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在普慈、牛鞞之交,一場慘烈廝殺正在一處山道上演,山道兩邊喊殺震天,段綸軍前後道路都被堵住,中間更是箭如疾雨,被在逼在狹窄的山道上的唐軍進退維穀、死傷慘重,無數箭矢從兩邊狠狠的傾泄向入群,唐軍士兵無處躲避,被射殺得哀嚎慘叫,哭喊連天。


    一處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的山道上,段綸已經丟盔棄甲、渾身浴身,他手持雙刀,一邊瘋狂的揮動戰刀,把一支支射向自己的冷箭磕飛,一邊與殺向自己的敵軍肉搏。而山穀兩側的弓箭手不斷放箭,奪走一名名唐軍士兵的生命。


    此刻的段綸已是心如死灰,他為了成功而漂亮的擊滅盤踞在牛鞞縣的亂民,跟張士貴要了一萬名士兵。


    一萬大軍足已殲滅十倍於己的亂民,要不是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以及冠冕堂皇的分走張士貴手中的兵權,段綸是不會帶著這麽多軍隊去剿匪的,這不止是人力上的浪費,還是對他這個名將子弟的汙辱。


    但可恥的是,他段綸中伏了,而且還是在自己的家裏、家門中伏。


    就在他率領大軍離開普慈縣城境、剛剛看到兩縣的碑,就遭到不明敵軍的伏擊。


    他既不知敵人到底是如何這麽快就知道自己的行蹤?更不知道這麽多敵軍是怎麽在這麽遠的距離、這麽短的時間之內,無聲無息的在這裏設下埋伏,更讓他無法理解的是對方的弓弩實在太多、太犀利了,弓弩兵似乎比自己還要多,這讓他不得不懷疑這所謂的‘亂民’實為隋軍所扮


    然而此刻,段綸已經沒時間去細細探究這些問題了,因為當敵軍喊出“降者不殺”的口號之後,他周圍的敵人越來越多,而願意奮戰的將士卻已經越來越少。


    一般來說,一支軍隊遭到突然襲擊,軍心大亂、士氣大跌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如果隻是這樣,段綸還有辦法,因為他是名將之子、帝王之婿。但是這段時間糧價飆升,將士本身就十分擔心家人,緊接著軍中也開始出現了糧草短缺情況,再加上在薛萬均那裏碰了個頭破血流,將士們都充滿了怨氣,雖是被大將們壓製下來了,可依然以蓄勢的方式默默的存在於將士們的心中,在遭到伏擊的那一刻,對朝廷不滿不滿的怨氣、看不到勝利曙光的擔憂、對家人的擔憂,終於徹底爆發了出來。


    唐朝朝廷連將士們的吃飯問題都不解決,憑什麽讓他們死戰到底?所以這股怨氣爆發得既突然、卻又理所當然。


    段綸或許有些貪功,但也是一個比較合格的將軍,他雖然到軍中不久,卻也感受得到將士們的怨氣,如果這股怨氣爆發前能夠攻陷牛鞞城,把裏麵的糧食分給將士們,自然可以化解掉這股怨氣,但現在還沒有進入牛鞞縣境就遭到伏擊,之前所設想的一切,徹底化為泡影。


    段綸此時已經沒去勸解這些將士,他知道怪不得他們,但是將士們可以跪地請降,但他不能,他既要維護武將的尊嚴、也要維護大唐外戚的尊嚴;父親段文振可以為大隋勞累而死,當兒子的,一樣可以為自己的信仰灰飛煙滅。所以哪怕他已經身中三箭,鮮血汩汩外流,仍然在浴血奮戰。


    “噗嗤~”再次斬殺掉一名敵軍士兵之後,一支破空而至的弩箭在段綸反應不及之前,射穿了他的大腿,劇烈的疼痛讓身體一晃,連忙用手中的戰刀拄在地上,努力支撐著自己的身子,一雙虎目如同擇人而噬的猛虎一般,兇狠的盯向周圍敵人,那兇狠的氣勢令不少圍攏過來的敵軍士兵心生怯意。


    ……


    “是個好漢子,沒有給你老子丟臉。隻可惜……”大事已定,楊廣在李芝的護衛下從軍中走了出來,看著以刀拄地的段綸,自我感覺良好的說道:“你父親跟對了知人善用的隋武帝,為酬知己憂勞成,病逝於遠征遼東途中,成就一段佳話。而你這個當兒子的,眼光卻不怎麽樣。”


