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雪翻看葛元平發來的短信，已經是第二天上午，在去學校的路上。看到葛元平承認周瑜琪是女朋友，他鬆了口氣；但字裏行間透露出葛元平當時的心境，讓敏感的他頗不好受，隻能默默地為葛元平和周瑜琪的未來祝福。至於葛元平提到周瑜琪跟蹤並發現真相的事，他一笑了之，並未放在心上。她知道了更好，省得以後再起波瀾。
他剛進教室門，就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迅速地掃了一眼，發現李漱瑋正微笑著向他招手：“哥，過來吧，我幫你占了座位。”
這一聲“哥”叫得脆脆的，透著親熱，很多人聽到後側身轉頭，順著李漱瑋的目光盯著看蘇雪。他有些不好意思，低著頭加快步子走到李漱瑋身邊，和她並排坐在一起。
上課期間，李漱瑋有那麽一兩次借著看蘇雪筆記的機會把身子挨靠在他身側，並偷偷觀察他的反應。蘇雪正在專心聽課，若無所覺。反而是李漱瑋自己臉紅心跳，慌忙退開。不過，當她挨近蘇雪時，從他身上聞到了淡淡的香味，是種品流高雅能沁入心脾的幽香。
李漱瑋心中一動，哥身上怎麽會有女孩的香水味，是他從別的女子身上沾來的麽？還是他給自己噴上的？
她悄悄地端詳蘇雪的側臉，眉清目秀，線條柔和，肌膚細膩而白皙，宛若女子。當她換一種目光來看蘇雪時，她震驚地發現蘇雪的外表已經十分女性化了。觀感加劇了心中的不安：難道，難道真的像大家說的那樣，哥他是個，是個……他喜歡的……是男生？！
課間休息的時候，李漱瑋含著笑臉不經意地問：“哥，你身上好香呀，是不是從嫂子身上沾來的？”
蘇雪連忙抬起手臂，鼻子貼著肌膚聞了幾下：“沒有啊，我怎麽聞不到？”他心想：不應該還殘留香味啊，每天晚上都用清水好好洗來著。
李漱瑋不依不饒，微紅著臉繼續用玩笑的口吻：“哥你老實交代，來上課之前是不是跟嫂子擁抱著不舍分別呀？”
“哪有啊！”蘇雪也笑了，“我現在沒有女朋友，隻有女性的朋友，你哪來什麽嫂子？”
“真的？”李漱瑋意似不信。
蘇雪點點頭，誠懇地道：“真的。”
“那哥你準備什麽時候幫我找個嫂子呀？”李漱瑋微笑著，明亮的眼睛裏透露期待。
蘇雪搖搖頭，表情黯淡下來，想假裝些笑容來掩飾，卻適得其反，笑得很苦澀，隻能低下頭沉默不語。
蘇雪突然顯露的痛苦表情，擊中了李漱瑋心中的軟處，她情不自禁伸手搭在蘇雪的手臂上，輕聲安慰：“哥你還好吧，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蘇雪努力振作起精神，輕輕拍了拍李漱瑋的手背：“我沒事，突然想到別的事情上了。”
“哥你和兩個姐姐的關係還好吧？”
“嗯，都挺好的。”看到李漱瑋欲言又止，蘇雪趕緊加了句，“別想歪了，嗬嗬，隻是姐姐弟弟的關係，就像我和你一樣。”
李漱瑋心頭燙了一下，臉有些紅，目光轉向別處，縮迴手順了順耳邊長發。過了會兒她小聲道：“哥，昨天晚上我陪沈慧娟一起自習了，在她宿舍裏。”
聽到沈慧娟的名字，蘇雪神色變得不自然了，“嗯”了一聲：“她……她現在好嗎？”
李漱瑋皺起彎彎細細的眉：“哥，說實話，女生們都很擔心她，她現在跟誰都不說話，每天都是孤單單一個人。”
