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幹什麽啊?”趙叔茫然。茭白換迴原來的那身衣服,他暴露在外的皮膚上都是掐痕淤青,整張臉被他抽得紅腫不堪,一隻眼角還磕破了流著血,但他在笑,眼神黑亮:“你跟我出去就知道了。”趙叔帶著奄奄一息的茭白出了房間,船艙走廊上有兩個船員在抽煙打嘴炮,他們看過來時,嘴邊的話都跑沒了影。他們的眼裏全是不敢置信。趙叔在茭白的指導下,將他帶到了甲板上麵。茭白的羽絨服還沒要迴來,隻穿著破爛的濕毛衣,風吹得他每根骨頭都疼,他佝僂著背搖搖晃晃,隨時都會摔倒。他這樣子,給人一種還不如墜海一了百了好。不一會,其他船員都見到了慘不忍睹的青年。其中一個對趙叔拳打腳踢,恨不得把他掛船帆上的人,佩服地豎起大拇指:“大個子,你下手可真狠。”趙叔都不好意思跟他對視,怕露餡。年輕人模糊的聲音落入趙叔耳中:“這樣一來,你的同事知道你救我,也怪我怨我,他們對你的敵意能少一點。另外,他們知道你心狠的一麵,也不會繼續肆無忌憚地為難你。人善被人欺,你惡了,別人就怕了。”趙叔渾身一震,這孩子……茭白說了該說的就開始嘔吐,船上真他媽暈。他這身傷,不光是向船員們表露大叔的立場,盡量不讓大叔因為救他一事被同事們孤立,還有更重要的用處。.中午,茭白在趙叔房裏吃了一點東西,說要迴貨艙。趙叔啃饅頭的動作一停,他張嘴就往外噴饅頭碎渣:“怎麽還迴那裏?你羽絨服還沒要迴來,脫軍大衣幹什麽?”茭白糊弄道:“貨艙裏黑漆漆的,讓我有安全感,趙叔,你兩小時後去那喊我啊,我睡得沉,你大點聲,兇一點,不然我醒不來。”不等趙叔再問,茭白就走了。這個點,船員們都在進食,茭白暢通無阻地迴了貨艙。老頭在裏麵。茭白沒進去,他在外頭等。貨艙裏因為老頭的到來,多了一絲飯菜的味道,他就從門縫裏塞進去吃的,這次比前幾天都要謹慎。正當老頭要走的時候,一隻手從門縫裏伸出來,抓住了他的腕部。齊子摯也不知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他將半邊燒傷的臉貼上去:“外麵是什麽情況?”“船還在打轉啊!”老頭被嚇到,有些反胃。“你們帶走的那個人……”齊子摯嘶啞道,“死了嗎?”“怎麽可能,我們又不是海盜。”老頭煩透了,收一筆錢牽扯到的事怎麽就這麽多,現在他還要提防那個被發現的年輕人將他供出來。航行一帆順風的時候藏人頂多被埋怨幾句,請客喝個酒就行。可航行遇到鬼事,那他收錢偷運人的事曝光,就完了。老頭本來想著,那年輕人要是快醒了,他就在那之前一刀將人捅死,趁大家不注意把人丟海裏。後來人沒醒,他不需要冒險出手,直接把人丟出了護欄外。可誰知,大個子殺了出來。現在老頭的處境很不妙,腕部還被抓著,門裏那位明擺著就是還要聽別的內容,他把火往瘸子身上放:“人在大個子那,被搞了幾個小時!”老頭說著就掙脫出來,轉身走人。拐了個彎,他就停了下來。茭白擦掉鼻子底下的血,笑道:“大爺,別摸你那匕首了,我要是想把你往貨艙藏人的事說出來,早就說了。”老頭眼裏的狠毒收了迴去,聽年輕人的意思,是要跟他談條件。“迴聊。”茭白把沾血的羽絨服領子理了理,他扶著腰,叉著哆哆嗦嗦的腿,慢慢吞吞地越過去。老頭看到什麽髒東西一樣,暗罵一聲晦氣。.茭白進了貨艙。他咳嗽了幾聲,拖著腳步往裏走。齊子摯正在哄禮玨吃飯,聽到響動,他放下了手中的勺子。靠在齊子摯肩頭的禮玨睜大眼睛:“是茭白!”“茭白迴來了……他迴來了……”禮玨踉蹌著爬起來,朝聲音來源地飛奔過去,他不時磕磕碰碰,嘴裏發出吃痛的唿叫。齊子摯開手電給他照亮前方,腳步也跟過去:“慢點!”禮玨撲到茭白麵前,哭腫了的眼睛裏流出兩行淚水:“你怎麽樣?你有沒有事?”說話的時候,手也往茭白身上碰。茭白慘叫。禮玨僵住,他急急忙忙迴頭去他大哥那,拿了手電一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