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佑點點頭,繼續說道:“金刃王,你有雙盾護衛營兩千人,雖無兵刃,卻有雙盾護體,我要你撥出一千兵士跟隨鷹語王的神射手上井闌,每兩人四盾護衛一名神射手,見城頭弩箭過來,就以盾抵擋,不得有誤!”


    “好!”


    祁烈在一旁見蘇佑連連授令於羅布與琿英,不由心焦起來,大聲問道:“為何國主不給我祁烈上陣殺敵的機會?”


    蘇佑笑道:“血焰王莫急,正要用你!”說著,指了指圖卷上的正中間說:“無論是井闌還是炮車,都是為了攻破城門。井闌是不讓胡英的弓弩手阻撓你阿裏海的鐵索騎陣,炮車是助你更快地燒毀城門,你隻需像上次一樣再次用一字長蛇陣將黑石火油堆於城下然後一支火箭點燃即可。”


    祁烈聽了,猶豫道:“以一字長蛇燒城門不難,然而此次是要落城而非誘敵,若那胡英又將積雪堆於門後,隻怕要燒毀城門不易。”


    蘇佑神秘地一笑,道:“血焰王不必憂慮,此一節我早已與大巫神商議過了,大巫神的煉金術出神入化,已有了對策。”說著轉向溫蘭道:“還請大巫神代為細說。”


    溫蘭聞言,先是戴上一副手套,又袖中掏出一隻小盒,小心地從盒中取出一塊小小的灰褐色的石頭。


    “血焰王,這一次不必擔心,我已備下此物。隻需事先放入裝有黑石火油的罐中,便可不必擔心胡英以雪抵火了。”


    祁烈聽得一奇,他雖然知曉溫蘭的煉金術確實厲害,然而終是不信這樣看著平淡無奇的一塊小石頭便能有如此功效。他忍不住想要伸手將那塊石頭取來細看,不料卻被溫蘭一收。


    “不可!此物絕不可赤手相觸,不然輕則皮膚灼傷,重則潰爛流膿!”


    眾人見溫蘭說得鄭重,都是一驚,這麽不起眼的一樣東西竟這麽厲害?然而大巫神的話誰敢不信……


    祁烈點點頭,迴道:“好!我讓阿裏海將此物小心分發下去。”


    邊上忽然有人嚷了起來,“可是那胡英不是還有水龍隊麽?萬一水龍加上積雪,再大的火不也能澆滅麽?”


    蘇佑與溫蘭相視一笑,異口同聲道:“那可真是求之不得。”


    聽得眾人一頭霧水。


    蘇佑一邊收了畫軸,一邊從袖中掏出另一幅來重新掛上,道:“具體緣由諸位不必勞神去想太多,隻需按我說的去做,到時候自然會見分曉。隻不過破了北城門也僅僅是第一步,真正的攻城戰這才剛剛開始。我接下來要說的,便是入了北城門後,當如何分兵壓製全城,須知城內有五萬多的金羽營兵士,還有碧海明皇親自坐陣,斷然馬虎不得!”


    眾人聞言驚訝,原以為今日軍議隻是商討如何破北城門,不料國主竟然打算一鼓作氣攻下整個霖州城。


    隻有溫蘭沒有訝異,他拍案而起道:“不錯!國主奇策,貴在一氣嗬成,隻有趁拿下北城門敵軍尚不及部署下一步的時候繼續壓製,才能將明皇打得措手不及!”


    蘇佑指了指霖州軍防布陣圖的正中間道:


    “以霖州的地勢,城中央的地勢最高,也最是易守難攻。城中略靠北處有一城樓名曰‘阡守閣’,明皇既然親征至此,必然屯於此處。所以破城之後,我伊穆蘭大軍的首要之責便是攻下這‘阡守閣’!”


    祁烈在旁問道:“如果碧海明皇真的就在國主所說的這個‘阡守閣’裏麵,那麽隻需將所有兵力集中在此閣樓的四處,她豈不是等著被我們活捉了麽?我們有十萬大軍,想要圍住一處閣樓,難道還能有什麽差池?”


    蘇佑笑道:“血焰王說的雖是常理,卻不適用眼前的狀況。這明皇之所以會居於‘阡守閣’,是因為阡守閣樓中機關重重,閣樓四周出口繁多,且這些出口極能障人耳目,你道是圍住了閣樓,說不定她便從你瞧不見的地方溜出去了。此樓乃是碧海的格致世家魯氏一族所督造,絕非尋常城寨閣樓,所以不可小覷。”


    “那國主意欲何為?”


    “阡守閣雖然構造巧妙,但隻要是樓,就避不開火。我們到了樓下,要做的不是‘圍’字,而是‘毀’字。血焰王的騎兵進軍最快,一旦率兵靠近此樓後,當先以火矢點燃樓底,隻要樓底一著火,火勢蔓延而上,自然能封住所有的出口。”


    “國主是想一把火燒死碧海明皇?”


