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諾吃飽喝足長出一口氣,抹了抹嘴看著盤子裏最後一塊點心,糾結著是留給尹蘅當早餐,還是她勉為其難的吃下去,就感覺身後一暗,迴頭就望見了那個欺負她的壞傢夥。


    「你倒是穿點衣服……」李諾說罷想起來他衣服在自己身上呢,這才下地站起來裹緊了自己,生怕露出一點兒皮肉又惹的某人起了反應,就打算鑽迴床去的時候,腰被一雙大手一攔,她整個人又被懸空提了起來。


    李諾就像是條被子一樣的雙疊著,胸貼在膝蓋上,這樣垂著身子又反抗不了,尹蘅故意抱高她,她雙手也夠不到地麵,隻能在空中張牙舞爪的說:「你快點放我下來。」


    「在哪裏好呢?」尹蘅說著,目光其實已經落在了身邊的圓凳上。


    尹蘅接著將李諾像隻貓咪一樣的放在了圓凳上,慶國的這種凳子看起來更像是一個立在地上的腰鼓,中間胖一些,兩麵是兩個小圓。


    李諾想下來,尹蘅卻抱著凳子和李諾一起直接放在了桌子上,這一下……李諾覺得自己成展品了。


    「你讓我下去……」李諾一晃,凳子一動,差點栽倒,尹蘅卻是一點兒要扶她的意思都沒有。她恐高,就算是這麽點兒的高度,她也怕。


    關鍵是。李諾的平衡能力還特別不好。


    「夫君,你讓我下去……嘛。」李諾知道尹蘅不吃硬的,耍賴撒嬌還有點可能。


    尹蘅站在她身邊,一臉欣賞的看著她,將食指放在了她的頸椎上,然後沿著一路向下……


    李諾驚了,可她還是不敢動,生怕掉下去,這桌子加凳子也挺高的。真摔一下會疼,萬一再臉著地……


    寧可被折磨,也不能摔了臉,這是李諾的做人原則!


    「大半夜的不睡覺,你這是什麽喜好……」李諾僵直著問。


    摸貓一樣的?


    尹蘅不理李諾,其實他很久以前就想這樣了,隻是怕李諾不高興,一直都沒有,她好幾次都用手亂捏他。他其實也特別想試試用手欺負她的感覺。


    這個姿勢,正好。


    ……


    李諾麵紅耳赤的低著頭,直到被尹蘅從凳子上抱下來縮迴床上,她還是一句話都沒說,這讓尹蘅心裏倒是特別沒底,難道,她生氣了?他挺注意的啊,一直很溫柔,她反應也還好。


    「諾兒,不高興了麽?」尹蘅試探著問。


    李諾抱著被子不說話,尹蘅更心慌了,起身看她,李諾直接將自己捂進了被子。


    尹蘅廢了半天勁才將李諾從被子裏挖出來,李諾撅著嘴,看樣子也不是生氣了,就是害羞不好意思。


    「諾兒很美,特別美。」尹蘅這人最不會說好聽的,但覺得這時應該多誇誇李諾。


    李諾被這麽一說臉紅的更厲害了。尹蘅才知道,她居然也是知道害羞的?


    那個經常想將他反撲的小野貓,也有羞的時候?


    「諾兒要是不喜歡,以後我不這樣了。」尹蘅說。


    「不是的……挺……挺好的。」李諾說完又蒙到被子裏去了,她都在說什麽啊!


    雖然,她說的都是實話。


    天亮之後慶國使臣就侯在驛館外了,李諾想著所謂的使臣估計也就像之前燕國派去梁國接她的一樣,萬萬沒想到慶國光是二品以上的大臣就來了三位,還有五品以上官員組成的使臣團,足有二十位之多。


    這還不包括儀仗軍隊。


    李諾連個像樣的妝容都沒,隻是穿了驛館為她準備的服裝,絲質銀色貼身羅裙,淺粉色帶碎花繡紋的外套,說起來慶國的服裝還是很穩重的,材質也好,雖然不及燕國的方便,可但凡是上身的衣服,就都有華麗正式之感。


