離破碎的船零件:“繼續找,以這艘船為中心,在附近一圈圈找。”英國姑娘萬分不解:“齊,船已經……”“貝卡,我在找我弟弟。”齊藺迴頭,海風吹過他的黑發和銀白耳釘,他的眸光深沉憂傷。貝卡很抱歉地在身前比了個“十”字:“願上帝保佑你的弟弟。”末了牽起他攥緊的手,在他冰冷僵硬的手背上麵留下一枚唇印,真誠而熾烈:“我也將我的運氣給你,祝你和你弟弟團聚。”.“平順”船身那圈火焰燒到最旺盛之際,齊子摯心髒驟停,醫生們對他進行了第二輪急救。而一片大霧裏的遠洋船上麵,最寬敞的房間裏也飄滿了藥水味。醫護人員都退下了,房裏隻有一個全身都是傷的病患,和一對主仆。戚以潦耳朵上的那對耳塞拿下來了,他支著頭,指骨線條清晰的手指搭在一本經書上麵。這一頁他看了有幾分鍾,還沒翻過去。章枕背靠床沿坐在地上,雙眼有點失焦。當他爬到貨船上麵,看見平躺在甲板上,肚子上都是血的茭白那一瞬間,他就全都想起來了。長寧孤兒院。兩三歲跌跌撞撞跑向他的小男孩。他為了逃離孤兒院爬樹摔傷,肚子紮到石頭流血,小男孩笨拙地捂住他的傷口,捂了會就湊過去給他吹吹,卻整個趴到他的傷處,弄了自己一臉血。全都想起來了。那個男孩捧給他的不是糖果,是畫。好幾副。都是彩虹。小男孩把孤兒院的所有彩筆顏色都畫了上去,亂七八糟,五彩繽紛。叫他小哥哥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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