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涵:“哎呀,鴻明弟都跟我一般高了!這是潤川小兄弟吧,眉目跟你大哥不相上下,是個俊秀男兒!”

    移了目光看見月容,愣了一下,看向光元,光元一笑,道:“這位便是內人張氏。”月容趕緊上前見禮。韓通恍然大悟:“這位就是尊夫人?難怪,我家夫人也時常提起呢。對了,劉氏現下正在後園賞花,我這便遣人帶了夫人過去。”招手叫了一個小廝,低聲吩咐幾句。過得一刻,便有一位老嬤嬤前來引路。

    月容走進韓家花園,三月的田城還是很冷,園子裏隻有一片梅花再開放,鼻端隱隱有幽香傳來。正對梅林建了一個亭子,亭子四周圍了透明的布幔,布幔裏人影晃動。月容走近了一看,布幔內擺了炭盆,劉暇坐在墊了厚厚褥子的靠背椅上,正抬起頭焦急的望過來,臉色紅潤,長胖了不少。不由大步走過去:“劉妹妹,好久不見!”一個嬤嬤要閃出來攔住月容,劉暇道:“無礙,退下吧。”嬤嬤道:“夫人有孕在身,太醫剛開了藥,小心為好。”月容頓住,自然落坐到一個婆子端過來的錦凳上,道:“恭喜劉妹妹!”。

    劉暇遣了人去取點心、燒茶水,又傳了人去廚房吩咐菜式,不一會亭子裏隻剩了兩人。月容道:“劉妹妹這是幾個月了?”劉暇道:“剛滿三個月,前一陣鬧騰得厲害,龔太醫開了藥這才好了。真是做夢也沒想到你會到田城來!你這般打扮卻是為何?”月容把對張老太爺說的那一套也對劉暇說了。劉暇聽完,說了跟雲娘一摸一樣的話:“你是個有福的,夫君到哪都帶著你!”月容一笑:“妹夫我已經見過了,真偉男子也!我看配你綽綽有餘,難道你還不滿意?”劉暇滿足一笑:“哪比得上你有三個夫君!”月容壓低了聲音:“妹夫難道經常冷落你了?”劉暇抬了手揪她耳朵:“我最端莊的月姐姐,如今也學壞了!”自己卻咯咯大笑出聲。

    中午韓通留了兄弟幾個用膳,劉暇這邊也留了月容,午膳過後,月容看劉暇哈欠連連,便提出小睡一會。醒來後兩人又東拉西扯一通,這才告辭。出了劉暇內院,卻有光元托嬤嬤傳話,讓她到龔太醫住的小院一趟。月容隨嬤嬤進了龔太醫住處會客間,發現三兄弟都在,四人談笑風生,顯見已經混熟了。龔太醫年過六十,但精神很好,身子骨也不錯,隻是須發皆白,看起來頗有仙風道骨之態。因張孝轅尊龔太醫為師傅,月容便跪下行了大禮,龔太醫從容受了禮,道:“丫頭,伸手出來,我給你把把脈。承祖都診不出的毒,我也試試看吧。”

    月容伸出右手,龔太醫扣

    了她腕脈,皺眉又舒眉,舒眉又皺眉,直到半刻鍾之久才放開,道:“我也診不出,鷹山之程,勢在必行。”四人本就不抱希望,辭了龔太醫迴客棧準備啟程不提。

    卻說龔太醫,送走四人之後,迴到書房還在思索月容的脈象,最後自言自語一句:“怪哉!”龔太醫覺得月容的脈象似曾相識,可是他想不起來在何人身上診到過。

    、欽慕

    月容他們在田城停留了四天才啟程上路,臨行前,月容又去看了一次劉暇,她覺得劉暇過得並不如表麵輕鬆,想多跟她說說話開解一下。劉暇此人,外表柔弱,內心堅強,但是孕期之中最忌鬱結於心。那天月容看出韓通對劉暇很好,劉暇對她夫君也很滿意,可是劉暇身邊的仆婦卻有一半不是她以前慣用的。月容覺得奇怪,後來她委婉打聽:“怎麽不見花嬤嬤和桂枝?”劉暇委婉迴答:“從帝京來的陪房和丫環,大多不適應田城的氣候,病倒了不少。我懷孕之後,婆婆怕過了病氣,做主都暫時遣到莊子上養病去了。”