    一聽說會有這麽多人接他們,李諾緊張的門都不想出了。


    「萬一我給你丟了人怎麽辦?我又不懂什麽禮節……」李諾站在院中,抱著魚澤躲在尹蘅身後,他一身與李諾同色的銀色長袍,配一件深紫色薄紗罩衫,看起來既穩重又不失風度,發冠是李諾幫他束的,尹蘅本就屬於稜角分明的男子,配不管什麽類型的發冠都是很好看的。


    「太子殿下駕到!」


    尹蘅和李諾還未出門,門外就傳來了新的通傳聲音,莫夜和陶暖此時也從他們各自居住的地方下來了,他們也都換了衣服,雖不及尹蘅和李諾的典雅,也都是穩重整齊的。


    院門本來是關著的,如此也必須打開了。


    外麵果然候著不少人,慶國官員的服裝也都非常講究,清一色墨綠色的官服,沒什麽特別標識,身份主要從帽子上的配珠識別。


    通傳過後。有人緩步走了進來。


    尹蘅平靜的望著來人,一身金色長袍,饒是華麗富貴,玉衡玉冠玉佩一樣都不少,和天府君一樣,他的發冠兩側也有髮帶,隻不過他的髮帶都是由細小的珍珠穿成的。


    都說慶國太子貌美,但其實是個表麵光鮮的花瓶,若不是他是長子。有天府君在,他是斷然坐不上這太子位置的。


    在尹蘅眼中,男人是不分容貌好壞的,但在李諾眼裏就不一樣了。


    這太子確實很惹眼,尤其那雙明顯泛桃花的眼,他和天府君長的有些像,更像天府君的完美版,五官比天府君要立體的多,眉眼也不安生的多。


    相由心生。李諾心裏默想,低頭微撇了撇嘴,這太子的長相,她一看就知道是個遍惹桃花不沾身的男人,從他看向她和陶暖的眼神就能很明白的識別出來。


    這為太子看抱著孩子的女人眼神雖有收斂,卻也帶著三份撩動,看陶暖就更露骨了,赤裸裸的甩撩撥。


    還真是什麽口味的他都敢撩一撩。


    這點上,天府君的穩重倒是發自內心的,養尊處優,卻不是亂來之人,更像禁慾係男人。


    說起來,慶國舉國上下也都知道,天府君無意那王位,縱是有大臣有過這樣的念頭,天府君本人卻從尚未封王的時候就開始規避口舌了,這兩年更是討了塊遠離隆關的封地,很少在國都出現。


    當今慶國太子的地位也算穩固。


    尹蘅沒想對太子行禮。他不是慶國人,更不代表任何國家,沒必要為誰低頭。


    誰想那太子殿下卻異常激動的幾步走到了尹蘅身邊,居然越製的對尹蘅一抱拳說:「聽聞尹兄來了慶國,未能去邊境迎接你,實乃我的不是,還望尹兄海涵!」


    李諾愣了半分鍾,這又是什麽情況,怎麽有一種尹蘅在慶國成了香餑餑的感覺?連太子都對他這麽重視?


    尹蘅麵無表情的看著太子。如果他沒猜錯,此番他來慶國,可能會掀起一些可大可小的波瀾。


    這太子想必是知道他與天府君的關係的,他在梁國是將軍,若是被天府君提前收為己用,那天府君和太子之間這種微妙的平衡就要被打破了。


    皇位之爭從來都是存在的,隻是明顯不明顯的問題,若是有能力的皇子對皇位完全沒有興趣,那太子興許還能高枕無憂,就像如今的天府君所表現出來的那樣,如若不然……


    不過太子親自來套近乎這樣的事,也是挺給一向看重身份地位的慶國人丟臉的。


    尹蘅微一頷首,太子仿佛舒出口氣,他是真的怕尹蘅會不給他麵子,沒想到情況還不錯。


    尹蘅緩聲開口:「我本是帶著妻女來慶國遊歷,未想得到任何特殊優待,太子殿下這般抬愛,尹蘅承受不起。」


    太子殿下知道這是尹蘅客套的話,也不繞彎子了,直接便說:「尹將軍既然已決定離開梁國,往事便不再提,雖我慶國並非梁國那樣的經濟強國,但亦是民心齊向,安逸和平的仁義之國,尹將軍乃將才,將才自然會有明主賞識,尹將軍何須自謙!」


