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還是下了手;再瞟一眼月容,卻也精神飽滿,於是斜了光涵一眼,輕“哼”一聲,催馬當先跑了出去。

    一路向西,人煙越來越少,但是在月容眼裏,風景是越來越好。前世看慣春花秋月、杏花煙雨,咋見北地的荒蕪,月容覺得那也是另一種壯美。頭一兩天眼前是一望無際的平原,滿眼一片灰蒙蒙,田野間有稀稀拉拉的村落,很靜,隻有偶爾一兩聲犬吠、雞鳴,才讓人覺得那是住人的村莊。田野裏一片枯黃,地頭堆疊有去年收割的麥稈,然而土壟下可能有麥苗在靜靜拔節,因為若是看得夠仔細,你會發現路旁的小石頭下探出一點點黃綠,那是小草新發的嫩芽。北方的初春很少下雨,路麵很幹燥,行人也很少,月容他們行進得很快。但是原野上有時會突然刮來一陣疾風,把大家的披風吹得高高揚起,同時也揚起幹燥路麵上的灰塵。還好月容早有準備,事先掏出自製的口罩,一人發了一隻,讓大家蒙住口鼻趕路,幾天下來,倒也沒有誰臉上被風吹裂了口子、或被沙糊住了口鼻。這樣有時刮大風的天氣,月容覺得冷冷的風吹得自己很舒服,頭腦是前所未有的清醒。久遠的記憶也鮮活起來,她甚至想起了上一世的自己,坐在高鐵的頭等車廂裏、悠閑的喝著咖啡行進在滬寧線上,唿嘯而過華北平原時的愜意。

    行到第五天的時候,眼前漸漸出現了丘陵,再過得兩天,眼前出現了山嶺,月容掏出地圖一看——伏牛山,傳說中盜賊出沒的寶地,不由看了看光元。光元察覺到她的不安,安撫地對她微微一笑,招唿大家停下,調整行進隊伍:“三弟,你和阿金他們幾個走在前頭,注意查看四周情況;我和你二哥斷後;月兒,你和阿葵走在中間,大夥都把兵器放趁手了!”

    一行人放慢了速度,壓縮了隊伍,有序行進。管道兩旁並沒有懸崖峭壁,隻是有些溝溝坎坎,冬天樹葉落盡,林子很清爽,但是枯黃的茅草很茂密,離路邊一丈處的茅草,有的長得比人頭還高。一行人小心翼翼行進了五裏,漸漸進入伏牛山的腹地,突然,最前麵的阿金一聲驚叫,他□的馬一腳踏入了一個陷阱,還好光涵反應迅速,跳下馬一把拉住了阿金的手,又在大石的幫助下把他拉了出來,這才沒有跟馬一起掉了下去。光涵探頭一看,陷阱下是密密麻麻長長的竹製尖刀,刀尖向上,掉下去的那匹馬的馬肚子鮮血直流,正在掙紮哀鳴,眼見是不能活了。

    後麵的人看情況有異,迅速停下圍成一圈,把月容和阿葵圍在中間。光宇走上前,看了一下陷阱,撿起幾塊石頭,朝陷阱前麵的路段狠

    狠砸過去,不一會大家聽得嘎嘎幾聲響動之後,看到又有幾個陷阱露了出來。光宇迴身從馬鞍旁掏出弓箭,拉弓就朝兩邊的茅草射去,大家聽得“唉若”幾聲之後,兩邊的茅草叢一陣騷動,唿啦啦站起來兩隊人,足有一百來人的樣子。大家剛迴過神,密密麻麻箭支已唿嘯而至,那兩隊賊人不少人手裏都握著一張弓!

