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寄就覺得采茶女在他麵前也會那樣,母子兩都令他厭惡。兒子的存在,時刻都在提醒沈寄,多年前的他有多愚蠢,竟然喝了一個農家女下了藥的茶水,讓自己的人生出現了幾場不可逆轉的意外。沈寄剛要一腳踹過去,手機就響了,他看了眼來電顯示,眉頭皺了皺,走去陽台接電話。房裏的茭白趁機探出頭,對沈而銨招手。沈而銨迎上茭白緊張的目光,下意識往他那走。沈而銨以為他那個父親臉上的抓痕是被某個小情撓的,沒料到會是茭白所為。不能說沒料到,應該說是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茭白弄傷了那個人,安然無恙。這份特殊背後是條狗鏈。沈而銨走向茭白,把他衛衣後麵的帽子弄弄。茭白抓緊時間說:“你彎個腰低一下頭,我看看你的傷。”沈而銨鬆開了被他攥到現在的櫻桃核,掌心裏留下了深紅肮髒的痕跡,他用指尖撚了撚,發現不知何時被刺出了一個小口子。.陽台上,沈寄背對客廳,透過玻璃反光將兩個小孩的互動收進眼底。電話裏是老友楮東汕的的問聲:“老沈,你幾號結婚來著?我這邊騰個時間迴國。”沈寄:“不結。”“就登記是吧,那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也算結啊,咱內部給你辦個脫單宴。”楮東汕挺熱情地出主意,“海上行怎麽樣?到時候叫上老戚,讓他把小章帶著。”沈寄沒心情:“再說。”楮東汕聽出了一絲反常,老友怎麽像是憋壞了內分泌失調?他狐疑道:“老沈,你今晚沒辦事啊?”玻璃上映著沈寄冷情的眉目:“辦著呢。”楮東汕羨慕地打趣:“氣都不帶喘的?那你牛批。”“叔叔你還有多久才講完啊,快點來好不好,我都要睡了。”楮東汕那邊冒出一道甜軟的撒嬌聲。沈寄冷嗬。他這個音節裏滲滿了酸意。隻因為太令人匪夷所思,他自己沒反應過來,老友更是沒察覺到。褚東汕“咳”了聲:“我這正準備辦事兒,臨時想起來給你打的電話,小梨子不愛開空調,他沒穿衣服,凍著呢。”那名字讓沈寄想起來什麽:“去年在溫泉上莊對阿燎碰瓷的那小黃毛?”褚東汕尷尬地摸了摸鼻梁,對象一開始想勾搭他兄弟沒勾搭成,後來他跟對象在一起之後,這事兒被他拎出來過,吃味得很。“什麽黃毛,他叫梨子,楚小梨。”褚東汕無奈,“老沈你記性不行啊,我都跟你提幾次了。”沈寄不置可否:“有段時間了吧,還沒膩?”“膩個屁,我跟我家小朋友好著呢。”褚東汕話裏的幸福藏都藏不住,“今年我打算帶他迴家見老爺子。”沈寄不認同道:“一個玩意而已。”褚東汕的聲調冷了一些:“老沈,我這迴是認真的。”沈寄不與他爭:“那你就等著被老爺子打斷腿吧。”褚東汕恢複成了前一刻的二世祖樣:“這你就不懂了吧,流點血加點淚,那才叫愛情。”愛情?沈寄好笑地揉了揉眉心,年少輕狂的年紀他或許也體會過,和初戀。那個他想不起來是什麽模樣,因為他兒子的出現想不開跳河自殺了的可憐小姑娘。沈寄掐掉電話,眯著眼看蹲在房門邊的兩孩子。茭白是正對著陽台的,他一抬頭就能看到沈寄,但他一個眼神都沒給。不進房間是要給那老家夥看。看什麽茭白不清楚,他隻揣摩出一點,老東西要看他和沈而銨的相處環節。皮卡丘都他媽舉起放大鏡了。當然,粉色小外套還套著。看就看唄。茭白挺淡定,他和沈少爺之間沒有見不得人的東西。“頭發往上弄弄。”茭白提醒少年。沈而銨自己抓著額發往後撈了撈,露出沉靜內斂的眉眼和血汙傷口,他垂眸看給他清理傷口的茭白。看了會兒,突兀道:“我想折蜻蜓。”“啊?”茭白愕然了一瞬,“那你折吧。”沈而銨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