    李諾低著頭差點哧出聲。這太子不說話也就算了,一說話明顯有點膿包。


    一個太子,居然敢對尹蘅說出會有明主賞識的話來,這不就是將自己直接比作皇帝了麽?沒人追究也就罷了,倘若追究起來,也不知道慶國有沒有大逆不道的重罰。


    尹蘅不接話,太子也知道自己話有些多了,但他拉攏尹蘅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陪著尹蘅一道出了驛館大門。李諾左右看了看,在來迎接他們的使臣裏,沒見到天府君的人。


    從上次分別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就連他們來到隆關外的驛館,他都不曾來過。


    如此看來,這天府君是在避太子的嫌疑,生怕和他們這邊接觸多了,惹了這位太子爺心裏不暢快。


    也是個聰明人。


    聰明人,往往才真正對權力不感興趣。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開往皇宮,李諾被和魚澤被抬在紗轎中,隱約可以看到外麵的情形。


    慶國就連街道都等級分明,他們走的這條路是見不到任何百姓的,好像專門是皇家用於儀式所建,兩側都是盔甲鋥亮的士兵,這樣的盔甲隻是用來給別人看的,絕對不是穿去打仗的。


    也是各國有各國的風格。


    說起來慶國人也挺奇怪的,居住的地方低調的不得了。每個人的衣裝卻都是光鮮無比的,進了慶王宮之後李諾就不能再坐轎子了,不過她也正好可以看看周圍的風景。


    慶王宮算是幾國國都皇宮中最沉穩莊重的一座了,從宮門開始就已經顯示出了明顯的階級地位,除了太子,任何人都是不能從正中間的門進入的,包括尹蘅和李諾。


    他們倒是不在意這些,進了王宮之後李諾發現,地上鋪著的磚都有不同。什麽等級的人走在什麽花紋的磚上,也有明確的規格。


    慶王向祝峰是個老人家,站在王座正前方,笑眯眯的望著被使臣們親自迎入的尹蘅還有李諾。


    李諾也才發現,慶國居然是有女人當官的。


    這也真是奇了,一麵苛刻的強調著等級,卻講求著男女平等,也是挺有意思的國家。


    慶王穿的倒是不花哨,但他身邊的三位年輕人卻相當奪目,其中一位便是天府君,他站在慶王左側身後一些的位置,一身青藍色的正規朝服,發冠上的髮帶依然是絲質的,有精緻繡紋,但在末端一邊加垂了一顆珍珠。


    他前方是一位婀娜貌美,眉目傳情的女子,她一身緋紫色抹胸羅裙,外罩一件無色透明紗衣。寬大的袖子上繡滿了彩色的蝴蝶,髮髻也梳的很高,顯出她美好的脖頸,頸子上帶了不少珍貴的珠寶,整個人都珠光寶氣的。


    慶王另一側身邊則站著一個最多十歲的小男孩兒,穿著天藍色的朝服,從他頭冠和頭帶的樣子看,亦是一位皇子,但他長的卻和天府君還有太子一點兒也不像。


    李諾不知道該不該行個禮。或者福個身,尹蘅便將她虛著扶了一下,順便在她耳邊輕聲說:「站直就好。」


    李諾微低著頭,挺感激他的提醒。


    「貴客請上座。」慶王開口了,尹蘅隨著李諾一起坐在了眾臣最前方靠右側的位置,此時其餘的大臣也落座了,而大家都坐下之後,皇帝身邊的皇子皇女才落座,接著才是皇帝。


    李諾越發覺得這裏有意思。有時間應該讀一讀他們的禮製規定。


    皇帝落座後穩穩的開口:「尹將軍尚未到達隆關,朕就已經聽犬子數次提起尹將軍的英武戰績,北海之戰,將軍威名遠揚,朕也是非常佩服的。」


    李諾大概知道他們這是為什麽了,仔細看了看周圍的人,好像也沒個武將模樣的人,慶國到現在也沒有對外擴張,原來是根本沒有能出去打仗的人麽?