    光宇大喝一聲“賊子!”疾步退到月容前麵,拔了劍舞得密不透風。一時大家也都拔出武器揮舞起來擋箭。那群山賊顯然也不著急,隻是放箭,並不近前,看來是打算耗盡他們的力氣再行宰割。月容臨行前舍了綠箭,在將軍府選了一把古劍,三尺來長的樣子,用起來還不是很趁手,險險幾次被箭射中,都是光元、光涵和阿葵幫她擋了迴去。八人圍成一圈,雖然有效,但是終究不是辦法,月容猶豫半天,看了看天色,對光元道:“元哥哥,火攻!”又低聲對眾人交代了一會。

    光元也有些猶豫,抬頭看了看天,下令道:“照月兒說的辦,二弟,你和阿金他們三個負責右路,我和三弟幾個負責左路!”八個人一下分成兩團,各自漸漸移到路旁的茅草邊,然後三人掩護,一人點火,各自在路邊的茅草上燃起了幾個火點。那些茅草經過一冬,一點就著,眨眼功夫,就劈裏啪啦四處蔓延開去。茅草叢裏的山賊大驚失色,哪裏還顧得上放箭,連弓箭也扔了不要,拚命直逃,隻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賊人逃了,眾人心裏卻並無喜悅,這放火燒山,不但官府會過問,同時也是觸犯神靈的大事。月容看大家神情凝重,舉了右手,道:“主意是我出的,與其他人無涉,若上天降罪,請單責罰月容一人!天打雷劈,無不承受!”竟是發了毒誓!三兄弟阻止不及,大驚失色,光元和光宇道:“火是我們放的,與你有什麽關係!”舉了右手也要發誓。阿葵卻道:“公子和小姐都不要著急,你們聽!”眾人凝神一聽,頭上隱隱有雷聲,似是不敢確定,互視一眼,突然“啪”的一聲巨響,豆大的雨點隨之而下。春雨!第一場春雨!就這樣及時潑了下來。

    月容上輩子有一個搞氣象的朋友,對天氣頗有研究,月容長期與她廝混,也混了個半桶水。早上起來就覺得要下雨,進了這伏牛山,氣壓越發低,而且伏牛山這一麵的地勢很容易形成雨雲,下決心放火之前她又確定了雨雲的存在,又聽見隱隱的春雷之聲,但終歸不敢確定,這才猶猶豫豫跟光元商議。若光元反對,也就作罷,誰知光元跟她一樣,也在賭天會下雨,果斷下令放火。

    大雨瓢潑一樣,好在

    月容他們臨行前準備齊全,行李卷中備了蓑衣,早上月容也吩咐大家取了出來放在馬鞍上趁手處。好在他們的馬訓練有素,雙方交戰之時跑開了,光宇幾聲口哨召喚,又都跑了迴來。眾人取了蓑衣披上,但是外袍還是不免淋了一些雨,有些潤了。

    阿金失了馬,光宇削了一根長棍把他的行李自陷阱取了出來,光涵把自己的馬讓給了阿金,自己騎了月容的馬,而月容則與光元一騎。一行人小心繞過陷進,繼續趕路。

    晌午時分趕到林坪,伏牛山中的一個小鎮,說是鎮,其實隻有五十多戶人家,不過東來西往的旅客都從此地經過,飯館客棧倒是都不缺。伏牛山中野味多,三人美美吃了一頓,也不歇息,急急上路,務必在天黑之前趕到伏牛山中的另外一個鎮子雷鳴鎮。這次月容又騎迴了自己的馬,阿金的新坐騎是光元在林坪鎮跟一家客棧老板買的,據說那匹馬還是一個客商為換盤纏抵押給客棧的,的確是一匹好馬,跑起來比掉進陷阱的那匹還穩當,阿金非常滿意。

    黃昏時,八人八騎到達雷鳴鎮,雷鳴鎮是一個大鎮,有一百五十多戶人家。光元帶著一行人照例進了鎮裏最好的客棧,準備要了客房住下,但是掌櫃的道:“客官,敝店隻剩三間客房,您住是不住?”光元微微一笑:“麻煩掌櫃的,這三間我們要了。”勞累一天,哪能不住?