    “嘿,禍國之賊。”段綸勉強站直身子,兇狠的目光落在楊廣身上,而拄地的戰刀也緩緩的揚了起來。


    段綸是段文振次子,是吃喝不愁、爵位無望那一種,既然政治沒追求,家產又足以花天酒地一輩子,平日裏隨心所欲、任意妄為。因此也養成了桀驁不馴的混不吝性格。雖然他在大業時期,以門蔭入左親衛,隻是那階段的段綸年少氣盛,再加上老爹段文振是兵部尚書,所以第一天當兵,就把上司毒打一頓,受到懲罰之後,家有無數萬萬鬥米的段綸高喊“不為五鬥米折腰”,直接辭職不幹了,以行俠仗義為名,跟著一幫混混到處遊蕩,由於錢多大方,很快就在俠客圈名聲大噪,便是李淵也聽說段大俠的威名,然後恭恭敬敬的勾引迴去當女婿。


    正因為在隋朝為官時間太短,又到處行俠仗義,所以他並不認識楊廣,以為對方是亂國刁民,


    “真是遺憾了。”雖然楊廣對於段綸的忠誠十分欣賞,但是在楊廣的計劃,並沒有活路給他,隨後道:“給他個痛快吧!”


    “喏!”李芝答應一聲,提戰刀走向段綸。


    “來啦,互相傷害……”段綸憤怒的咆哮一聲,揮舞著手中戰刀,一瘸一拐的朝著李芝殺來。


    李芝目光凝重起來,如今對方自知必死,肯定要和自己兩敗俱傷,便迅速止了步子,迅速把斜挎腰間的連弩拿了出來,對著段綸就是一通連環殺。


    本以為會是一番龍爭虎鬥的楊廣見到段綸中了無數箭,很痛快的死去了,煞是無語的對著李芝說道:“你,你還講不進點武士道德?”


    李芝說道:“迴稟楊公,聖上說即便對手受傷了,也不能有絲毫輕敵大意之心,隻要沒有放下兵器,敵人就是敵人,不可帶胡任何憐憫。而這家夥明顯是要拚命了,這是一個相當危險的人物,我們應該利用武器裝備上的優勢,將他迅速搞死。否則很容易給對方反殺,就算不死,哪怕擦破一點皮都不合算。”


    “你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楊廣揉了揉腦門,悵然長歎:自己就是太過耿直了,幹啥都一力降十會,講究堂堂正正王道,才把天下治得一團糟;要是當年有那孫子一半卑鄙、一半無恥,這天下應該也不至於這麽亂吧?這也難怪人家這個皇帝當得瀟瀟灑灑、快快樂樂,打個仗還帶幾個媳婦遊山玩水,而自己……唉,真是一言難盡了。


    “把俘虜通通帶迴去,準備打第二仗。”楊廣看了一眼段綸的屍體,扭頭對興奮跑迴來的楊義臣說道。


    車免鎮是張士貴的後勤重地,離這裏隻有二十多裏的距離,由元仁師帶領一萬大軍鎮守,在不知段綸已死的情況下,元仁師不敢見死不救,再加上他不知這亂民實為隋軍所扮,心裏又少了幾分顧慮,所以打第二仗九成會打得起來,


    “段綸既死,車免鎮大營隻剩下元仁師的一萬守軍,我們何不直接將之攻克?”楊義臣有些不解的看向楊廣,繼續問道:“這樣就能使張士貴後路被斷,迫使他離開普慈城,前來攻營,隻要我們堅守一天,薛萬均就能渡河馳援。”


    “情況有變!”楊廣對楊義臣說道:“張士貴的軍隊都是本地人士,若是把他們殲滅,這片大地將會成為最不穩定的地方,不利於以後的治理,所以朝廷將之迫降最好。”


    楊義臣懂了,朝廷為了以後的長治久安,不能殺得太過火,所以這種髒活由他們這幫亂民來掉比較合適;而直接進攻、奪取正規軍大營這種事情,就不是亂民所具備的能力和膽氣了。


    ……


    其實楊廣料錯了,車免鎮現在當家做主的已經不是元仁師了,而是受李世民委派而來的廬江王李瑗。


    李瑗也已知道韓誌投降了隋朝,甚至可以和楊侗直接對話,這也使他降隋、反李世民之誌更加堅定了,對未來也充滿了希望。同時也知道韓誌關係到自己一家子的未來的安危,所以對韓誌自然是百依百從。


