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佑見她背對自己半晌沒有說話,隱隱猜到是想起與父親的往事。</p>
這樣一個女子,出身高貴又無心機,隻因不明就裏地陷入了溫蘭的謀算而誤了一生,也是可憐。</p>
正想著,祁楚忽然轉過臉來,笑眯眯地問道:“我真是有正事來找國主。我是想問問,國主打算拿那朱玉澹怎麽辦?是梟首示眾,還是淩遲處死?”</p>
一句話把蘇佑給唬了一跳,忙擺手道:“不不不。”</p>
“怎麽?國主還想留著那老賤人作什麽?讓碧海人拿錢贖人麽?”祁楚一瞪眼睛。</p>
蘇佑無奈,這不愧是血族的王長姬,想的不是殺人,就是劫財。</p>
“明皇是一國之君,她的處置當慎之又慎,眼下雖然兩國交戰,然而百姓無辜。如果能化幹戈為玉帛,那豈不是兩全的好事。”</p>
“哼,玉帛?玉帛是要碧海人雙手奉上的,不是拿幹戈去化的。你這個小家夥,怎麽年紀輕輕就一堆囉嗦道理,咱們伊穆蘭人是講刀劍講拳頭的,講什麽道理啊?”祁楚末了又嘟噥了一句:“怎麽跟你那個阿爹一樣……”</p>
蘇佑不欲與她解釋太多,他知道祁楚與明皇之間有著陰差陽錯的怨恨,明明祁楚已是恨之入骨,可能明皇本人還全然不知道。</p>
想到這裏,他轉了話頭問道:“楚姑姑,你久別伊穆蘭在外,如今終於迴了血族,不如我派人送你迴蚩骨山先休養一陣?畢竟這裏是軍中前線,王族女眷也多有……”,蘇佑這“不便”二字尚未出口,已被祁楚打斷了去。</p>
“女眷?國主這話好偏頗,若不是我在,豈能拿得住朱玉澹?琿英都能率軍打仗我又有什麽不能?國主莫不是沒聽說我祁楚在血族的名頭?我不迴去!”</p>
蘇佑暗叫不好,這祁楚顯然又開始抬杠,琿英雖是女流,好歹是一族的族長,手中握著三萬大軍,你單槍匹馬怎可與之相提並論。</p>
“那……難不成你就一直隨軍而行?”</p>
“我要去瀚江。”</p>
這……蘇佑算是知道為何祁烈也拿這女人沒辦法了,真是想一出是一出。</p>
“去瀚江要做什麽?”</p>
“聽說瀚江要比塞耶薩尼河還要寬,我要國主陪我去看一次瀚江,然後我就迴蚩骨山去。”</p>
“可是……我也不知道我會不會到那裏去,也許到了太液不久我就迴沙柯耶去了呢?”</p>
“那就到那時候再說。”祁楚似是滿不在乎。</p>
“要不然我派別人送你去瀚江看一看?”</p>
“不!我要國主陪我去!”祁楚十分堅定。</p>
忽然帳外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嗬嗬嗬,祁楚想要國主陪著去看看瀚江,那就去嘛,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p>
兩人抬頭一看,正是數日臥床不起的溫蘭,眼見精神是好了許多,人卻清瘦了不少。</p>
祁楚見是溫蘭,知道他的身份和厲害,比起對蘇佑反而更顧忌了些。然而她終是不喜這個終日藏著陰暗心思的刃族人,隨口尋了個由頭,便告辭出帳了。</p>
溫</p>
蘭看著祁楚的背影,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楚姬的性子還是沒有怎麽變呐,喜怒好惡都寫在臉上。”</p>
“我倒是很喜歡她這樣的性子。”蘇佑對溫蘭作了個手勢,示意他請坐。</p>
“大巫神這幾日可恢複過來了?”</p>
“托國主的福,不敢死。”溫蘭似是話中有話,蘇佑則選擇不接這個茬。</p>
