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景煥迴來收了賢妃的掌宮之權倒不是因為賢妃有什麽錯處,隻是他現在正在考慮著沈幼安封後的事情,想著這宮權若一直在賢妃手裏,日子久了,底下不知要安插多少賢妃的人進來,到時候幼安接過宮權,肯定會被使絆子,為了避免這個狀況,齊景煥就直接收了她的鳳印,想法子將賢妃的人都拔了,這鳳印收迴來了,他也不好直接管理後宮,總要找個人管理後宮,這事還得麻煩太後,將鳳印送到太後處,讓沈幼安每日到太後那裏跟太後學習管理後宮之事,將來接過手時也不至於亂了手腳。


    未去景山行宮之前,沈幼安就常到太後處去,如今去永壽宮,倒也沒人懷疑她是去做什麽的,隻以為是太後喜歡她,留她在那裏說話,不過看這架勢,那位八成也是要入後宮的,陛下寵著,太後又喜歡,身份又擺在那裏,這一個妃位是跑不了的,還未入後宮,便將陛下勾的不踏足後宮,將來入了後宮隻怕也是要專寵的,不過這自古帝王之寵又能維持多長時間呢,不過是寵一寵也就撩開了,這些都是那些妃子私下裏的話茬子,嫉妒肯定是有的,私下裏罵她狐媚子的就更多了,先頭選妃時便覺得沈幼安的位分準是差不了的,多少也都往她那裏坐坐,探了探口風,可誰知後來竟是落了選,讓陛下弄到身邊做了個女官,這兜兜轉轉一年多了,還是要入後宮了。


    這日沈幼安從永壽宮出來,李慕安陪她一起迴聖寧宮,李慕安現在還是住在太後的永壽宮,每迴沈幼安迴聖寧宮,她都要跟著一道走,她才從李宏茂那裏得了一把鑲著小寶石的小彎刀,正新鮮著,走哪都拿在手裏把玩著,好在她在宮裏收斂許多,若是在定國公府裏頭拿著把彎刀到處走,定是要把那些丫頭嚇死,伺候李宏茂的下人哪個不知道這個慕安姑娘性子暴躁,一個不滿就要掄拳頭揍人,拿了把刀指不定就把人給捅了。


    到禦花園的一處假山後頭,李慕安一邊同沈幼安說著話,一邊笑嘻嘻的拉開那把小彎刀,彎刀出鞘,蹭亮蹭亮的,看的李慕安滿心歡喜,就是......她眉心一皺,轉身就見那伸出頭來往這邊張望,還未來及收迴目光的小宮人,那小宮人一見被發現了,轉身就往相反的方向跑。


    “抓住她。”


    李慕安一指那小宮人,身後瞬間竄出兩道身影,那小宮人大驚,還未等人抓住她,自己便跌倒在地,跟著沈幼安的小太監上前將她壓著跪到沈幼安麵前,那小宮人不住掙紮道;“我是禦花園修剪花草的宮人,你們抓我做什麽?快放開。”


    壓著她的太監見她掙紮,伸手就打了她一巴掌,那小宮人臉上頓時浮現一個掌印,沈幼安皺眉道;“你是何人,跟著我們做什麽。”


    那宮人像是受了驚嚇,哭道;“奴婢,奴婢是禦花園修剪花草的宮人,在此當值,並沒有跟著沈司寢。”


    “那你跑什麽?”


    那宮人嘴硬道;“這裏的花草修剪完了,自然要迴去了。”


    李慕安冷哼一聲,拿著那把彎刀抵在那宮人的臉上道;“同她廢話什麽,正好本姑娘這把刀還未見過血呢。”


    那小宮女到底膽小,刀一抵著脖子,臉都嚇白了,慌忙道;“不要不要,沈司寢,奴婢真的沒有跟著你,您可以查看今日的當值名單。”


    “哪個要同你亂扯,快點說是誰讓你跟著幼安姑娘的,再不說,姑娘的刀可不長眼。”


    “別問了,她不會說的,直接押迴聖寧宮審問。”


    那小宮人一愣,怎麽是押迴聖寧宮,不是應該去宮正司嗎?聖寧宮是陛下的寢宮,她深唿了一口氣,像是做了巨大的決定,突然向李慕安的刀撞去,李慕安正抬頭看沈幼安,一個不留神,待收迴刀時,已經晚了,那宮人的脖子已經深深的在刀口上劃了一道,血順著脖子不停的往外冒,李慕安也愣了一下,那宮人本就是抱了必死的決心,刀離的又近,哪裏還有生還的道理,沈幼安一看見那血,眼睛一花,幸好身邊宮人及時扶著,才沒栽到地上。


    李慕安探了探小宮人的氣息,也有點慌了,她雖然平日裏喊打喊殺的,這還是第一次拿著刀殺人,雖然是宮人自己撞上來的,可是刀卻是她的。


    “幼安姐姐,她沒氣了。”


    “沒氣了。”沈幼安白著臉低語。


    身邊宮人見她麵色蒼白,安慰道;“姑娘別怕,是這宮人自己意圖不軌,行跡敗露後畏罪自殺的,與慕安姑娘無關,咱們快些迴聖寧宮請陛下做主,徹查此事,到底是誰要害姑娘。”