    他這段時間在韓誌等黑冰台將士幫助下,從流民之中募集到了一萬多名新兵,經過他一番簡單訓練,這幫亂糟糟的新兵竟然神奇的蛻變成了一支強軍。李瑗之所以做到這一步顯著效果,完成是得益於有三千人是李大亮混到成都城下的隋軍。一些隋軍骨幹甚至在李瑗安排下,混成這支軍隊的郎將、中郎將、校尉、旅帥、隊正、什長、伍長等武官,有這些能征善戰之士這麽層層掌控,這支軍隊自然不用多少時間就蛻變成形了,但是這麽一來,這支軍隊表麵上還是唐軍,但其實已經讓隋軍將士層層控製了。


    但是這支名為唐軍,實是隋軍的新兵的真實情況,李世民他不知道啊。他見到這支軍隊在這麽短時間內,就做到令到禁止、配合默契,心中自然是又驚又喜,不僅發放糧餉,倍加恩寵的安撫。還以為李瑗是一個被李淵低估的宗親大將,於是開始重視起了李瑗,並讓他出席一些重要的軍政會議之上。


    而李瑗這邊,獲得韓誌逼反張士貴的命令之後,便開始琢磨了起來,在一次軍事會議上,聽陳叔達提出人心不穩這個概念之後,順便將之延伸到了軍隊,並提出軍隊乃是國之根本,軍隊亂則國破家亡,建議李世民盡量任用可信之人。


    深以為然的李世民,縱觀各軍主將,發現隻有一個張士貴不是自己的心腹了,但他現在所帶的兵力卻僅次於侯君集,要是張士貴降了隋朝,大唐王朝不僅損失幾萬士兵,還使侯君集無路可退,在擔心元仁師、段綸也吃不定張士貴的情況下,再將李瑗派了來,名義上是接管元仁師麾下這支軍隊。實際上元仁師也是一個文武雙全的人,可他是以文人的身份入仕,把李瑗安排過來,吃相倒也沒有太難看。


    李瑗這時站在轅門之上,默默的凝望著遠處的雄峻起伏的山川以及二十餘裏外隱約可見的背對普慈城,再遠處,安居水儼如一條玉帶,從西北流淌而來,就在這裏折彎向東,一條蜿蜒綿長的官道自遠處伸展到車免鎮,這也是涪陵、遂寧二郡進入資陽的唯一陸路。


    而在他身邊,是身為監軍中監軍的李大亮,他本來是謝映登潛入成都縣的副將,在大量流民湧來之時,他帶三千人馬潛入流民,之後在李瑗前去流民安置點募集軍隊之時,受命從軍,堂而皇之的進入了成都城,搖身一變,成了唐軍士兵,他現在的身份是李瑗的副將,實則是來監督李瑗的,他們從成都城帶來的五千士兵,實為李大亮全權控製,主將李瑗淪為悲劇的傀儡。


    “殿下。”這時,元仁師一路奔跑,焦急萬分的向轅門上奔來,氣喘氣喘籲籲的急聲道:“段將軍所率大軍在南方二十裏外遭到牛鞞亂民伏擊,派人緊急求援。”


    “什麽?”李瑗轉過頭看向了元仁師,一雙眼睛滿是不可思議之色,他沒有資格知道牛鞞亂民是隋軍士兵所扮,所以對段綸中伏深感震驚,難以置信的說道:“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牛鞞亂世也就兩三萬人左右,而段將軍帶去的應該是一萬士兵吧?這麽多裝備齊全、訓練有素的朝廷軍,給亂民打了伏擊還好理解,但段綸向我們喊救命就不好理解了。這到底是段綸無能,還是亂民太狠?”


    “這,這個不一時也說不清楚是!”元仁師雖也覺得可恥,可他對這支軍隊的了解,遠比上午才到車免鎮的李瑗了解,迅速解釋道:“殿下有所不知,段將軍這支軍隊一半是老兵、一半是新兵,在安居縣攻打隋軍的計劃受挫之後,士氣本就不高,加上糧餉遲遲不到,將士們怨氣極大,雖然被我等強行壓了下來,但一直存在著,遲早會爆發起來。段將軍前去攻打牛鞞這支亂民,也是打算先將這支兵馬擊滅,順勢占領牛鞞,將被亂民搶走的錢糧分給將士,以安軍心。但人算不如天算,現在驟然遭到伏擊,估計是很多將士不想打了。”說到這裏,元仁師急急的說道:“殿下,當務之急是援救段將軍,畢竟他是當朝駙馬,還有一萬將士的性命。”


    “這我知道。”李瑗走了幾步,有些為難的說道:“但問題是保衛車免鎮才是我的本職、隋軍才是首要之敵,要是這裏出現意外,張士貴將軍的幾萬大軍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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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元仁師一時語塞,他也知道李瑗所慮不無道理,但道理是這麽一迴事,人也得去救,苦笑道:“可是殿下要是按兵不救,沒有救援段將軍的意思,怎麽向聖上和太子交代呢?”