她的話驗證了張淩峰提供的消息，蘇雪的心一陣收緊，漫過痛苦的浪潮，喉嚨哽住。
“那妹妹，拜托你多陪陪她，多勸勸她……”
“嗯，我會的。”
蘇雪不願在李漱瑋麵前暴露更多對沈慧娟的留戀，借口去洗手間，起身離開教室跑到教室樓後僻靜處，靠在牆壁上，仰頭看樓房間的藍天白雲。
他心裏有個聲音在顫抖：慧慧你真傻，還期待什麽？是我傷害你太深嗎？那恨我啊！用行動來報複我啊！別折磨自己了，你這樣會動搖我的決心的……你要我怎麽做？我不想再傷害你，傷害一次已經足夠我後悔一輩子了……
****** ****** ****** ****** ****** ****** ****** ****** ****** ****** ****** ******
上完課，李漱瑋邀請蘇雪一起去食堂吃飯。他們倆收拾完東西正準備離開，有兩個人同時招唿他們。
一個是韓耀：“蘇雪你等一下，有事要跟你說。”
一個是李漱瑋的男朋友——楊嘉彧，他不知道什麽時候進的教室，手裏一捧鮮紅的玫瑰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小瑋，我來接你吃飯。”又對蘇雪點點頭，挺自然地叫了聲“哥”——當然是依著李漱瑋的身份，他比蘇雪還要大一歲呢，“哥，給個麵子，跟我們一起吃頓飯吧。”
蘇雪不想當燈泡，笑著擺擺手：“你們二人世界，叫上我算什麽。嗬嗬，別客氣，你們去吧。我和韓耀正好有點事情。”
李漱瑋紅著臉接過楊嘉彧真誠奉上的鮮花，韓耀等人稍微起了下哄，更是烘托出氣氛。李漱瑋迴頭看了一眼蘇雪，在他再次揮手示意下，低著頭隨楊嘉彧離開。
李漱瑋走後，韓耀說道：“走吧，蘇雪，我們也一起吃頓飯，很久沒有跟你一起去食堂了。”
蘇雪點頭同意，和韓耀一起離開教室，在韓耀的建議下騎車去了班上同學已經很少光顧的8食堂。8食堂是大一軍訓時候的定點食堂，大一學年男生沒有搬宿舍前最常光顧的食堂——因為就在當時蘇雪他們住的宿舍樓下。
再次在8食堂就餐，蘇雪心裏泛起陣陣熟悉的感覺，過去的一幕幕閃過他的腦海，拉近了他和韓耀日漸分隔的距離。
“韓耀，你要說什麽事情？”
“呃……吃完再說吧。”韓耀似乎有些猶豫，轉移了話題，“對了蘇雪，你是不是不住寢室了？”
“嗯，怎麽了？”
“哦，如果你確定不住的話，我就向宿舍管理科申請，下學期讓舒彪搬來跟我們一起住。他現在不是一個人跟外係的合住嘛，挺不方便的。”韓耀解釋了下。
蘇雪也知道舒彪的情況，點頭“嗯”了聲：“我找個時間迴宿舍收拾東西，盡快讓出地方。他可以不用等到下個學期。”
蘇雪這麽說話，韓耀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怎麽啦？”蘇雪敏感地問。
韓耀打了個哈哈：“沒什麽，沒什麽。蘇雪你最近在忙什麽？除了上課基本上看不到你的身影。”
蘇雪稍微猶豫，韓耀趕緊道：“不方便就不用說，我隻是隨口問問。”
“也沒什麽不方便的。”蘇雪露出些笑容看著略顯緊張的韓耀，“我在一個公司找了個兼職工作，最近一直在接受‘崗位培訓’，嗬嗬。”
韓耀訝異地抬起頭，揚了揚眉：“是嘛！真不錯啊。是為了掙錢嗎？”
蘇雪搖搖頭，笑容甜甜的：“不算是為了錢，反正目的挺複雜的，一下子要解釋我還真不知道從何說起，嗬嗬。”
