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奴看到這裏,猛然低下頭去。 誰知入目便是少年瑩潤如玉的雙足,濕漉漉地踩在冰涼的地板上,白生生的十分晃眼。 馬奴簡直不知道該把目光往哪裏放了,所幸季扶並在門口停留多久,打開門後便轉身走了迴去,並不關門。 馬奴猶豫了會兒,想著這應該是主人讓自己進去的意思,立刻甩開亂七八糟的想法跟了進去,把門關上。 他試探著問道:“主人有什麽吩咐?” 季扶便用口型道:“借衣服。” 馬奴要看他口型,自然要抬起頭來看他的臉,或許是剛剛沐浴的緣故,少年的臉紅潤得像是成熟的蘋果,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勾得馬奴牙根癢癢,生出狠狠咬上一口的衝動。 這樣一來,他便沒看出季扶在說什麽,隻呆呆地盯著少年看。 直到季扶叩叩地敲了兩下桌子。 馬奴猛然迴神,眼神心虛地飄了飄,“主、主人?” 季扶微微皺眉,指了下他身上的衣服,沒想到馬奴竟然想也不想地就開始脫衣服。 季扶:“???” 他甚至還沒有來得及阻止,就見馬奴把上身的衣服脫了個幹淨,露出了精壯的身體。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外麵響起了一陣急躁的敲門聲。 “叩叩叩!”來人是雲王身邊的下人,並不算客氣道,“季公子可在?我家王爺落了東西,容我等進屋取迴。” 雲王像是在太子府受了刺激似的,迴來後聽見誰叫季扶王妃就叫人拉下去打板子。眾人立刻不敢再叫,隻能用季公子代替,同時也明白了雲王對季扶的真正態度。 而此時此刻,季扶看著沒穿衣服的馬奴,陷入沉默,“……” 馬奴自然也意識到大為不妥,並且很可能會給季扶帶來麻煩,臉色微變,“主人?” 外麵的拍門聲越發不客氣,就像是要把門拍碎了一樣,“季公子你不吱聲,我們就開門了。” 話音落下,幾個下人齊齊推開了門,眼前像是隔了一層迷霧似的,但還是能清楚地看到房中放著一個大大的浴桶,季扶正背對著他們沐浴。 他一頭濕漉漉的黑發如瀑流瀉,正好遮住了整個雪白的後背,不露分毫春色,可卻依然活色生香,令人想入非非。 幾個下人瞬間麵紅耳赤。 季扶就算再怎麽失寵,那也是王爺明媒正娶過來的,身份擺在那裏。王爺不會管他們如何作踐他,但絕不會容許自己頭上長青草。 想到這裏,他們的臉色瞬間白了,哪裏還敢多看一眼,趕緊就退了出去,臨走時還嚴嚴實實地關上大門。 “既然季公子不太方便,我們晚些時候再來!” 等人離開,季扶率先跨出了浴桶,撩起一片嘩啦啦的水聲,身上的單衣也濕了個透徹。 沒過一會兒,潛在浴桶中的馬奴也站了起來,直愣愣地和季扶四目相對,腦子一抽咕嚕咕嚕地咽下了口中的洗澡水。 季扶:“……” 馬奴:“……” 令人窒息的氣氛中,季扶打了個噴嚏。 這迴不用他說,馬奴就立即跑去給他找衣服了,發現他衣櫃裏沒什麽衣服可穿,小心翼翼地問道:“主人,奴那裏還有一套洗幹淨的衣服……” 季扶一邊點頭,一邊脫下濕衣服,往床上去了。 馬奴不敢多看,也沒想到季扶竟然不嫌棄自己的衣服,心中雀躍,趁著外麵沒什麽人趕緊去取衣服。 他再次迴來時,季扶正裹著被子坐在床上,隻露出一個漂亮的腦袋,一動不動的樣子像是個等待大人給他穿衣服的小孩。 就連平日裏的冷漠也少了幾分,叫人不自覺地想要親近。 當然馬奴是沒機會給季扶穿衣服的,可他看到季扶穿上自己的衣服時,心髒卻像是發了瘋似地狂跳起來。 他慶幸自己把衣服洗得幹幹淨淨,可就算是這樣,這套衣服還是配不上如神仙般的季扶。 一想到他穿過的衣服正包裹著少年的身體,馬奴除了對自己深深的嫌棄以外,還有一種說不明道不清的激動,渾身的血液似乎都跟著滾燙起來。 馬奴有一種強烈的預感。 要是他再不采取一些措施的話,他很可能會做出一些他無法預料但肯定不太好的事情。 於是他為了轉移注意力,立即就開始收拾房間裏的浴桶,打掃地板上的水漬。 等到終於冷靜下來之後,馬奴就厚著臉皮湊到了穿戴整齊的季扶身邊,說道:“主人,上次你寫給奴的字,奴知道怎麽讀了。” 畢竟人家也為自己忙活了半天,季扶也不好太過冷漠,於是就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馬奴又找來紙張,一筆一畫地寫給季扶看,“謝,這是謝字對不對?” 季扶一看,的確寫對了,隨手在上麵打了一個勾。 馬奴就高興起來,他看到那些夫子也是這樣給學生打勾的呢。 季扶就多問了一句,無聲道:“怎麽學的?” 馬奴便解釋道:“外麵有學堂,奴偷學了幾天。” 季扶這才想到像馬奴這樣的下人都是有機會出府,而他這不尷不尬的身份,反倒沒什麽自由。 “主人的意思是謝奴?奴這麽沒用,沒什麽好謝的。” 馬奴羞愧地撓撓頭,沒告訴季扶,其實他還學會了另外兩個字,那就是季扶的名字,但他怕冒犯主人,所以沒有寫出來。 