    “依卑職之見,不如這樣好了…”一旁的李大亮陰險地看了元仁師一眼,一本正經的說道:“不如由元司馬帶原先的一萬大軍救援段將軍好了。”


    “我去救?”元仁師吃驚的看著李大亮,張大了嘴。


    “元司馬,卑職也知道有些不合理,但是殿下初來乍到,對這裏的地形了解不深,麾下將士多是疲勞不堪。不說再次中伏,單是走錯方向、貽誤救援的時間,也會付出慘重的代價。相對來說,原先一萬大軍也養精蓄銳多日,體力、精力都今天才到的五千士兵好。而元司馬不僅文武雙全,且又是這支軍隊的臨時主將,完全是如臂使指。”李大亮見李瑗陷入沉思,而元仁師似乎也認同了自己的看法,又繼續說道:“牛鞞亂民是一幫無軍紀、無組織的烏合之眾,打打順風仗還行,一旦戰事陷入僵持,就有了退卻之誌。而段將軍的一萬大軍驟然中計,落了下風,也可以理解,但是段將軍是朝中宿將,麾下士兵也是訓練有素、堂堂正正的朝廷軍,隻要他們穩住陣腳,就能立於不敗之地。再以一萬精兵為援,定能反敗為勝,繼而將戰火推到牛鞞城,一舉將之奪迴。”


    “好,便依李將軍之議!”李瑗看了元仁師一眼,“元司馬以為如何?”


    “卑職也無異義。”元仁師這時候也覺得李大亮說得有道理,自己似乎比誰都適合帶去救援,不僅不反對,還說道:“不過正如李將軍之前所言,車免鎮為重、隋軍為重,隻有五千疲兵鎮守的話,很難應對突發變故,卑職隻需五千士兵足矣,如果戰事勝利的話,可以合兵收複牛鞞城,如果不順,則先把段將軍救迴,再作他議。”


    李瑗點頭道:“好,那元司馬就帶五千精兵前去營救,務必將段將軍解救出來。”


    “喏。”元仁師應聲退下。


    …………


    半個時辰後,元仁師率領五千軍隊向牛鞞縣方向奔去,一路謹慎的走了約一個時辰,軍隊漸漸靠近了事發地點。元仁師變化得更加小心,他一邊讓士兵小心備戰,一邊派人前去打探消息。


    不久,斥候就喜上眉梢的迴來向他報告了一個驚人的情報:“啟稟司馬,前方隻有我軍士兵在打掃戰場,一個敵軍也沒有了。”


    “怎麽可能?”元仁師一下子愣住了,這跟他意想的完全不一樣啊!驚奇的問道:“不是說段將軍就在這裏遭到伏擊的嗎?”


    這名斥候迅速答道:“聽我軍將士說,在遭到伏擊之初,我軍確實大亂,之前我們遇到的潰兵就是這麽來的,但是段將軍穩住陣腳之後,殺得亂民反勝為敗。”


    “幹得漂亮!”元仁師聽得大喜,他先前被李大亮一暗示,對眼前的大逆轉之戰深信不疑,大笑道:“烏合之眾果然是不成氣候的烏合之眾,占著出其不意的優勢突襲埋伏,雖取得一時之利,可不耐久戰,一旦泄了氣,就害怕退卻了,人數再多,也不是堂堂正正之師的對手。”點評完畢,又問道:“段將軍呢?也在打掃戰場嗎?”


    斥候搖頭道:“段將軍帶能戰之兵乘勝追擊,追殺敵民的潰兵去了,準備一舉奪迴牛鞞城,所以把打掃戰場之事交給了傷兵。”


    元仁師也不以為異,想了一想,覺得不管怎樣,都應該輔助段綸奪迴牛鞞城為重,而李瑗現有一萬大軍,前方又有張士貴大軍頂著了薛萬均,就算有隋軍來襲,也是為數不多的奇兵,一萬士兵怎麽說都守是住大營,他立刻令道:“全速前進,協助段將軍拿下牛鞞城!”