    開口的宮人正是這次從景山行宮帶迴來的以文,齊景煥見她機靈,就讓她跟在沈幼安身邊伺候,最重要的是她是因為沈幼安進宮的,同宮中其他妃嬪都沒有牽扯。


    禦花園人多眼雜,已經有宮人伸頭往這邊看,隻是因陛下身邊的女官訓人,他們怕惹事,也不敢靠近,隔得遠,加上那兩個小太監支著那死去的宮人不讓她倒下,李慕安蹲著遮住了她的脖子,她們隻以為是沈幼安在訓話,並不知道這邊死了人。


    沈幼安伸手對李慕安道;“慕安過來,咱們迴聖寧宮。”


    “姐姐,我不怕,刀是我的,是她自己撞上來的。”


    “閉嘴。”


    沈幼安嗬斥她,現在是白天,禦花園裏人又那麽多,都看見是自己的人抓住這個小宮人了,眼下這小宮人死了是瞞不住的,最主要的是她不知道這宮人為何要跟著她,是誰派她來的,想到這裏,她厲聲道;“來人,去請宮正司的人來,就說有一個宮女跟蹤我,被抓後自殺身亡,讓她帶人到聖寧宮來。”


    她這麽一說,周圍的人都知道那小宮人死了,當然宮中死個宮人不算什麽,他們也不覺得有什麽,就是她們都不知道這宮人怎麽就突然死了呢。


    沈幼安怕是後宮裏有人要害自己,到時候帶著人過來抓人,自己的人少,若是被堵住了,陛下和太後不知道,免不了要吃一番苦頭,連忙帶著李慕安匆匆趕迴了聖寧宮。


    她剛派人去請齊景煥了,迴到聖寧宮時,齊景煥也恰好趕迴了聖寧宮,一見她麵色不對勁,又滿臉的汗水,忙問她怎麽了。


    “陛下,死人了,是她自己撞上來的。”


    “什麽死人了,別慌,坐下來慢慢說。”


    沈幼安派人去叫齊景煥過來的時候隻來急說是沈幼安有事請他迴去,他便匆匆的趕了迴來,所以他現在還不知道什麽情況。


    沈幼安知道有陛下做主,不會讓自己和李慕安吃虧,可是親眼見一個宮人死在了麵前,剛還能強迫自己鎮定,這會見了齊景煥,就忍不住發抖,齊景煥伸手抱住她,拍著她的背安慰她,對著站在一旁的李慕安道;“怎麽迴事?”


    “我......”


    李慕安也不知道怎麽說了,她膽子再大,再是土匪窩裏長大的,可她畢竟也隻是土匪窩的大小姐,整日就會掄拳頭嚇唬人,她沒殺過人啊,那宮人撞到她的刀上,脖子不住的冒血,她也害怕啊。


    齊景煥皺眉指著以文道;“你來說。”


    以文畢竟不是沈幼安和李慕安,她們倆人一個是安平王府的郡主,從前被安平王保護的好,後來進了宮,雖受了些挫折,可到底也不過是小打小鬧,聖寧宮就算處決了什麽宮人也是拉出去處理的,她就算是知道誰被處死了,沒看著她也不害怕,可今日那小宮人卻是死在了眼前,那血順著脖子不住的往外冒,能不怕嗎?另一個一看就知道是家中的大小姐,沒受過什麽委屈,她不同,她打小便在行宮裏當差,那裏頭管事太監管事宮女為了立威,有那犯了錯的宮人,就直接拉出去活活打死,且還要她們觀刑,她什麽沒見過。


    她上前一步,條理清晰道;“今日從永壽宮出來,途徑禦花園,慕安姑娘發現一個小宮人鬼鬼祟祟的跟著,便讓人抓了她,才問了兩句,那宮人什麽都不說,幼安姑娘說要將她帶迴聖寧宮,那宮人就自己撞到慕安姑娘的刀上死了。”


    齊景煥聽完冷哼一聲;“倒是個不怕死的,查,查出來是誰派的,朕要撥了她的皮。”


    “陛下,宮正司的人來了。”


    齊景煥剛要開口,沈幼安抬起頭道;“是奴婢派人去請宮正司的人過來的。”


    齊景煥點點頭,拍著她的背安慰道;“別怕,這件事情你不要管了,交給朕就好了,這事是朕疏忽了。”


    齊景煥將沈幼安送進暖閣才出來召見宮正司的人,此次雖然隻是死了一個小宮人,用不著大動幹戈,可關鍵是那小宮人死的太快了,都沒來及細問什麽她就自己自殺了,可見是怕被刑訊招出什麽,這事是衝著幼安去的,他要仔細的查清楚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敢幹這種事。


    皇帝親令宮正司嚴查此事,宮正司的人自然不敢馬虎,隻是那當事人沈幼安同李慕安兩人陛下不讓她們見,她們隻得抓著當日在場的其他宮人盤問來盤問去,左右就那兩句話,宮正司的人也糊塗了,那宮人是自殺的,被抓後什麽都沒問就自殺了,自殺的速度令人膛目,陛下就抓住這點咬定那宮人心裏有鬼,沒鬼怎麽會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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