    月容一點也不相信劉暇的話:侯夫人程氏對她愛如眼珠子,自定下親事,知曉她以後必定長居田城,對陪房和丫環那是千挑萬選,務必選了身體壯實做事又伶俐的,怎麽可能一來就病倒了一大半?“婆婆做主遣到莊上養病”,劉暇必然是遭遇了千古難題:婆媳問題!月容想到韓通的樣貌,雖然那天威北公夫人不在府裏並不得親見,月容猜測必是健壯爽朗的,喜歡的媳婦大概也是那種上馬能提槍殺敵、下馬能揮刀殺雞的類型。劉暇雖生在將門,卻並不曾練習武功,模樣嬌嬌怯怯,恐怕婆婆不喜。然劉暇與韓通乃是聖旨賜婚,威北公夫人也無可奈何,現下遣走劉暇的嬤嬤丫頭,派自己得用的人伺候,估計是要對劉暇進行重新改造了。在封建皇朝,侯門世家裏婆媳過招,婆婆若不喜,一個“孝”字壓下來,任兒媳是千手觀音也縮手無策!劉暇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委曲求全是必然的。

    月容到的時候,劉暇午睡後剛起床梳洗好,看到月容大喜過望:“月姐姐……”卻說不出後麵的話。月容上前拍了拍她的肩,厚臉皮道:“是不是很感動?我想念你的小寶寶,可不是想念你哦!”劉暇被她逗得一笑:“月姐姐越活越迴去了!”轉頭吩咐擺點心上茶水。待人都走了,挨近了月容神神秘秘道:“昨夜有軍報,十天前湟源城圍城之敵已被擊潰,我家玨弟奉了常勇侯之命到華峪城搬運糧草,說不定你們能在路上遇見呢!”

    華峪城位於豫泔平原之西,天華山下,越過天華山一路向

    西,穿過千裏紅柳戈壁就是鷹山腳下。若豫泔平原是大慶西北糧倉,華峪城就是供應整個西北邊軍的糧草集散地,戰略地位非常重要。天華山險峻,易守難攻,大慶建國以來從沒有外族能夠越過紅岩穀口進犯豫泔平原。

    月容幹笑:“五公子神勇,十三歲就當此重任,不簡單,嗬嗬,不簡單!”劉暇也一笑,語氣非常自豪:“還有更神勇的呢!這次湟源城解圍,也是我大哥和五弟獻的計,又是他倆直接帶了人馬衝殺出去的!除了一隊一千多人的殘兵敗將向西逃竄之外,其餘敵人不是被殲滅就是被趕進了沙漠,近期之內,湟源不會再有戰事了。”說完,定定望著月容。月容避開她的目光,繼續幹笑:“劉妹妹的哥哥、弟弟都這麽本事,月姐姐羨慕、嫉妒、憤恨,嗬嗬,嗬嗬!”劉暇不語,月容隻得恢複了正經語調:“劉妹妹,我現今這般,已經不可能一世一雙人,何苦再禍害他人!”劉暇答:“或許人家不以為被禍害,反甘之如飴呢!”

    月容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道:“孩子過了三月,胎坐穩了,你也不必向以前一樣小心翼翼。你婆婆生了五個孩子,應該很有經驗,你得多向她討教才是。”劉暇一笑:“暫且放過你!不對,你自己都沒生過孩子,哪來這些經驗之談?”月容道:“你忘了我是個半吊子大夫了?在帝京之時,譚姐姐也囑咐了我不少呢,現下全轉賣給你!”兩人一時轉了話題,談到帝京的雲娘,甚至楚郡的羅佩雲,一個下午一晃就過去了。