“大巫神是我國之重棟,這次霖州一役我伊穆蘭傷亡慘重,所幸大巫神安然無恙,否則便是無可挽迴的損失了。”</p>
“國主啊,老臣是僥幸撿了性命,可刃族的族長到底是折了。此一戰,刃族可謂是傷了根本,好在尚有一萬金甲兵,也算是冥冥中天意可憐。”</p>
“是啊,金刃王羅布為了咱伊穆蘭國可謂是辛勞一生無不勤勉,實是可惜。”</p>
溫蘭忽然直直看了過來,盯著蘇佑問道:“對羅布的死,國主就沒有點別的什麽想法麽?”</p>
蘇佑被他那道目光刺得極不自在,不禁扭過臉去低聲道:“有……”</p>
“哦?說來聽聽。”</p>
“說實話,我覺得有些後怕。”</p>
“怕什麽?”</p>
“原本該是我姑姑琿英領命去攻打西城門,倘若去的不是羅布而是姑姑……”</p>
蘇佑忽然眼中一紅,連聲歉意道:“溫蘭,我不是說羅布死了便不可惜,對你我也不願說那些虛話。於私心論,琿英畢竟是我的姑姑,要是現在埋在西城門的不是羅布而是她,我在這世上就一個血親之人都沒有了……想到此處,我怎能不怕?羅布死了我定然厚葬,但當我初聽到他的死訊時,確實是有那麽一點點……”說著,看了溫蘭一眼,才吐出四個字:“……謝天謝地。”</p>
兩人間一時陷入沉默,彼此的思緒猶如捉迷藏一樣在凝重的空氣中無聲地較量著。</p>
溫蘭的疑心並非空穴來風,蘇佑的說辭也近臻完美。</p>
羅布出陣前的請纓,酒席上對自己的迴避都十分反常,若說他沒有什麽事瞞著自己,溫蘭是不信的。然而要說跟著自己混了幾十年的老家夥忽然轉向幫著蘇佑來騙自己,那也是不可能的。</p>
何況羅布確實是死在明皇暗伏的火雷中,而根據林通勝偷聽蘇佑與明皇二人的對話,蘇佑雖然故意隱瞞了明皇逃走的暗道,對火雷和阡守閣的機關卻確實不知曉。如此說來,羅布之事豈不是與他無幹了?</p>
溫蘭並不惱怒蘇佑私自放走明皇,他的那點男女纏綿的小私心並誤不了大事。事實上即便沒有祁楚半路上截住了明皇,他仍然有辦法在明皇逃入太液城之前就逮住她,因為莫大虯和先一步去太液國都的溫和可不會袖手旁觀。</p>
他隻是隱隱覺得這一場火雷根本就不止是衝著羅布而去,自己也是眾多目標之中的一個。當然,如果一切都隻是明皇的算計,那麽自己被加入一網打盡的名單裏也實屬正常,可如果不止是明皇想這樣做呢?</p>
比如那個讓祁烈盡快攻下城門然後出城去的人呢?</p>
他那麽說,是真的想讓祁烈發揮騎兵的優勢呢?還是</p>
意料到了城中隱藏的危險才鄭重告誡的呢?</p>
真偽難辨。</p>
“國主,刃族族長之位重大,不可一日空缺。我想了一下,按慣例,三大族的族長皆是由族長親自指定方可繼任,然而若有變故,譬如血族的上一任族長急病去世,或是這一任刃族族長的羅布以身殉國,便當該由族中資曆深厚者推任。”</p>
蘇佑一聽此話,已心知肚明。</p>
言下之意,族長的【更新快】人選是族內事務,國主亦不得幹涉,隻待族內定下來了,知會一聲國主便可。</p>
而說到刃族族中資曆深厚者,除卻溫氏二老還能有誰?溫蘭這一番話分明是想將族長之位掌在溫氏的手中,多半是想讓溫和繼任。</p>
既然如此,我何不順水推舟做個人情,如了你意呢?</p>
“大巫神此言很是在理。說到才能資曆德行兼備之人,除了大巫神以外,非溫和莫屬。族長之人選雖是你刃族中的內務,不過我瞧著若溫和不能繼任,真是可惜了。”</p>
溫蘭哈哈大笑起來,搖頭道:“舍弟的性子我明白,他雖有才,對我伊穆蘭國也是忠心無二,怎奈性子散漫,拘束不得。國主你看他,覺得行軍打仗沒他的事兒,就不甘寂寞自己先跑了。這要是當了族長神龍見首不見尾,豈不要壞事?”</p>