    蘇佑笑道:“碧海明皇哪裏有那麽容易便被困在樓中?她身邊護衛兵士眾多,且阡守閣造得氣勢宏偉,即使你們點著了火,一時三刻也燒不塌,逃不出來是不至於的。”


    “那國主為何要放火燒樓?”


    “這把火燒不死她,也能將她身邊的護衛燒個七七八八,接下去各部族人馬再想追擊堵截她便容易了許多。”


    “原來如此……”祁烈點點頭,其餘部族一聽說有追擊堵截明皇的機會,紛紛摩拳擦掌,開始盤算如何搶得這一樁不世之功。


    “‘阡守閣’越是巧妙,我們就越是要避開在閣樓內於明皇交戰,一旦入了霖州城,整個城內需要攻打的城門就隻剩下西側與南側兩處。所以我們隻要先將明皇驅趕出樓,再集兵於這兩處,‘阡守閣’便失去了作用。”


    眾人聽得一陣點頭,琿英在旁也不禁佩服蘇佑的思慮,這一招正是揚長避短,以兵力的優勢搶占霖州最要害之處。


    蘇佑與溫蘭對視了一眼,繼續說道:“所以攻下兩處城門乃是此戰的關鍵,我與大巫神曾商議過了,都覺得攻打南城門的重任非血焰王不能擔。血族的騎兵迅捷如風,一旦攻下城門後,無論是向南繼續追擊,還是繞往西城門進行堵截,都無往不利。血焰王,你可願擔當此任?”


    祁烈將身後七尺的巨闕劍往身前一插,單膝跪地道:“國主如此看重我祁烈,求之不得!祁烈願帶領剩餘的血煙五騎和兩萬五千人的兵勢前往南城門!”


    祁烈聲如洪鍾,話出口時,帳中所有人都為之一震。


    巨闕既出,無與爭鋒。


    “好!”蘇佑扶起祁烈,朝他叮囑道:“記住!攻下南城門後,不要上城樓死守,即刻率所有騎兵出城門,在門外圍堵!倘若被明皇逃脫,就隨機應變,火速追擊!”


    溫蘭不覺一怔,派祁烈攻打南城門之事確實是蘇佑與他商議過的結果,但在城門外圍堵卻不曾提及,不禁問道:“為何要在門外圍堵?”


    蘇佑笑道:“大巫神細想,祁烈率領的是騎兵,城內地界狹小不好施展神威,出了城南平地一片,才是無往不利。隻要祁烈將所有騎陣於城外裏三層外三層地排開去,豈不比簇擁在城內來得更穩妥?”


    溫蘭想了想,此話倒也在理。


    其胞弟溫和此時正坐在角落裏,並未像其他人一樣上前聽議,隻在一旁全然漠不關心的樣子。他原不參與行軍打仗之事,所以倒也沒有人覺得有什麽不妥。


    他聽到蘇佑在那裏說出南門布騎陣之事時,也一樣有些不解。與兄長不同的是,蘇佑的解釋並未打消他的疑慮,雖然他確實對軍政方麵一竅不通,但他本能地覺得蘇佑的意圖並沒有那麽簡單。不過他終究沒有開口質疑,隻是依在暖籠邊端著一盞早已涼透的黑岩青針默默細品。


    蘇佑接著指了指圖卷的西側。


    “除了南城門,還有一道西城門。這道城門雖然隻有南城門的一半長,但倚靠的是絕淩峰的天險之地,極難攻打。再多的兵勢湧到西城門前,也會被擠做一團,此時若是碧海兵士借城牆上的地利以弓矢射擊我軍,則必然傷亡慘重。所以我與大巫神商議後的意思是,當以弓矢對弓矢,方不至於一味挨打……”


    眾人聽到此處,心中已是雪亮。


    說到弓矢,還有比鷹族的弓兵更厲害的麽?琿英麾下的穿楊長弓兵或是黑鐵強弩兵,個個都是目力精準的射手,與城牆上的弓兵正好針鋒相對。想必國主這話頭的意思是要派琿英去攻打西城門了。


    也是,血族攻南門,鷹族攻西門,合情合理。


    蘇佑緩緩地將目光移向琿英,琿英心中有些奇怪,先前蘇佑告訴她若是溫蘭讓她出戰,一定要尋了借口不能答應,如何今日蘇佑親自要讓自己來攻打西門了?這該是應,還是不應?


    正在此時,忽然一人高聲喚道:“攻打西門之任,請國主務必讓我去!”


    眾人一看,臉上一陣詫異,最吃驚的當數大巫神溫蘭。


    羅布?


    損點人馬就心疼得嗷嗷叫,借兵簡直比借他半條命還難的金刃王!怎麽會……自動請纓?


    羅布不理會眾人瞠目的表情,豪氣萬丈地朝蘇佑行了一禮道:“國主,世人皆知我伊穆蘭國血鷹兩族的威名,卻總恥笑我刃族隻會煉金打鐵。可我羅布不服!”


    這一句“羅布不服”,幾乎沒把溫蘭的眼珠子給驚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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