    “喏。”


    隨著命令下達,隊伍加快速度向南方疾奔而去,當他們路過之前的戰場時,發現‘唐軍傷兵’驅趕著一隊隊亂民搬運死屍去掩埋,唐軍士兵見狀,士氣陡然一振。


    ……


    而此時,在唐軍西麵數裏外,楊廣率領一萬軍隊埋伏在一片森林中,楊廣也在密切的注視著那片戰場,那是他放下的誘餌,甚至堂而皇之的‘唐軍傷兵’和‘俘虜’也是他的人,隻要敵軍交叉而過,就從背後反殺過來,現在就等車免鎮的唐軍被誘引上鉤。


    這時,一名哨騎飛馬奔至,向楊廣稟報道:“啟稟楊公,五千名敵軍全部過了之前的戰場,已經快到了。”


    “才五千名士兵?”楊廣心中大失所望,他以為對方敗了一仗之後,不敢像之前那樣輕視己方士兵,至少會派出一萬援軍。


    其實車免鎮是一個險要之所,雖然不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軍事要塞,但是隻須五千士兵就可以牢牢守住,根本不需一萬人駐守,如今隻能說明唐軍主將要麽沒有吃足教訓,要麽是給隋軍打怕了,擔心車免鎮給隋軍奇兵襲擊而去。


    “出兵吧,截斷敵軍前路!”楊廣一聲令下,一萬隋軍發動了,向數裏外的官道殺去。


    …………


    元仁師沒有在戰場之上逗留太久,問了一些事情之後,便帶著親兵跟上了先行出發的五千軍隊,他們一路疾奔了五裏之遙,山道兩側忽然傳來一聲‘嗡嗡’的弓弦迴彈之聲,密集的箭矢從兩旁山林射出,五千名疾速前進的唐軍士兵措不及防,被射得人仰馬翻、慘叫之聲響成一片。


    元仁師驚得魂飛魄散,他抽出戰刀嘶聲大喊:“大家調頭,衝出重圍,殺迴去!”


    他這時已經意識到自己上當了,之前遇到的一切都是敵軍的引誘之計,目的是使自己放心大膽的深入埋伏圈,而自己看到的傷兵、亂民其實也是敵軍,他們這麽明目張膽的出現,反而使自己忽略了,現在定是截斷自己退路。


    元仁師心急如焚率軍向原路撤離,但走了不到兩裏,之前遇到的人,果真已經在大道之上設立了簡單的拒馬陣,便以箭矢獵殺返迴的唐軍士兵,在對方高喊‘降者不殺’下,投降者不計其數。


    元仁師和他的親兵由於騎著馬,首先就成了伏兵重點照顧的對象,數百人連人帶馬都成了刺蝟,元仁師也是如此。


    這場遭遇戰待續的時間並不久,不到一個時辰就結束了,楊廣騎馬出現在戰場上,到處是被射死的唐軍屍體。楊廣也忍不住歎息一聲,吩咐手下將士道:“盡量救治傷者吧!戰死者就地掩埋,埋深一點,不要給山中禽獸吃掉。”


    “喏。”


    ……


    一個時辰之後,打掃好戰場的‘亂民’們,正要押解俘虜迴牛鞞城,而李芝緊跟在楊廣身邊,這時,幾名騎兵從北方疾奔而來。


    “李芝將軍可在?”一名騎兵大喊。


    “何事?”李芝迴頭望去,見是跟在李大亮身邊的一名黑冰台首領,他立刻勒住戰馬,大聲詢問。


    “我家將軍有信給您。”幾名黑冰台策馬奔至,取出一封信道:“將軍說,要是你們已經取得勝利,立即以唐軍的身份進擊車免鎮,那裏可戰之士隻有五千,另外五千,他會設法調走。”


    李芝一怔:“這是為何?”


    這名黑冰台戰士取出一封信遞給他:“這是將軍給您的親筆信,看了便知。”


    李芝接信打開一看,便又給了楊廣。


    楊廣看完,臉上露出一絲會心笑意,他當即向楊義臣說道:“現在的年輕人,殺人還要誅心,實在太卑鄙了。你帶一萬士兵扮成唐軍,把車免鎮給我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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