    第二天卯時中,月容一行八人整裝出發,打算晚上歇在華峪城,補充飲水和食物之後,第二天一早便過紅岩穀口挺進戈壁灘。華峪城距田城兩百裏,紅岩穀口則距華峪城五十裏,是西去鷹山的必經之地。

    因西疆有戰事,華峪城糧草轉運頻繁、又要預防敵國探子,街道上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進城盤查很是嚴格。好在月容他們不僅有張孝轅弄來的兵部路引,還有威北公開具的西行證明,一行八人很順利進了城。照例進了最好的客棧投宿,卻一連問了五家皆被告知客滿,原來,因為戰事,很多客商滯留在華峪,華峪城幾個月一來都是熱鬧非凡。一行人無法,隻得找了次一等的客棧住下,晚膳也是在客棧大廳用的——雅間已經被先住進來的客人定光了。

    大廳裏也是滿座,小二看他們一行人衣著不凡、彬彬有禮,給他們留了一個靠窗的角落位置,八人不分主仆坐下。月容很喜歡這種熱熱鬧鬧的氣氛,高高興興點菜,光涵和光宇卻很不爽,因為不時有人偷偷瞟向他們這一桌,目光落在他兄

    弟三人身上也就罷了,可是在月容身上徘徊,讓他們很想揍人。終於,一刻鍾之後,光宇“唰”的拔出劍來,往桌上一拍!好歹嚇走了一大半。月容不以為意,看就看唄,又不會少一塊肉,而且她現在身著男裝,反而饒有興致打量四周。

    華峪城算是西北的貿易之城,來往客商很多,番羅客商占了一半左右,他們大多帶著一溜老婆。臨近的一桌,一個番羅男人坐在上首位置,點了一桌子菜,左、右、對麵一共坐了五個女人,有的給他挑魚刺、有的給他吹湯、有的把飯菜喂他口裏;他靠坐在椅子上,無須動手,隻負責張嘴閉嘴,心安理得地享受妻子們的服侍;吃飽了,靠他最近的妻子趕忙用帕子給他擦嘴;然後,他舒舒服服伸了一個懶腰,輕輕揮揮手掌,動作象趕蒼蠅一樣;他的妻子們卻大喜,一個個拾了筷子吃起來。月容看得目瞪口呆,目光不禁移向隔壁的另一桌大慶男人,他們無比羨慕的看著那個番羅男人,眼珠子都快被勾出來了。

    月容心裏不禁輕“哼”一聲,不動聲色打量光元三兄弟:光元慢條斯理喝湯,並沒有朝那邊瞅一眼;光宇正瞪著眼與一個人打眼仗,月容留意到那個人剛才盯了自己半刻鍾之久;光涵倒是盯著那番羅夫婦看,眼裏浮現的卻不是羨慕,神色很是難懂,月容想了一會,確定那種神色是“害怕”。不禁納悶,他一向無法無天,有什麽能使他害怕?又想了一會,頓時明白過來,心裏大樂!埋了頭喝湯,覺得今天的湯特別鮮、特別甜!

    正喝得歡,耳邊卻聽到低低的議論聲:“……三哥,你說角落裏那幾個俊俏公子,比起前幾天離開華峪的那位運糧使怎麽樣?”另一個道:“論容貌麽,各有千秋,不過那位年紀最小的公子,倒是生平未見的絕色。論功名,他們幾個看樣子不過是身世略好一些的世家公子,哪裏比得上運糧使年少有為、十三之齡便立下戰功!四弟,我等慚愧啊……”月容心裏長歎:劉五公子,粉絲不少啊。

    晚上是光宇值夜,月容認為在田城之時已經放縱了他,而且這個客棧的隔音效果非常差,她不用細聽就能聽見隔壁阿葵鋪床的聲音,這夜便打算讓光宇睡榻上:“宇哥哥,這華峪的天氣倒比田城暖和,你今天就睡榻上吧。”意思不言而喻。光宇打了一個噴嚏,直直看著她,道:“月兒,我的風寒還沒好呢!天氣再暖和榻也比不得床上舒服,再說,接下來十來天都是風餐露宿,你就忍心?”忍心後麵顯然還有內容,月容聽出來了,故作不知:“好吧,那你躺裏麵,我睡外麵,萬一你頭疼腦熱的也方便我給你端茶倒水