蘇佑一怔,旋即明白過來。</p>
這個溫蘭,果然工於算計。禦前五樞密,他兄弟二人與羅布以三對二,無往不利。如今若是讓溫和繼了族長之任,豈非變成了以二對二的局麵?這樣虧本的買賣他定然不會做,難怪他要另薦別人。哪怕隻是個牽線的木偶,也好過溫和親自任了這族長。</p>
“哦?聽大巫神的口氣,似是心中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不妨說來聽聽。”</p>
“這個人國主是見過的,青年才俊,辦事穩妥,掌一方天地而有條不紊,任千頭萬緒亦紋絲不亂。”</p>
“這樣好的人選大巫神就不要賣關子了吧。”蘇佑隱約已經猜到他說的是誰。</p>
“就是太液城伊穆蘭商館的莫大虯。”</p>
“哦,他呀。”蘇佑假意吃驚,實則心中暗喜。自己曾出手相助過莫大虯,由他任了族長,日後大約還能有些周旋的餘地,總勝過其他啞巴傀儡一味隻憑溫蘭的操縱。</p>
“國主以為如何?”</p>
“雖然並無深交,不甚了解,不過既然大巫神都說好,那我自然相信大巫神的眼光。”蘇佑不欲多說,更不想將自己牽涉其中。</p>
他自小就深受葉知秋個性影響,尤其是在言行上,總能做到“萬葉從中過,拂袖不沾花。”當年太師府上眾人皆笑溫帝性子懦弱,惟獨蘇佑年紀尚輕卻一言不發,慕雲佑在一旁看得已是心中暗歎此子沉穩了得,日後當能成大事。</p>
溫蘭見他似不在意族長的人選,心中略略一喜。</p>
莫大虯的人選是他自己獨自篩選的,並沒有與弟弟商議過,畢竟羅布之死事出突然。不過他相信弟弟的眼光不會和自己有什麽出入,當不會有異議。兄弟間的配合由來已久,有些事的默契是渾然天成的。</p>
這樣一個女子,出身高貴又無心機,隻因不明就裏地陷入了溫蘭的謀算而誤了一生,也是可憐。</p>
正想著,祁楚忽然轉過臉來,笑眯眯地問道:“我真是有正事來找國主。我是想問問,國主打算拿那朱玉澹怎麽辦?是梟首示眾,還是淩遲處死?”</p>
一句話把蘇佑給唬了一跳,忙擺手道:“不不不。”</p>
“怎麽?國主還想留著那老賤人作什麽?讓碧海人拿錢贖人麽?”祁楚一瞪眼睛。</p>
蘇佑無奈,這不愧是血族的王長姬,想的不是殺人,就是劫財。</p>
“明皇是一國之君,她的處置當慎之又慎,眼下雖然兩國交戰,然而百姓無辜。如果能化幹戈為玉帛,那豈不是兩全的好事。”</p>
“哼,玉帛?玉帛是要碧海人雙手奉上的,不是拿幹戈去化的。你這個小家夥,怎麽年紀輕輕就一堆囉嗦道理,咱們伊穆蘭人是講刀劍講拳頭的,講什麽道理啊?”祁楚末了又嘟噥了一句:“怎麽跟你那個阿爹一樣……”</p>
蘇佑不欲與她解釋太多,他知道祁楚與明皇之間有著陰差陽錯的怨恨,明明祁楚已是恨之入骨,可能明皇本人還全然不知道。</p>
想到這裏,他轉了話頭問道:“楚姑姑,你久別伊穆蘭在外,如今終於迴了血族,不如我派人送你迴蚩骨山先休養一陣?畢竟這裏是軍中前線,王族女眷也多有……”,蘇佑這“不便”二字尚未出口,已被祁楚打斷了去。</p>
“女眷?國主這話好偏頗,若不是我在,豈能拿得住朱玉澹?琿英都能率軍打仗我又有什麽不能?國主莫不是沒聽說我祁楚在血族的名頭?我不迴去!”</p>
蘇佑暗叫不好,這祁楚顯然又開始抬杠,琿英雖是女流,好歹是一族的族長,手中握著三萬大軍,你單槍匹馬怎可與之相提並論。</p>
“那……難不成你就一直隨軍而行?”</p>