韓耀點點頭：“喜歡就行。”
倆個人飯都吃完了，韓耀沒有理由再拖延，就把筷子放下，清了清嗓子，說出了目的：“是這樣的，蘇雪，我找你是為了沈慧娟的事。”說到這兒，他看了看蘇雪的反應，沒有見到反感的表情，他就繼續道，“沈慧娟最近變得很厲害，不跟同學們交往，人很消沉。我們都拿她沒辦法了，隻能想到你，想請你以同學的身份幫她一把。”
蘇雪點點頭，沉靜地道：“嗯，那我該怎麽幫她？”
蘇雪這麽好說話讓韓耀再次吃驚，有些難以適應，期期艾艾的：“呃，這樣，嗬嗬，你可以，嗯，你可以抽點時間跟她在一起嗎？”又趕緊補充了句，“當然不是你和她單獨在一起，我、馬德立他們，還有夏雨，會跟你們一起。就是上上自習之類的，這樣你能不能接受？”
不能不說，韓耀的想法很實際也很可能奏效，蘇雪有些動搖：“給我些時間想想，這兩天給你個答複。”
“蘇雪你現在不能做決定嗎？”韓耀有些著急，怕蘇雪用緩兵之計。
蘇雪真誠地看著韓耀的眼睛：“韓耀，你不知道我現在的情況，我要考慮很多。但請你相信我，沈慧娟變成現在這樣，我心裏非常難過。”
韓耀點了點頭：“你到底，你……唉，你有什麽難處當初為什麽不跟沈慧娟講明呢？不能跟沈慧娟直說，告訴我們也行啊，我們來幫你轉達給沈慧娟。”
蘇雪默默的，思緒飛遠。好一會兒才迴過神來：“過去的事不再提了。韓耀，謝謝你一直關心著沈慧娟，你的建議，我會好好考慮，做了決定就告訴你。”
韓耀點點頭，沒有別的話可說，站起身和蘇雪道別：“嗯，等著你的答複。我先迴宿舍了。”
看著韓耀的身影消失在食堂門口，蘇雪除了為他的提議而心緒紛亂，仔細體會，心底還有道暖暖的流動。
——曾經以為會失去的朋友，其實依舊陪伴在身旁。
****** ****** ****** ****** ****** ****** ****** ****** ****** ****** ****** ******
傍晚蘇雪進公司拿替換衣服時，遇到了伍國棟，他專誠來告訴蘇雪一個消息——公司已經跟某網絡公司接洽，蘇雪將參加這個公司舉辦的一項產品推廣活動，時間是星期天上午十點，讓蘇雪預先做個準備。
蘇雪有些緊張，正式工作終於降臨，即將從溫室般的訓練房走向開放的天地，麵對陌生的目光。
伍國棟很細心，笑著安慰她：“小雪你一點都不用擔心自己，你應該替到時候現場的那些觀眾擔心，希望他們的心髒有足夠的承受力，不要激動得昏倒在地。”
蘇雪被說得不好意思了，不過這番話還真管用，讓她恢複了不少信心。
又是一晚艱苦的訓練。最近蘇雪在學習舞蹈，國標舞和芭蕾間隔著安排，從身心兩方麵考驗著她。不過她意誌堅韌，虛心而努力，克服著一個個的難關。她的態度贏得了幾個老師的尊敬，她的氣質更是讓大家油然而生好感，因此對她的指導認真而悉心，把壓箱底的東西都傳授給了她。
訓練結束，坐上韓柳的車，蘇雪又累又困，聽著輕柔的音樂，她斜靠著車窗睡著了。韓柳把車停在趙飛燕公寓前，沒有叫醒她，熄了火關上車燈，脫下襯衣輕輕覆在她身上，坐在她對麵靜靜地看著她的睡容。
閉上眼睛的她，輕柔唿吸的她，月光透過車窗照拂的她，純淨如嬰兒，美麗像天使。韓柳心潮洶湧，多希望此刻成永恆，就這樣一直陪伴在她身邊，就這樣看著她的睡容，這樣就滿足了。