    「聽聞將軍也是暢快之人。朕也就不與將軍說那客套話了,慶戴兩國北部海崖地帶一直有糾紛,這問題也困擾朕多年不得解決,派出的軍隊無法將善水戰的戴國人完全趕出邊境,慶國需要尹將軍這樣的人才。」


    尹蘅答的也很果斷:「陛下厚愛,尹蘅惶恐,尹蘅隻是帶妻女離開了梁國,想尋一處安穩之地,做一個普通人。已對封官加爵無甚興趣。」


    皇帝淺聲笑笑:「是雄鷹自然會搏擊長空,是英雄也當有屬於自己的去處,將軍不用這麽早就迴絕,在隆關先住下來,感受一番慶國的風土人情,若是真心喜愛,就留在這裏,但身為大丈夫,當然是需要能讓妻女一起體麵的身份的。」


    尹蘅話已經說到位了。也不再拒絕,微頷首道了謝。


    李諾挑了挑眉頭,隻抬了一次頭,就察覺到了皇帝身邊那位貌美皇女看著尹蘅的眼神,不太對。


    而且,是相當不太對!


    怕什麽來什麽,她不打算給尹蘅買好看衣服了,其實今早尹蘅套了這深紫色略顯老氣的罩衫都是她的主意,她就怕萬一被什麽不相幹的女人惦記上了。


    沒想到……還真惦記上了!


    正妻都抱著孩子在身邊坐著呢,那女人都敢這麽大膽露骨的表明愛意?要是正妻不在,那還不直接來個親自送,就地指了婚,帶著大批嫁妝,再帶上幾個貌美丫鬟,直接嫁過來?


    李諾心裏又不爽了,她迴去就做個麵罩,以後尹蘅出門就給他套腦袋上,再也不讓別人看了!


    尹蘅不知道李諾不爽什麽呢。想著她可能也不喜歡這樣的場合,便顯出了辭別之意,慶國國主也是個聰明人,很快就要尹蘅去休息了,並且告知他居住之地由他自己選擇,住在皇宮別院也行,住在行館會館也可,要是自己想去住客棧,那也是絕對沒問題的。


    國主清楚的很。想將尹蘅這樣的人留下來,強勢是絕對不占優勢的,還不如給他全部的自由。


    從慶王宮一出來,李諾就將嘴嘟著,尹蘅其實是很想住客棧的,但為了安全考慮,還是決定直接住進皇宮別院,因為他也不能肯定,梁國的探子會不會做出什麽傷害李諾和魚澤的事來。


    李諾卻不理解了,酸的不得了的問:「你住這裏是為什麽啦?是不是看今天那個小美女對你暗送秋波送的特別多,所以就此行個方便?」


    尹蘅這才知道李諾之前不爽什麽呢,將她撈進懷裏揉了揉她的腦袋問:「你這小腦袋瓜裏裝的都是醋缸麽?」


    李諾嘴撅得更高了,反正她不管,就算尹蘅沒有任何反應,但是他們住在這裏,那皇女萬一一高興跑來了,到時候保不準她就要親自動手撕公主了。


    李諾清清嗓子,挺直了腰杆子說:「不管怎麽說,我雖然現在是個落難的公主,但好歹也是個公主,她要是敢來拿什麽身份壓我,就別怪我不客氣,我看慶國人好像就特別在乎身份,她要是來,我就打她!」


    尹蘅忍不住直接笑出聲了,將魚澤抱在懷裏,滿是笑意的看著自家這小娘子,她大多數時候還是很聰明的,但自從當了娘親之後,這醋意簡直大到爆,莫須有的飛醋都滿天飛。


    尹蘅頗為正經的想了想說:「娘子真要打她?我看那公主挺高的,你萬一打不過怎麽辦?」


    李諾更生氣了:「你現在就為她說起話來了?」


    尹蘅將她摟的更緊了,笑著說:「不,為夫教你幾招,讓你一招就能將她放倒,如何?」


    李諾瞪了尹蘅一眼,心想這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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