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想到,季扶的情熱期會來得這麽快,簡直就像是安排好的一樣。 狄恩尚有懷疑,正想試探,卻見少年頭頂忽然冒出了一對雪白的貓耳朵,柔軟的絨毛,淡粉的耳廓,微微下垂的耳尖輕輕顫抖…… 撲通!撲通! 他的胸膛猛烈震動,竟有一種心動的感覺,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最後一絲警惕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忍不住低下頭去吻少年可愛的耳尖。 可還沒有等他碰到對方,他的胸口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痛楚! 狄恩的動作頓住,全身都是僵硬的,低頭便看到少年的手直直地插進了他的胸膛,正緊緊地捏著他最脆弱的心髒。 “果然是裝的。”他臉色有一絲蒼白,緩緩地抬起眸子,唇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真狠啊。” 季扶微微睜大了眼睛,錯愕地盯著男人的胸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剛才做了什麽。 他的確是裝的,想要趁機打敗狄恩,可卻不想體內白夜淩殘留的精神力突然發生異樣,竟然比他更先一步出擊,快準狠地捅穿了狄恩的胸口! “你要殺了我嗎?”狄恩定定地看著他,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像是感覺不到痛一樣,“季扶,我從來都沒有傷害過你。” 季扶聞言不禁一怔。 就在這一瞬間,狄恩猛然鉗製住他的右手狠狠一扭,骨頭斷裂的聲音清晰地響起,“哢嚓!” 季扶的手被生生扭斷,劇痛中瞬間鬆開那顆火熱的心髒,從男人的胸膛裏抽出,殷紅的鮮血濺到了他的臉上。 狄恩胸前多了一個血淋淋的窟窿,滴滴答答地流著血,可他卻並沒有多看一眼,而死死地盯著季扶。 “季扶,你真是太讓我傷心了。” 他口中說著傷心,卻不見絲毫傷心之色,蒼白陰冷的臉浮現戻氣,眸中的紅光愈發濃鬱妖冶,仿若地獄裏走出來的可怕修羅。 季扶痛得皺眉,沒想到一時失察竟然斷了隻手!而下一秒,他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男人出手快如閃電,狠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季扶的唿吸頓時變得困難起來,肺裏的空氣在不斷地減少,而對方還在不斷地加大力量,仿佛真的要將他置於死地。 就在他瀕臨窒息的時刻,一道銀白色的光如利箭般破空而來,強大的殺意和威壓直擊狄恩! 狄恩扇動翅膀飛快躲避,無需去看便知是誰,一種寶貝將被人搶走的危機感油然而生——他受了傷,恐怕難以正麵匹敵。 但他仍是不甘心地降落,試圖撿起半昏迷的季扶。 然而狄恩才剛剛碰到季扶的衣服,一股恐怖的力量席卷而來,猶如暴怒的野獸,竟生生地絞斷了他的一雙翅膀! “啊!”狄恩發出痛苦的嘶吼聲,整個蟲星似乎都跟著震動,無數隻低階蟲族接收到王的召喚,成群結隊地趕來。 不一會兒,整個貓薄荷園便被低階蟲族占領,天上,地下,甚至是空中,全都是各種各樣的蟲子,密密麻麻,竟有千軍萬馬之勢。 白夜淩如雪山般矗立在洶湧的蟲潮之中,俊美如神的臉龐沒有一絲表情,好似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事情能觸動他半分。 然而,緊繃的下顎線卻是出賣了他真正的情緒。 他單槍匹馬,為一人而來。第22章 全世界隻剩我一個雄獸(二十二) 這注定是一場激烈的戰鬥。 低階蟲族群起攻之,白夜淩揮劍斬殺,卻並不戀戰,而是朝著狄恩衝去——擒賊先擒王! 狄恩受了重傷,節節敗退。 白夜淩步步緊逼,周圍的低階蟲族瘋狂地攻擊著他,拚命啃咬著他的軍裝,然而很快就被男人強大的精神力震得粉碎! 然而低階蟲族千千萬萬,他卻是孤軍奮戰,難免有疏漏之時,身上也開始受傷。但白夜淩卻是無暇顧及,一心要狄恩置於死地,招招殺機。 很快,狄恩便抵抗不住了,對於死亡的恐懼一點點地侵占了他的心,激發出了求生的本能。 瀕臨絕境之時,他不顧一切地衝破白夜淩可怕的威壓,挾持了半昏迷的季扶當成人質。 白夜淩果然停住了攻擊,如同被掐住了軟肋,一張麵無表情的臉冷得像是冰,眸中殺意滾滾,“放開他。” 狄恩抱著懷裏軟軟的人兒,下意識舔了舔唇邊殘留的血跡,露出一個陰冷的笑來,“你自剖獸核,要不然我就殺了他。” 白夜淩冷冷地看著他,不動。 狄恩便大笑起來,“不敢嗎?看來你對他的感情也不過如此。” 話音落下,他作勢要動手,便聽見對麵男人冷厲到極點的聲音,“別碰他!” 白夜淩的神情看起來似乎沒有絲毫的異樣,可狄恩卻敏銳地捕捉到了那雙藍眸中的一絲慌亂的波動。 他的笑容不禁擴大,“怎麽樣,想清楚了嗎?我的耐心可不多啊。” 白夜淩的目光落到季扶身上,少年半合著眼睛似乎已經沒有了意識,白皙的臉蛋上沾著血跡,唇瓣蒼白得可怕,脖子上有一圈青紫的掐痕,看起來觸目精心。 而狄恩的手正落下去,仿佛下一秒就要扭斷他纖細脆弱的脖子。 在狄恩惡意滿滿的威脅之中,白夜淩麵不改色地提起手中的劍,利刃朝著心口處逼近…… 狄恩死死地盯著他的動作,像是要好好欣賞似的,眼中是變態的興奮,是共沉地獄的扭曲。 “噗嗤。”像是有什麽被捅穿的聲音,這一刻時間似乎都跟著靜止了。 