蘇雪的眼簾抖動了下，眉頭輕皺，韓柳以為她將要蘇醒，趕緊打開自己這邊的車門探出去一隻腳。他怕蘇雪誤會他的意圖，他知道清醒的蘇雪是不允許他這麽接近她的。不過蘇雪隻是夢到了什麽，並沒有醒來。
韓柳等了會兒不見她有變化，又輕輕地把車門關上。再迴頭，突然看到睡夢中的蘇雪漸漸綻放了甜美的笑容——夢到了開心的事情吧——像無數嬌豔的花朵在眼前次第開放般，這笑容穿透了韓柳的思想，讓他腦子一片空白，心怦怦亂跳。他情不自禁坐到蘇雪旁邊俯下了身子，臉靠近她的臉，差幾寸就吻到她，卻停住了，理智和情感劇烈搏鬥，他掙紮在心靈的邊緣。
最後是理智戰勝了情感，韓柳沒有貿然親吻蘇雪，他強迫自己收迴身子，然後頹然靠在車座上，發現已經出了一身汗。
韓柳感覺到意誌一直在減弱，而蘇雪對他的誘惑力卻在快速增長，知道下一個念頭升起時自己就會一敗塗地，在還能控製場麵時，他咬咬牙推了推蘇雪的肩膀，喚她醒來。
蘇雪朦朧中睜開眼睛，發現車內黑糊糊的，一驚而起，頭差點碰在車頂上：“韓柳，到哪裏了？車怎麽停了？”說話間發現身上有東西滑下，伸手接住，抱在胸前。
“小雪，已經到家門口。路上你睡著了，沒舍得叫醒你。”
韓柳的聲音響在身邊，讓蘇雪感覺到安心，然後她發現抱著的是韓柳的衣服，頓時有些羞赧，把襯衣遞還韓柳，輕聲說了“謝謝”。
韓柳送蘇雪到公寓門口，幫她按門鈴。聽到應答聲：“來啦來啦，是小雪迴來了嗎？”
寂靜的夜裏，從屋裏傳來的聲音清晰可辨，有種激動的顫抖，不是保姆李阿姨的口音。蘇雪臉色突變，她聽出了這熟悉的聲音，感到難以置信，興奮地隔著門喊道：“陳岑姐，陳岑姐是你嗎！”
門被打開，門廳裏溫和燈光映照下，出現的那個臉上是笑容眼裏卻閃著淚光的美麗女子，正是陳岑。她和趙飛燕刻意瞞著蘇雪，訂了晚上的機票從上海飛迴北京，想要給她一個驚喜。
她做到了。
他剛進教室門，就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迅速地掃了一眼，發現李漱瑋正微笑著向他招手：“哥，過來吧，我幫你占了座位。”
這一聲“哥”叫得脆脆的，透著親熱，很多人聽到後側身轉頭，順著李漱瑋的目光盯著看蘇雪。他有些不好意思，低著頭加快步子走到李漱瑋身邊，和她並排坐在一起。
上課期間，李漱瑋有那麽一兩次借著看蘇雪筆記的機會把身子挨靠在他身側，並偷偷觀察他的反應。蘇雪正在專心聽課，若無所覺。反而是李漱瑋自己臉紅心跳，慌忙退開。不過，當她挨近蘇雪時，從他身上聞到了淡淡的香味，是種品流高雅能沁入心脾的幽香。
李漱瑋心中一動，哥身上怎麽會有女孩的香水味，是他從別的女子身上沾來的麽？還是他給自己噴上的？
她悄悄地端詳蘇雪的側臉，眉清目秀，線條柔和，肌膚細膩而白皙，宛若女子。當她換一種目光來看蘇雪時，她震驚地發現蘇雪的外表已經十分女性化了。觀感加劇了心中的不安：難道，難道真的像大家說的那樣，哥他是個，是個……他喜歡的……是男生？！
課間休息的時候，李漱瑋含著笑臉不經意地問：“哥，你身上好香呀，是不是從嫂子身上沾來的？”
蘇雪連忙抬起手臂，鼻子貼著肌膚聞了幾下：“沒有啊，我怎麽聞不到？”他心想：不應該還殘留香味啊，每天晚上都用清水好好洗來著。
李漱瑋不依不饒，微紅著臉繼續用玩笑的口吻：“哥你老實交代，來上課之前是不是跟嫂子擁抱著不舍分別呀？”
“哪有啊！”蘇雪也笑了，“我現在沒有女朋友，隻有女性的朋友，你哪來什麽嫂子？”