    。”按了他躺到床上,幫蓋上被子,自去整理包袱、準備明天要用的東西。待她整理好,他也睡著了,發出輕輕的鼾聲。月容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輕手輕腳上床,掀開被子躺下。剛躺下,發出鼾聲的男人立馬壓了上來:“月兒,我頭疼得厲害,估計是風寒加重了!”月容不信,但卻不由自主伸手去摸他的額頭。光宇一把抓住她雙手放到頭頂:“發發汗應該就會好,月兒幫宇哥哥好好發一迴汗!”話落,用上半身壓住她,空出一隻手便褪她下裳,月容不敢發聲,抬了腿踢他,一踢之下,發現他下半身竟已脫得□,難怪剛上床時他翻來覆去的,竟是預謀已久!月容放棄了掙紮,一口咬在他肩膀上泄憤。光宇低聲悶笑,飛快褪去月容下裳,也不管兩人的上衣,分開月容的腿就衝了進去。月容覺得他動作太大,擔心隔壁聽見動靜,伸出腿圈住他腰身、勒緊,迫他放慢速度。光宇卻不領情,掰開她雙腿,雙手一搓把她翻了個身爬在床上,伏下/身從後麵一衝而入。月容臉色如血,卻奈何他不得,隻好把頭鑽到枕頭下麵裝鴕鳥……第二天早上起來,月容低頭不敢直視光元、光涵兩兄弟。偷偷瞟一眼光元,發現他麵色如常;再斜斜觀察光涵,他滿臉紅光,不知在想些什麽,反正兩人對她都沒有特別關注,月容的動作這才利索起來。

    八人用過早膳便出發往紅岩穀口,出示兵部路引和威北公手書之後,很順利的過了關。一行人緊趕慢趕,在天黑之前到達紅柳戈壁邊沿的礫原鎮,尋了客棧早早住下,打算第二天一早就進戈壁。戈壁路上到處都是散亂的石頭,很不利於跑馬,雖有官道,也就是搬走了大石頭,路上的石頭大小比較均一罷了,月容他們打算花五天時間穿過這片戈壁。

    戈壁上沒有人煙,不過每隔一段路就會有一片稀疏的矮矮的紅柳林,這讓月容他們可以在中午日頭狠毒的時候靠著樹幹休息一會。出發不久,他們就看見路上深深的車轍,月容估計,是劉玨的運糧隊留下的,他比他們早五天出發,但是車隊速度慢,這時應該還在前方的戈壁灘的某一處。

    第三天黃昏,眾人尋了一片紅柳林,八人分工,熟門熟路生火的生火、升營帳的升營帳,不一會就整理出一方小小的野營地。用過晚餐,象往常一樣,點了火堆在四周,派了一個人值夜看守,其餘的人躺到了營帳裏自己的地鋪上。他們一共三個小營帳,月容和阿葵在中間,三兄弟在左邊,阿金他們三個在右邊。淩晨,月容被渴醒,剛要爬起來,突然看見營帳一角微光一閃,凝神一看,竟是雪亮的刀尖!

    、相遇

    月容一驚,屏住唿吸,右手把枕下的劍悄悄握在手中,左手拉住旁邊的阿葵,一躍而起,一邊大唿:“有賊人!有賊人!”,一邊一劍刺向刀光閃亮處。月容聽得帳外悶哼一聲,接著便戳進來好幾把刀!戈壁的夜晚很冷,大家都和衣而臥,阿葵被月容拽醒,睜眼便看見幾把刀就要戳到眼前,小姐正拉了她後退,同時還不忘用腳尖把她的大刀勾到她麵前。阿葵略一彎腰,握住大刀刀柄,挺身上前便向眼前戳進來的刀尖劈過去。月容聽得左右都有刀劍相擊之聲,又聽得光涵焦急唿喊:“四弟!四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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