“我要去瀚江。”</p>
這……蘇佑算是知道為何祁烈也拿這女人沒辦法了,真是想一出是一出。</p>
“去瀚江要做什麽?”</p>
“聽說瀚江要比塞耶薩尼河還要寬,我要國主陪我去看一次瀚江,然後我就迴蚩骨山去。”</p>
“可是……我也不知道我會不會到那裏去,也許到了太液不久我就迴沙柯耶去了呢?”</p>
“那就到那時候再說。”祁楚似是滿不在乎。</p>
“要不然我派別人送你去瀚江看一看?”</p>
“不!我要國主陪我去!”祁楚十分堅定。</p>
忽然帳外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嗬嗬嗬,祁楚想要國主陪著去看看瀚江,那就去嘛,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p>
兩人抬頭一看,正是數日臥床不起的溫蘭,眼見精神是好了許多,人卻清瘦了不少。</p>
祁楚見是溫蘭,知道他的身份和厲害,比起對蘇佑反而更顧忌了些。然而她終是不喜這個終日藏著陰暗心思的刃族人,隨口尋了個由頭,便告辭出帳了。</p>
溫</p>
蘭看著祁楚的背影,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楚姬的性子還是沒有怎麽變呐,喜怒好惡都寫在臉上。”</p>
“我倒是很喜歡她這樣的性子。”蘇佑對溫蘭作了個手勢,示意他請坐。</p>
“大巫神這幾日可恢複過來了?”</p>
“托國主的福,不敢死。”溫蘭似是話中有話,蘇佑則選擇不接這個茬。</p>
“大巫神是我國之重棟,這次霖州一役我伊穆蘭傷亡慘重,所幸大巫神安然無恙,否則便是無可挽迴的損失了。”</p>
“國主啊,老臣是僥幸撿了性命,可刃族的族長到底是折了。此一戰,刃族可謂是傷了根本,好在尚有一萬金甲兵,也算是冥冥中天意可憐。”</p>
“是啊,金刃王羅布為了咱伊穆蘭國可謂是辛勞一生無不勤勉,實是可惜。”</p>
溫蘭忽然直直看了過來,盯著蘇佑問道:“對羅布的死,國主就沒有點別的什麽想法麽?”</p>
蘇佑被他那道目光刺得極不自在,不禁扭過臉去低聲道:“有……”</p>
“哦?說來聽聽。”</p>
“說實話,我覺得有些後怕。”</p>
“怕什麽?”</p>
“原本該是我姑姑琿英領命去攻打西城門,倘若去的不是羅布而是姑姑……”</p>
蘇佑忽然眼中一紅,連聲歉意道:“溫蘭,我不是說羅布死了便不可惜,對你我也不願說那些虛話。於私心論,琿英畢竟是我的姑姑,要是現在埋在西城門的不是羅布而是她,我在這世上就一個血親之人都沒有了……想到此處,我怎能不怕?羅布死了我定然厚葬,但當我初聽到他的死訊時,確實是有那麽一點點……”說著,看了溫蘭一眼,才吐出四個字:“……謝天謝地。”</p>
兩人間一時陷入沉默,彼此的思緒猶如捉迷藏一樣在凝重的空氣中無聲地較量著。</p>
溫蘭的疑心並非空穴來風,蘇佑的說辭也近臻完美。</p>
羅布出陣前的請纓,酒席上對自己的迴避都十分反常,若說他沒有什麽事瞞著自己,溫蘭是不信的。然而要說跟著自己混了幾十年的老家夥忽然轉向幫著蘇佑來騙自己,那也是不可能的。</p>
何況羅布確實是死在明皇暗伏的火雷中,而根據林通勝偷聽蘇佑與明皇二人的對話,蘇佑雖然故意隱瞞了明皇逃走的暗道,對火雷和阡守閣的機關卻確實不知曉。如此說來,羅布之事豈不是與他無幹了?</p>