“真的？”李漱瑋意似不信。
蘇雪點點頭，誠懇地道：“真的。”
“那哥你準備什麽時候幫我找個嫂子呀？”李漱瑋微笑著，明亮的眼睛裏透露期待。
蘇雪搖搖頭，表情黯淡下來，想假裝些笑容來掩飾，卻適得其反，笑得很苦澀，隻能低下頭沉默不語。
蘇雪突然顯露的痛苦表情，擊中了李漱瑋心中的軟處，她情不自禁伸手搭在蘇雪的手臂上，輕聲安慰：“哥你還好吧，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蘇雪努力振作起精神，輕輕拍了拍李漱瑋的手背：“我沒事，突然想到別的事情上了。”
“哥你和兩個姐姐的關係還好吧？”
“嗯，都挺好的。”看到李漱瑋欲言又止，蘇雪趕緊加了句，“別想歪了，嗬嗬，隻是姐姐弟弟的關係，就像我和你一樣。”
李漱瑋心頭燙了一下，臉有些紅，目光轉向別處，縮迴手順了順耳邊長發。過了會兒她小聲道：“哥，昨天晚上我陪沈慧娟一起自習了，在她宿舍裏。”
聽到沈慧娟的名字，蘇雪神色變得不自然了，“嗯”了一聲：“她……她現在好嗎？”
李漱瑋皺起彎彎細細的眉：“哥，說實話，女生們都很擔心她，她現在跟誰都不說話，每天都是孤單單一個人。”
她的話驗證了張淩峰提供的消息，蘇雪的心一陣收緊，漫過痛苦的浪潮，喉嚨哽住。
“那妹妹，拜托你多陪陪她，多勸勸她……”
“嗯，我會的。”
蘇雪不願在李漱瑋麵前暴露更多對沈慧娟的留戀，借口去洗手間，起身離開教室跑到教室樓後僻靜處，靠在牆壁上，仰頭看樓房間的藍天白雲。
他心裏有個聲音在顫抖：慧慧你真傻，還期待什麽？是我傷害你太深嗎？那恨我啊！用行動來報複我啊！別折磨自己了，你這樣會動搖我的決心的……你要我怎麽做？我不想再傷害你，傷害一次已經足夠我後悔一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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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課，李漱瑋邀請蘇雪一起去食堂吃飯。他們倆收拾完東西正準備離開，有兩個人同時招唿他們。
一個是韓耀：“蘇雪你等一下，有事要跟你說。”
一個是李漱瑋的男朋友——楊嘉彧，他不知道什麽時候進的教室，手裏一捧鮮紅的玫瑰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小瑋，我來接你吃飯。”又對蘇雪點點頭，挺自然地叫了聲“哥”——當然是依著李漱瑋的身份，他比蘇雪還要大一歲呢，“哥，給個麵子，跟我們一起吃頓飯吧。”
蘇雪不想當燈泡，笑著擺擺手：“你們二人世界，叫上我算什麽。嗬嗬，別客氣，你們去吧。我和韓耀正好有點事情。”
李漱瑋紅著臉接過楊嘉彧真誠奉上的鮮花，韓耀等人稍微起了下哄，更是烘托出氣氛。李漱瑋迴頭看了一眼蘇雪，在他再次揮手示意下，低著頭隨楊嘉彧離開。
李漱瑋走後，韓耀說道：“走吧，蘇雪，我們也一起吃頓飯，很久沒有跟你一起去食堂了。”
蘇雪點頭同意，和韓耀一起離開教室，在韓耀的建議下騎車去了班上同學已經很少光顧的8食堂。8食堂是大一軍訓時候的定點食堂，大一學年男生沒有搬宿舍前最常光顧的食堂——因為就在當時蘇雪他們住的宿舍樓下。