    晚上月容和阿葵住了一間,光元三個住了月容左側,阿金三個住了右側。月容照例舒舒服服洗了熱水澡,上床之後不久就睡著了。睡得早,醒得也很早,醒來時阿葵還在榻上熟睡,正發出均勻的唿吸聲,看來昨天真是累著了。

    月容輕手輕腳起來,穿戴整齊,開了門出去喚小二送水。推開門,愣住,光元靠坐在門邊地上睡得正熟,感情是守了一晚,最後才抵不過睡了過去!退了迴來,進屋輕輕關了門。走到窗前,推了窗探頭一看,光宇和光涵一人一邊,倚靠在窗邊打盹!月容輕輕關上窗,坐在床前發愣。不知過了多久,阿葵醒來,揉揉眼睛問:“小姐,你怎麽不多睡一會,呀,小姐,你眼睛怎麽腫了?”

    、匪徒

    月容一笑:“昨天山道上的不知什麽東西進了眼睛,早上起來就這樣了,不過不疼也不癢,應該不礙事。一會你朝小二要點熱水我敷一敷就好。”阿葵看她神色輕鬆,並無不適,放下心來,自己收拾好了之後便要了熱水來。月容用帕子蘸了熱水敷了一刻,又讓阿葵要來半盆涼水,又敷了一刻,這才好了,不仔細看也看不出腫的樣子。因為昨日遇上山賊,昨

    晚臨睡前光元便與大家商議,大家好好歇息一晚,今日辰時中方出發,比以往足足晚了一個時辰,月容和阿葵收拾好已經是辰時二刻。光涵敲了門進來,傳話說光元讓大家到樓下大廳用早膳。

    月容到了樓下,坐下後仔細打量三兄弟,發現他們眼睛下方都有淡淡的青色,便招了小二過來,道:“小二哥,給我們每人添一道人參烏雞湯。”小二道:“這位客官碰巧了,平日裏我們隻有晚上才做這道湯,昨日大雨,我們掌櫃的恐有客官淋了雨體虛,今日天未亮便吩咐灶上熬了一鍋人參烏雞湯以備用。這一大早呀,已經有好幾位客官點這道湯了,灶上應該還有,我這就去給你們端來。”小二一看一下賣出八腕人參湯,樂顛顛往後頭去了。月容則不由佩服這客棧老板,未卜先知,真是生財有道,難怪客棧排名第一,的確有兩把刷子。

    光涵眨巴著大眼:“四弟真是個有口福的,要什麽有什麽!清湯寡水都十天了,我就等著這人參湯了。”當即放下了筷子,雙手托腮等著。

    光宇一口喝掉半碗稀飯,又啃了半個饅頭,這才斜了光涵一眼,道:“你就等吧,到時一肚子水在馬背上骨碌碌直響,那才好聽呢!”光涵一聽,馬上拿起筷子,夾了饅頭往嘴裏送。

    光元看著他倆,搖了搖頭,又看了看月容,發現她眼睛有些不對勁,便問:“月兒,你眼睛怎麽了?”埋頭狠吃的光宇和光涵一聽,立即停止動作看了過來,也發現她的眼睛有點兒發腫。月容一笑,把對阿葵說過的話對他們也說了一遍,三人將信將疑,但看月容不在意的樣子,估計也無礙,也就撩開了。人參烏雞湯端上來,味道很好,月容看光涵喝完意猶未盡,讓小二給他們三兄弟各人又上了一碗,三人不疑有他,也都喝掉了。

    春雨綿綿,那是南方才有的景像,伏牛山的春雨來得快去得也快,月容他們重新出發時天已放晴。下了一天一夜的雨,路上厚厚的泥塵被水一泡全變成了泥漿,還好路上行人不多,月容他們的行程也沒有受耽擱,中午一行人在伏牛山中選了一塊略平整的地方歇了一小會,用了早上出發時從客棧帶的饅頭。然後一刻不停打馬飛奔,在天擦黑之時終於出了伏牛山,到了山口處的裕原鎮,該鎮隸屬豫州郡,歸盛陽縣管轄。