狄恩不自覺地瞪大了一雙眼睛,仍是緊緊地盯著白夜淩,卻並沒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畫麵。 男人依舊好端端地站著,看著他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個死人。 “滴答滴答……”像是鮮血流動的聲音,格外清晰。 狄恩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一陣劇烈的疼楚,機械般僵硬地低頭看去。 懷中的少年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醒了過來,冰冷的沒有一絲感情的異色貓瞳與他對視,雪白的半張臉都是鮮紅的血跡,還新鮮地冒著熱氣。 這血…… 原來是他的血啊。 狄恩看到了沒入自己胸前的纖細手腕,看到了那個緩慢自愈、又再次被少年捅穿的傷口,血淋淋的一個洞。 好痛,好痛。 痛得他甚至沒有力氣支撐身體,不得不得鬆開了少年,然後緩緩地跪在了地上。 他的心髒還是被季扶捏碎了啊。 “噗嗤。”季扶麵無表情地把手從他的胸膛中抽了出來。 狄恩緊跟著吐出了一口鮮血。 他癡癡地看著少年冷淡的眉眼,目光貪婪地描繪他的五官,像是要把他刻在自己的心裏。 “季扶……” 他想說些什麽,猝不及防的一道劍光襲過,狠狠地劃破他的脖子,鮮血飛濺。 狄恩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了,隻是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季扶,眼底有迷戀,有不甘,有怨恨……各種各樣的情緒,不停地交織翻滾,最後慢慢地平靜。 那雙紅得像是寶石一樣的眼睛,漸漸暗了下去,泯滅了所有的光芒。 蟲王死去。 低階蟲族瞬間失去了指令,本能地朝著狄恩的屍體爬去,密密麻麻,爭先搶後,分而食之。 貓薄荷的香氣徹底被蟲液的惡臭味和血腥味覆蓋,混雜在一起,連空氣都叫人作嘔。 看到這個畫麵,季扶胃中一陣翻湧,身體軟倒下去,當場就吐了出來。 白夜淩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少年吐完之後便暈了過去,再不省人事。 *** 時間好像過了很久很久。 季扶睡了很長的時間,做了一個十分混亂的夢,充滿了血腥味和腐臭味,以至於他醒來的時候還有些惡心。 他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迷蒙的眼睛慢慢恢複了清明,看到了一張酷似白夜淩的臉,不禁愣住。 “你……” 他差一點就把這個人當成了白夜淩,但還是瞬間認出了兩個人的不同之處。 白夜淩如高山白雪,距人於千裏之處,神秘又高不可攀,讓人不敢靠近卻又心生向往。 而眼前的男人卻並沒有白夜淩身上的氣質,年紀看起來也比白夜淩大些,周身散發著一種高高在上、唯我獨尊的氣勢。 “雄獸人,歡迎來到帝星王城。” 隻一句話,季扶便知道了對方的身份——這便是獸人族的統治者,白夜淩的父親,那位所謂的皇帝陛下。 他的身份果然還是暴露了。 季扶並不認為是白夜淩把他交給了皇族,他對這個男人有一種近乎詭異的直覺,這大概是出現了什麽差錯? “沒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會有雄獸人。”皇帝一雙眼睛深不可測,隱隱透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興奮,像是在看什麽絕版的寶貝一樣,“季扶,你是叫季扶?” “是。”季扶不易察覺地皺眉,有意無意地補充了一句,“我和太子殿下早在藍星情投意合,還沒來得及拜見您,實在是失禮。” 皇帝笑意微斂,並不接他的話。 “你既是最後一隻雄獸人,理應受到最高的待遇和保護,便在這裏安心住下,有什麽事情可以吩咐內侍,或找人通傳我。” 他並不提太子一句,心中想到那個逆子,鳳眸劃過一絲冷色。 也難怪白夜淩會那麽不顧一切地破壞原作戰計劃,提前攻打蟲族,就是為了救出眼前這個雄獸人。 白夜淩早就知道季扶是雄獸人,卻不上報皇室,而是據為己有,甚至珠胎暗結,不知道包藏著怎樣的禍心。 皇帝疑心重重,眼底藏著陰鬱。 現在的季扶對於整個獸人族來說,無疑是國寶般的存在,他並不屬於白夜淩一個人,更不允許什麽情投意合。 “多謝陛下抬愛。”季扶低垂著眸子,不動聲色道,“但無功不受祿。” 皇帝卻是別有深意地看著他,“不必客氣,如今你的事情就是全族的事情,身為一個雄獸,就是你的榮與幸。” 季扶緊抿唇瓣,臉色微冷,“恕我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皇帝卻是自持身份,不再多說什麽,留在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這才不緊不慢地離開。 季扶的心情實在稱不上美妙,見大殿門口都守著人,便歇下出去的心思,靜靜等待著白夜淩的到來。 果不其然到了晚上,白夜淩便來了,看到他的一瞬間便將他摟進了懷裏。修長的手臂像是堅固的鐵鏈,緊緊地把他錮在懷中,仿佛要將他融進身體裏。 剛剛經曆過生死的相擁,的卻讓人有那麽一絲絲感動,但季扶簡直要被他抱得窒息了,忍不住想要推開他,卻怎麽也推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