再次在8食堂就餐，蘇雪心裏泛起陣陣熟悉的感覺，過去的一幕幕閃過他的腦海，拉近了他和韓耀日漸分隔的距離。
“韓耀，你要說什麽事情？”
“呃……吃完再說吧。”韓耀似乎有些猶豫，轉移了話題，“對了蘇雪，你是不是不住寢室了？”
“嗯，怎麽了？”
“哦，如果你確定不住的話，我就向宿舍管理科申請，下學期讓舒彪搬來跟我們一起住。他現在不是一個人跟外係的合住嘛，挺不方便的。”韓耀解釋了下。
蘇雪也知道舒彪的情況，點頭“嗯”了聲：“我找個時間迴宿舍收拾東西，盡快讓出地方。他可以不用等到下個學期。”
蘇雪這麽說話，韓耀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怎麽啦？”蘇雪敏感地問。
韓耀打了個哈哈：“沒什麽，沒什麽。蘇雪你最近在忙什麽？除了上課基本上看不到你的身影。”
蘇雪稍微猶豫，韓耀趕緊道：“不方便就不用說，我隻是隨口問問。”
“也沒什麽不方便的。”蘇雪露出些笑容看著略顯緊張的韓耀，“我在一個公司找了個兼職工作，最近一直在接受‘崗位培訓’，嗬嗬。”
韓耀訝異地抬起頭，揚了揚眉：“是嘛！真不錯啊。是為了掙錢嗎？”
蘇雪搖搖頭，笑容甜甜的：“不算是為了錢，反正目的挺複雜的，一下子要解釋我還真不知道從何說起，嗬嗬。”
韓耀點點頭：“喜歡就行。”
倆個人飯都吃完了，韓耀沒有理由再拖延，就把筷子放下，清了清嗓子，說出了目的：“是這樣的，蘇雪，我找你是為了沈慧娟的事。”說到這兒，他看了看蘇雪的反應，沒有見到反感的表情，他就繼續道，“沈慧娟最近變得很厲害，不跟同學們交往，人很消沉。我們都拿她沒辦法了，隻能想到你，想請你以同學的身份幫她一把。”
蘇雪點點頭，沉靜地道：“嗯，那我該怎麽幫她？”
蘇雪這麽好說話讓韓耀再次吃驚，有些難以適應，期期艾艾的：“呃，這樣，嗬嗬，你可以，嗯，你可以抽點時間跟她在一起嗎？”又趕緊補充了句，“當然不是你和她單獨在一起，我、馬德立他們，還有夏雨，會跟你們一起。就是上上自習之類的，這樣你能不能接受？”
不能不說，韓耀的想法很實際也很可能奏效，蘇雪有些動搖：“給我些時間想想，這兩天給你個答複。”
“蘇雪你現在不能做決定嗎？”韓耀有些著急，怕蘇雪用緩兵之計。
蘇雪真誠地看著韓耀的眼睛：“韓耀，你不知道我現在的情況，我要考慮很多。但請你相信我，沈慧娟變成現在這樣，我心裏非常難過。”
韓耀點了點頭：“你到底，你……唉，你有什麽難處當初為什麽不跟沈慧娟講明呢？不能跟沈慧娟直說，告訴我們也行啊，我們來幫你轉達給沈慧娟。”
蘇雪默默的，思緒飛遠。好一會兒才迴過神來：“過去的事不再提了。韓耀，謝謝你一直關心著沈慧娟，你的建議，我會好好考慮，做了決定就告訴你。”
韓耀點點頭，沒有別的話可說，站起身和蘇雪道別：“嗯，等著你的答複。我先迴宿舍了。”
看著韓耀的身影消失在食堂門口，蘇雪除了為他的提議而心緒紛亂，仔細體會，心底還有道暖暖的流動。
——曾經以為會失去的朋友，其實依舊陪伴在身旁。
