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突然成了大傻子。茭白懶得再去試探,他挪動身子下了床。接著茭白就打開窗戶,放冷風進來給沈董事長醒酒,結果他錯身不急,迎風打了個噴嚏。“啊……草,疼死老子了。”茭白的肋骨因為那個噴嚏疼到了,臉又白又臭。殺敵一千,自損九百九十九點九九,虧了。走到床尾的時候,茭白一把扯住搭在老男人身上的被子,往床沿一拽。被子有將近大半都掉在了地上,剩下小半正在墜地中。茭白滿意地欣賞了會自己的傑作,慢慢悠悠地去了客廳。他一眼就看見了沙發上的手機。沈老狗的,沒鎖屏。南城最顯赫的沈家家主,會這麽隨意?茭白把睡衣的帶子係上,打了個蝴蝶結,這是放了鉤子,等他咬呢。他還必須咬上去。因為他在那不可一世的沈董事長眼裏,就是個有點小聰明,但難等大雅之堂的玩意兒。就該咬這鉤子。不咬的話,他藏在爪子底下的小刀片會暴露出來。對這些商界巨佬來說,小玩意可以有自己的小想法,權當是情趣,心情不錯的時候可以陪著玩一玩。但如果小玩意的心機太深就沒意思了。釣魚遊戲很奇妙,你以為自己是垂釣者,高高在上勝券在握,說不定你才是那條魚。茭白拿起手機,按了他特地背下來的幾個號碼之一。背後倏然響起冰冷至極的聲音,“你在給誰打電話?”放鉤子的人當場將他抓獲。.茭白維持著打電話的姿勢轉身,他持手機的那隻手被鉗製,手上一空。沈寄將茭白的雙手反剪,掃了眼屏幕上的那串號碼。茭白一看他那神情,就知道沒想起來這是沁心園的座機號。老家夥養小鳥雀的地方太多了,他哪管對應的座機號。沈寄聽見電話那頭傳來蒼老的問聲,麵無表情地掛掉電話,他把手機丟沙發裏,逼近眼皮底下的瘦弱身影。茭白被他氣息裏的酒味熏到了,臉往旁邊偏。沈寄將小狗的臉掐迴來,正對著自己,他不開口,不知在想什麽。茭白也不吭聲。“沒我的允許就動我的手機。”沈寄的嗓音森冷淩然,“你膽子不小。”茭白一言不發。沈寄掐著他臉的力道加重:“啞巴了?”茭白的鼻息有點急促,臉被掐疼了,他就啟用了特地沒剪的指甲。於是沈董又被抓了。上次是腳背,一條一條的,皮肉開裂,那種一看就是被抓的痕跡跟他的形象嚴重不符,他那幾天都沒去哪放鬆。這次倒好,直接朝他臉上來。膽子一次比一次大,要往他頭上騎。晾了這麽些天,不但沒學乖沒認清自己的身份,反而更野了。也不知哪來的自信。瘦沒了?屁股上不還是肉乎乎的。沈寄再次將狗爪子錮住,他低頭湊近,右臉被抓破的地方滲出血絲,喉嚨裏發出被激怒的沉重喘息。像是一頭猛獸盯住自己掌下的獵物,正在尋思從哪撕碎,可他半天都沒張開獠牙。沈寄今晚半醉,來尚名苑的路上他都處在清醒狀態,被助理扶上床之後酒精對他的影響就重了一些,但也不至於被吞沒。當時鼻梁上那一下讓他愣住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能忍下來,他竟然沒把人玩廢了丟進樓道裏,任其自生自滅。“很好。”沈寄冷薄的唇勾了起來,話音剛落,他就將青年大力甩開,一腳踹翻了沙發。那聲響極大。裹挾著令人心驚膽戰的怒火。沈寄四處找打火機跟煙盒,兩樣一個都沒找到,他叉著腰來迴踱步,見到什麽就踹什麽,襯衣袖子被他卷上去一截,露著價值連城的黑金腕表和麥色小臂,手掌上有擦麵上傷口時沾到的血跡。這樣子的他沒了平時的嚴謹傲慢,罕見的多了幾分接地氣的煩躁,倒像個被孩子氣到了,又舍不得下手的家長。遠離暴亂中心的茭白盤算時機,覺得是時候了,再不出個聲,老東西就要狂犬病發作撲上來咬他了,他扶著桌子慢慢坐下來。“你助理丟下你就走,我得善後。我看你手機沒鎖就用了,別的我也沒有。我給康伯打電話,是想讓他過來把你接走,除了他,我也想不到別人了。”沈寄踢開倒地的架子,幾個大步過去,單手撐著桌麵,欺身湊向茭白,眸光冷冽:“想不到別人?不是還有我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