溫蘭並不惱怒蘇佑私自放走明皇,他的那點男女纏綿的小私心並誤不了大事。事實上即便沒有祁楚半路上截住了明皇,他仍然有辦法在明皇逃入太液城之前就逮住她,因為莫大虯和先一步去太液國都的溫和可不會袖手旁觀。</p>
他隻是隱隱覺得這一場火雷根本就不止是衝著羅布而去,自己也是眾多目標之中的一個。當然,如果一切都隻是明皇的算計,那麽自己被加入一網打盡的名單裏也實屬正常,可如果不止是明皇想這樣做呢?</p>
比如那個讓祁烈盡快攻下城門然後出城去的人呢?</p>
他那麽說,是真的想讓祁烈發揮騎兵的優勢呢?還是</p>
意料到了城中隱藏的危險才鄭重告誡的呢?</p>
真偽難辨。</p>
“國主,刃族族長之位重大,不可一日空缺。我想了一下,按慣例,三大族的族長皆是由族長親自指定方可繼任,然而若有變故,譬如血族的上一任族長急病去世,或是這一任刃族族長的羅布以身殉國,便當該由族中資曆深厚者推任。”</p>
蘇佑一聽此話,已心知肚明。</p>
言下之意,族長的【更新快】人選是族內事務,國主亦不得幹涉,隻待族內定下來了,知會一聲國主便可。</p>
而說到刃族族中資曆深厚者,除卻溫氏二老還能有誰?溫蘭這一番話分明是想將族長之位掌在溫氏的手中,多半是想讓溫和繼任。</p>
既然如此,我何不順水推舟做個人情,如了你意呢?</p>
“大巫神此言很是在理。說到才能資曆德行兼備之人,除了大巫神以外,非溫和莫屬。族長之人選雖是你刃族中的內務,不過我瞧著若溫和不能繼任,真是可惜了。”</p>
溫蘭哈哈大笑起來,搖頭道:“舍弟的性子我明白,他雖有才,對我伊穆蘭國也是忠心無二,怎奈性子散漫,拘束不得。國主你看他,覺得行軍打仗沒他的事兒,就不甘寂寞自己先跑了。這要是當了族長神龍見首不見尾,豈不要壞事?”</p>
蘇佑一怔,旋即明白過來。</p>
這個溫蘭,果然工於算計。禦前五樞密,他兄弟二人與羅布以三對二,無往不利。如今若是讓溫和繼了族長之任,豈非變成了以二對二的局麵?這樣虧本的買賣他定然不會做,難怪他要另薦別人。哪怕隻是個牽線的木偶,也好過溫和親自任了這族長。</p>
“哦?聽大巫神的口氣,似是心中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不妨說來聽聽。”</p>
“這個人國主是見過的,青年才俊,辦事穩妥,掌一方天地而有條不紊,任千頭萬緒亦紋絲不亂。”</p>
“這樣好的人選大巫神就不要賣關子了吧。”蘇佑隱約已經猜到他說的是誰。</p>
“就是太液城伊穆蘭商館的莫大虯。”</p>
“哦,他呀。”蘇佑假意吃驚,實則心中暗喜。自己曾出手相助過莫大虯,由他任了族長,日後大約還能有些周旋的餘地,總勝過其他啞巴傀儡一味隻憑溫蘭的操縱。</p>
“國主以為如何?”</p>
“雖然並無深交,不甚了解,不過既然大巫神都說好,那我自然相信大巫神的眼光。”蘇佑不欲多說,更不想將自己牽涉其中。</p>
他自小就深受葉知秋個性影響,尤其是在言行上,總能做到“萬葉從中過,拂袖不沾花。”當年太師府上眾人皆笑溫帝性子懦弱,惟獨蘇佑年紀尚輕卻一言不發,慕雲佑在一旁看得已是心中暗歎此子沉穩了得,日後當能成大事。</p>
溫蘭見他似不在意族長的人選,心中略略一喜。</p>
莫大虯的人選是他自己獨自篩選的,並沒有與弟弟商議過,畢竟羅布之死事出突然。不過他相信弟弟的眼光不會和自己有什麽出入,當不會有異議。兄弟間的配合由來已久,有些事的默契是渾然天成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