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齊景煥同李宏茂鬆了口之後,李宏茂也不怕李慕安會在宮裏闖什麽禍了,橫豎有陛下這尊大佛擔著,便將李慕安往永壽宮領了幾迴,太後果然愛屋及烏,聽是李宏茂喜歡的,再看李慕安時,便覺得這姑娘長的水靈,性子又活躍,討人歡喜,最重要的是她侄子喜歡,喜歡就好,身份什麽的都是些虛的,人品好就行。


    她年紀也大了,如今這個年紀就想讓這些小輩能多來陪陪自己,阿佑早就說過喜歡幼安那丫頭,她也將幼安當做自己兒媳婦,如今可好了,阿茂也要有媳婦了,這些小輩都有了自己的伴了,她就是哪一天走了,也不用擔心他們沒人疼了。


    時值五月,天氣悶熱,烈日似火,皇宮中青磚石板鋪成的地麵被烤的滾燙滾燙的,聖寧宮前兩根盤龍的柱子泛著金光,一排宮人整齊劃一的端著金絲木托盤往前走,兩道上站著的小太監本是蔫蔫的低著頭站著,見有人過來,忙強打著精神站直了身子,腳下卻是軟綿綿的無力,這大熱的天,往這裏這一站半日,憑是那再強悍的人也被這大太陽給折磨的沒了精神。


    那一排宮人打頭的穿著深藍色的宮衣,發頂的頭飾及身上的服飾讓人一眼便看出這是位從六品的女官,一路走過,早有小太監進去通報,那打頭的女官剛住腳,便有內侍迎了出來。


    “潘典衣好。”


    來人不過是陛下身邊的普通八品首領太監,論品級不及潘典衣,卻是陛下身邊總管太監的徒弟,潘典衣笑著點頭道;“宜春公公。”


    宜春見那後麵一排宮人皆垂首捧著托盤,知道這是陛下吩咐的衣裳已經趕製完畢,因今年天氣異常炎熱,陛下打算在後日便前往景山行宮,景山行宮是大煜曆代帝王夏日避暑之地,處在煜都之北,因四周有許多大小的天然泉眼,起初隻是想建成溫泉行宮,供帝王親臨,建造之後發現那處地界極好,冬暖夏涼,便由工部尚書上疏,帝親臨查視後,由戶部撥款,登記詔冊,起初名為溫山行宮,景帝期間,覺此名不好,便改名為景山行宮,其實也就是一個字的區別,大抵景帝也存了些心思,在景山行宮住的舒坦,便想後輩日後到此處避暑,皆能想起自己。


    說起這位景帝也是有趣,不知怎的偏愛景字,不僅給自己的兒子起名皆帶了個景字,這也能理解,可這位景帝怕兒孫給自己的諡號不好,活著的時候便將自己的諡號給定了,便是景字,這大煜自建國以來,帝王諡號皆是駕崩後由接任帝王擬定,這活著的時候便將自己的諡號定了的,這還是第一位,因此事不免被朝臣嘲笑,這也是景帝在時,後期隱隱彈壓不住世家的原因,說他昏庸,倒也不是,說他聖明,這位帝王還真稱不上聖明,老早的寵幸靜德妃,那可真是捧在手裏,含在嘴裏,皇後見了都要避讓幾分,後靜德妃謀害嫡子一事曝光,立馬就將那位娘娘賜死了,也不知是薄情,還是真就無情。


    不過單從此事也能看出還不至於太過糊塗,起碼沒有不辨是非,不顧嫡子死活,可後來不知怎的了,老毛病又犯了,開始寵幸後來的林貴妃,明知林貴妃母家勢大,還護的跟個寶貝疙瘩似的,後來被林太傅壓著,朝堂之事都不能自己做主之時才知後悔,想要除了林家,倒也果斷,寵了那麽多年的妃子說殺也就殺了,隻是昭德太子也被林家害死了,總之這裏麵留下了一筆糊塗賬,說他薄情,對正宮不好,幾十年了也不怎麽踏進正宮的門,偏偏對正宮所出的兩個嫡子是真心疼愛,說他有情吧,看看那兩位他寵過的娘娘就知道了,做了一輩子的皇帝了,連朝臣都不知道他們的皇帝到底是昏庸還是聖明,大抵他心裏也是清楚的,就是行事該果斷的時候沒有果斷。


    好在臨了了果斷了一把,剛登基的時候有了一番作為,也有了些許政績,又有當今給他蓋了個遮羞布,也不至於在史書上留下昏庸無能的名聲。


    這陛下準備去景山行宮避暑,這還是陛下繼位後第一次去景山行宮,自然得好好準備著,陛下也不需管這些,底下的幾個女官自然會安排妥帖,隻是陛下卻親自下令命尚服局製衣,前兩日尚服局的人便過來給沈司寢量尺寸,可是讓後宮妃嬪扯碎了不少錦帕,陛下要去景山行宮避暑,後宮妃子沒有一個接到詔令要陪同前往的,反而讓尚服局全體給一個女官趕製衣物,這可真是肉不給她們吃,連湯水也沒留下。


    潘典衣帶著宮人踏進延慶殿,隔著珠簾見那簾後榻上隱約坐著兩人,連忙跪下道;“奴婢給陛下請安。”