    裕原鎮很熱鬧,月容看大家都很疲憊,便提議在該鎮歇一天再走。三兄弟什麽都以她為中心,聽得她說要歇息一天,哪有不允,仔細找了一家合意的客棧安頓下來。第二日正是二月二十二,盛陽縣不知哪裏流傳下來的風俗,這一晚像元

    宵節一樣要舉行燈會,不過卻是放河燈和天燈,但熱鬧是一樣的,各家的年輕人都傾巢出動,提了自家製作的燈聚集在河灘上。河灘上搭了兩個賽燈台子,一賽河燈,一賽天燈。獲了頭名的河燈或天燈,有第一個下河或上天的資格,也最有可能獲得河神和天神祝福,因此競爭非常激烈。

    歇息一晚之後,光涵精神抖擻,起床之後獨自在鎮上逛了半天。卻聽得人人都在議論這二月燈節,迴來向店小二打聽,店小二頗為自豪,又添油加醋描繪了一番,光涵越發心癢,便磨著月容一起出去看熱鬧。月容不想節外生枝,拒絕道:“小地方燈節,哪裏比得上帝京?況我們明日還得起大早趕路,還是早點歇了吧。”誰知光元卻在一旁道:“月兒,我在一本書上也看過對這盛陽燈節的描繪,頗為有趣,也想去見識一番。下一個歇腳處離裕原隻有一百裏地,明日我們晚些出發,申時末啟程應該無礙。”月容隻得同意:“既如此,我們就早去早迴吧。”

    裕原鎮是伏牛山外第一鎮,南來北往客人極多,有不少客商為了看熱鬧,特意留了幾天或趕早一兩天到達此地,因此燈節之夜人流如織。月容一行八人緊緊挨在一處,緩緩隨著人流向河灘行去。河灘兩個高台四周樹了高杆,上麵掛了百十來個大號燈籠,河灘被照得一片明亮。賽燈也有海選和預賽、決賽之分。海選白天已經完成,參加預賽的燈由各家提了,到高台前的一排座位前讓評委品評,最後選出十盞燈上高台進行最後的角逐。

    月容他們到達之時預賽已經完成,決賽尚未開始,高台上,主持人、裕原鎮亭長正在致辭。月容聽了一會,仔細觀察一下四周,又迴想一下燈節的賽製,不由收迴了“小地方燈節,哪裏比得上帝京?”的評語。要論營銷,這小小的裕原燈節,比帝京高出三個檔次不止啊。

    亭長致辭完畢,先是天燈開始比拚,月容一看,原來天燈就是孔明燈。這天燈的用料較平日燈籠所用材料更輕、更薄、更透,還要在設計、裝飾上花功夫,的確進入決賽的每一盞燈都是藝術品。月容看評委除了品評材料、形狀、畫功,最後還會係了繩子,點了放飛三丈之高、計時評定速度,真是非常專業!

    天燈頭名兩刻鍾之後就選了出來,是一盞蓮花燈!直徑有五尺,重瓣蓮花,最內層是粉紫色,然後越向外,顏色逐漸減淡,最外一重花瓣是粉白色,中間的燈芯一點,真是美輪美奐!亭長宣布了天燈頭名,當場便舉行放燈儀式,一聲炮響,重瓣蓮花燈冉冉升空,眾人一片歡唿。待蓮花燈升空半刻之後,參

    加決賽的其餘九盞燈也一齊被放飛,再過得半刻,所有的人都把自己手中的天燈點了放飛,一時之間,漫天皆是形態各異、顏色紛呈的各樣天燈,月容看得呆住。光涵湊近了她耳朵,大聲道:“四弟,來了值得吧!”月容一笑,也大聲道:“真漂亮,謝謝三哥!”迴身卻狠掐了一把他手臂:這個小色狐狸,剛才居然趁機咬了一下她耳垂!

    光元看著他兩人,心裏暗歎一口氣,光宇瞥見光涵的小動作,抬腿踩了他的腳麵一下。光涵受疼一下跳開:“誰?誰踩我!”轉頭四顧,發現大哥正跟阿金說話,二哥雙手環胸看燈正著迷,一時茫然。月容拉住他:“人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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