****** ****** ****** ****** ****** ****** ****** ****** ****** ****** ****** ******
傍晚蘇雪進公司拿替換衣服時，遇到了伍國棟，他專誠來告訴蘇雪一個消息——公司已經跟某網絡公司接洽，蘇雪將參加這個公司舉辦的一項產品推廣活動，時間是星期天上午十點，讓蘇雪預先做個準備。
蘇雪有些緊張，正式工作終於降臨，即將從溫室般的訓練房走向開放的天地，麵對陌生的目光。
伍國棟很細心，笑著安慰她：“小雪你一點都不用擔心自己，你應該替到時候現場的那些觀眾擔心，希望他們的心髒有足夠的承受力，不要激動得昏倒在地。”
蘇雪被說得不好意思了，不過這番話還真管用，讓她恢複了不少信心。
又是一晚艱苦的訓練。最近蘇雪在學習舞蹈，國標舞和芭蕾間隔著安排，從身心兩方麵考驗著她。不過她意誌堅韌，虛心而努力，克服著一個個的難關。她的態度贏得了幾個老師的尊敬，她的氣質更是讓大家油然而生好感，因此對她的指導認真而悉心，把壓箱底的東西都傳授給了她。
訓練結束，坐上韓柳的車，蘇雪又累又困，聽著輕柔的音樂，她斜靠著車窗睡著了。韓柳把車停在趙飛燕公寓前，沒有叫醒她，熄了火關上車燈，脫下襯衣輕輕覆在她身上，坐在她對麵靜靜地看著她的睡容。
閉上眼睛的她，輕柔唿吸的她，月光透過車窗照拂的她，純淨如嬰兒，美麗像天使。韓柳心潮洶湧，多希望此刻成永恆，就這樣一直陪伴在她身邊，就這樣看著她的睡容，這樣就滿足了。
蘇雪的眼簾抖動了下，眉頭輕皺，韓柳以為她將要蘇醒，趕緊打開自己這邊的車門探出去一隻腳。他怕蘇雪誤會他的意圖，他知道清醒的蘇雪是不允許他這麽接近她的。不過蘇雪隻是夢到了什麽，並沒有醒來。
韓柳等了會兒不見她有變化，又輕輕地把車門關上。再迴頭，突然看到睡夢中的蘇雪漸漸綻放了甜美的笑容——夢到了開心的事情吧——像無數嬌豔的花朵在眼前次第開放般，這笑容穿透了韓柳的思想，讓他腦子一片空白，心怦怦亂跳。他情不自禁坐到蘇雪旁邊俯下了身子，臉靠近她的臉，差幾寸就吻到她，卻停住了，理智和情感劇烈搏鬥，他掙紮在心靈的邊緣。
最後是理智戰勝了情感，韓柳沒有貿然親吻蘇雪，他強迫自己收迴身子，然後頹然靠在車座上，發現已經出了一身汗。
韓柳感覺到意誌一直在減弱，而蘇雪對他的誘惑力卻在快速增長，知道下一個念頭升起時自己就會一敗塗地，在還能控製場麵時，他咬咬牙推了推蘇雪的肩膀，喚她醒來。
蘇雪朦朧中睜開眼睛，發現車內黑糊糊的，一驚而起，頭差點碰在車頂上：“韓柳，到哪裏了？車怎麽停了？”說話間發現身上有東西滑下，伸手接住，抱在胸前。
“小雪，已經到家門口。路上你睡著了，沒舍得叫醒你。”
韓柳的聲音響在身邊，讓蘇雪感覺到安心，然後她發現抱著的是韓柳的衣服，頓時有些羞赧，把襯衣遞還韓柳，輕聲說了“謝謝”。
韓柳送蘇雪到公寓門口，幫她按門鈴。聽到應答聲：“來啦來啦，是小雪迴來了嗎？”
寂靜的夜裏，從屋裏傳來的聲音清晰可辨，有種激動的顫抖，不是保姆李阿姨的口音。蘇雪臉色突變，她聽出了這熟悉的聲音，感到難以置信，興奮地隔著門喊道：“陳岑姐，陳岑姐是你嗎！”
門被打開，門廳裏溫和燈光映照下，出現的那個臉上是笑容眼裏卻閃著淚光的美麗女子，正是陳岑。她和趙飛燕刻意瞞著蘇雪，訂了晚上的機票從上海飛迴北京，想要給她一個驚喜。
她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