季扶沒說什麽,但馬奴卻莫名覺得今天的主人似乎十分好說話,不禁想起了另外一件事,眼中浮起了如星光般的點點期翼。 “主人,奴從小到大都沒有一個正經的名字,想請主人為奴賜名。”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季扶緩緩地對他搖了搖頭,這便是拒絕的意思了。 馬奴眼巴巴地看著他,臉上滿是失落,像是一隻丟了心愛骨頭的小狗,強顏歡笑道:“好吧。” 係統哪裏看得下去,立刻在季扶腦子裏吱哇亂叫起來,“親親你為什麽不給他取名字?一個名字而已哇給他取吧取吧!” 季扶不為所動,取了名字,便是結下了羈絆,馬奴並不是他的奴,他是一個活生生的、有獨立思考能力的人。 這天晚上,馬奴失眠了。 他在月光下,把季扶的名字寫了一遍又一遍,心裏有點難過。 主人為什麽不願意給他起名字呢?或許是他還不夠資格吧…… 可他真的很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名字,一個和季扶有關係的名字。 馬奴發呆了好一會兒,決定自己給自己起一個名字,可是叫什麽好呢?他認識的字並不多,隻有幾個而已。 他寫來寫去,謝,季,扶。 馬奴慢慢把謝與禾這兩個字圈了起來。 *** 這場高燒把雲王折磨得夠嗆,腦子昏昏沉沉的,連季扶什麽時候過來給他針灸都不知道,醒來的時候灌了一碗又一碗的苦湯藥,人終於稍微清醒了一點。 “季扶人呢?讓他過來給本王侍疾!”雲王揉著脹痛的太陽穴,頭痛欲裂,語氣十分不好道。 憑什麽他一個人在這裏受苦,季扶卻是逍遙又自在? 季扶很快就被人帶了進來。 雲王立刻精神一振,“你們全都下去,我隻要他一個人伺候!” 下人們應是,退了出去,房間裏便隻剩下了季扶和雲王二人。 雲王撩著眼皮瞧了他一眼,見季扶沒有再穿白色,而是穿了一套淺青色的衣服,這衣服看起來還有點眼熟,像是下人穿的。 “你怎麽穿了這身衣服?” 不知道為什麽,雲王怎麽看都覺得很不順眼,不禁擰起了眉毛。 季扶好歹也是一個侯府庶子,就沒有衣服穿了嗎?居然穿下人的衣服,是想要吸引他注意嗎? 然而季扶根本就懶得理他的問話,連眼都沒抬一下。 雲王冷冷地哼了一聲,半靠在床上,惡聲惡氣地命令道:“你是來侍疾的還是當木頭的?還不快給本王倒杯水來!” 季扶這才慢慢地抬起眸子,冷淡地看他一眼。 雲王不甘示弱地迴瞪,俊臉仍是燒得通紅,像是一隻梗著脖子的大公雞。 季扶與他對視了一會兒,慢條斯理地倒了一杯水。 雲王馬上罵道:“你怎麽比蝸牛還慢,是想渴死本王嗎?!” 說完後他還是誠實地接過了季扶手中的茶杯。 然而雲王的唇瓣剛剛碰到杯沿,甚至還沒有喝上一口,就把茶杯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砰!” 他發火道:“水這麽燙,你是想燙死本王嗎?!” 季扶臉色平靜地看著他,仿佛在看一個上躥下跳的螞蚱。 雲王本來隻是裝怒,可看到季扶這樣漫不經心的態度,感覺自己好像在演一場愚蠢的獨角戲,頓時被戳中了怒點,語氣更惡劣了,“看什麽看!還不快點重新倒一杯來!” 他就是要欺負這個不會說話也能把他氣得半死的啞巴! 季扶默不作聲地又去倒了一杯水。 雲王繼續發作,“水這麽涼,你是想冷死本王嗎?你就是想害本王!” 他的話音剛剛落下,忽然感覺到臉頰一痛,竟是季扶膽大包天地掐住了他的臉,迫使他張開了口。 這一切都是那樣猝不及防。 雲王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季扶一手捏著臉頰,一手將茶杯裏的水直接灌了下去,動作簡單,手法粗暴。 涼水如數灌進他的鼻子、嘴巴,還有不少流進了他的衣領中,弄濕了他的衣裳。 “咳咳咳!”雲王被水嗆得直咳嗽,差點連肺都要咳出來,難受極了。 他好半天才緩過來,不可置信地指著季扶,連指尖都氣得微微顫抖,“季扶!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這麽對待本王!” 他實在是忍不了了!他一定要打斷這個家夥的腿,要不然難解心頭之恨! 可沒想到的是,雲王甚至還沒來得及說出自己的命令,忽然感覺到後頸一痛,像是被針紮了一下似的,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 外麵的人隱隱聽到動靜,不由地出聲詢問:“王爺有何吩咐?” 季扶給不了他們迴應,隻順手扯褥子隨便給男人擦了下。 下人們豎起耳朵半天也沒有聽到雲王的迴答,立刻進來查看,發現雲王閉著眼睛沒有動靜,馬上叫了大夫。 他們很快就發現雲王隻是睡著了,終於放下心,緊接著又發現了另外一個問題,“王爺的衣服還有被褥怎麽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