    簾後無人說話,潘典衣跪在那裏也不敢起身,半晌聽那簾後傳來一聲爽朗的笑聲;“看吧,朕就說過,找到法子贏你了。”


    潘典衣鬆了口氣,看來陛下心情不錯,並未發火,她不敢出聲,跪在那裏等待命令。


    簾後沈幼安盯著棋盤之上自己的棋全無退路,倒真是陛下贏了,之前同陛下下過不少次棋,陛下總是輸,今日突然興衝衝的拉著自己說找到破解自己棋路的法子了,要自己再同他來一盤,此刻勝負已分,她有些詫異的看了齊景煥一眼,疑惑肯定是有的,短期內,棋藝有這麽大的進步,這隻能說明,陛下之前並未盡力,換句話說,就是陛下讓著自己呢。


    她也不尷尬,輸給陛下就是輸了,勝負乃常事,後頭宮人端著水盆子過來,她將手放在裏麵淨了手,拿帕子擦了,轉臉便見齊景煥笑吟吟的看著自己,半歪在那裏。


    一旁矮幾上放了一盆冰,兩個宮人執扇跪在那裏對著冰盆子輕輕的扇著,涼氣順著冰盆子往上冒,殿內一點都不熱,隻是到底這個天,沈幼安也覺得身上懶洋洋的,隻是礙於陛下在那裏,她還是坐直了身子。


    高和見那兩人眉目傳情,一點都沒意識到簾後的潘典衣帶著宮人已經跪了好久,隻得假意咳嗽一聲,出言提醒道;“陛下,潘典衣到了。”


    其實齊景煥早就知道潘典衣過來了,隻是她過來的不是時候,恰好是沈幼安在糾結該如何破棋的時候,沈幼安沒聽見,齊景煥也就不打擾她,而後便是齊景煥盯著麵前這明顯有些犯懶的美人,卻強自克製住坐直了身子的美人,感概這日子無限好,以至於忘了簾後那苦兮兮跪著的潘典衣。


    潘典衣這是第一次感受到陛下對沈司寢的寵愛,前兒過來量尺寸的是李典衣,迴去便說陛下對那沈司寢是多麽多麽好,多麽多麽體貼,自己本是不信的,不過就是個女官罷了,陛下也就寵那麽幾天,今兒個見了,雖隔著簾子,可陛下那渾身上下散發的氣息,倒真像個墜入愛河的毛頭小子,便是那沈司寢也不像自己先頭想的那樣獻媚於陛下。


    兩側的宮人掀開珠簾,齊景煥道;“免禮。”


    潘典衣這才扶著膝蓋起身,欠身垂首道;“稟陛下,尚服局以按陛下要求為沈司寢製了十二套服飾先行送過來,四套寢衣,八套衣裙。”


    齊景煥盯著那最前麵的一個宮人托盤裏的衣物,腦袋一熱,那最前麵的宮人端的是一套寢衣,折在上麵什麽都看不見,僅能看出是一套寢衣,而且是一套很薄的寢衣,他隻負責下命令,那尚服局接到命令後就按照妃子的寢衣製了,宮中妃子的寢衣都是兩層薄紗,妃嬪穿的寢衣,一個是布料柔滑好看,再一個就是好脫。


    他歡心的看了沈幼安一眼道;“既然製好了,那便穿上試試,朕看看合不合身。”


    說完便指著那最前麵的宮人道;“就那套吧。”


    潘典衣一見是那套,便轉身解釋道;“這套是用江都府新上貢的雲錦所製,雲錦最襯膚色。”


    陛下親自下的命令,尚服局的人自然不敢怠慢,所用的布料都是最好的,且都是由尚服局最好的宮人縫製,便是這第一件,是尚服局的範掌衣親手縫製,尚服局女官通常隻為帝後縫製衣物,普通妃嬪不過是女官監督,由底下的宮人動工罷了,偶爾得一兩件女官動手縫製的並不多見,此次沈幼安這一十二件衣物皆由女官動手,隻希望能讓陛下滿意。


    齊景煥點頭道;“尚服局這次做的很好,迴去同李尚服說,剩下的一十二件也加緊趕製。”


    潘典衣連忙應是,齊景煥轉臉對著沈幼安道;“你去試試那件。”


    沈幼安抬眼看了下那衣服,有一種想把衣服拿起來蓋他臉上的衝動,那衣物,簡直不堪入目。


    沈幼安垂首隻做不理,豈料齊景煥竟揮手命宮人全部退下,俯身湊近她道;“你就試試這件給朕看看,朕想看。”


    如果不是不敢,那衣服現在絕對是蓋在齊景煥臉上的,她伸手到一旁的托盤上取出那件寢衣,抖開外麵那一層透明薄紗,微皺眉頭,丟迴托盤道;“陛下,尚服局此舉簡直是有辱斯文。”


    她不能說陛下不好,隻能說尚服局做事不妥當,齊景煥見她麵帶微怒,也知此舉觸了她的底線,便怏怏的將那衣物推遠,解釋是尚服局誤了他的意思,心裏卻想著以後定要哄著她穿這樣的衣物給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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