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血族井水不犯河水,何故冒與血族為敵的風險,與獵命師聯手?

    “你們不是說,沒有一個活口逃走嗎?”

    徐福瞪著底下的牙丸諸將,諸將無不戰栗。

    “白天的人類將領沒有看清楚,也是……也是有可能的!”

    為首的牙丸將領跪在地上,心中很不是滋味。白氏一族不在此間,這頓罵全由牙丸一族領下了。

    “不若屬下去巡巡,把來犯者給拔了。”另一個好大喜功的牙丸武士起身,手已搭在腰上的刀。

    他一起身,十幾個牙丸武士也興致勃勃地站了起來,大家都躍躍欲試。

    “還等你?”徐福冷笑。

    烏禪吹熄掌心的殘火。

    地上莫約二十幾具變成焦炭的血族守衛,幾隻籠子裏的菜人目瞪口呆,全都忘了哭泣。

    “都怪你動作不夠快。”烏禪瞪著毛冉。

    雖然毛冉再怎麽身影如電,也不可能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瞬間殺死二十幾個守衛。最終,兩人隻能隱藏行蹤到這裏。

    “反正快到了,我嗅到了一隻大妖怪的氣味,臭死了,臭得要命。”毛冉咧開嘴,那一張比常人還要寬闊兩倍的嘴。

    牆上的短火炬急速縮小成一線,照映著毛冉巨大的影子赫然拉長。

    烏禪瞇起眼睛,手中的銀槍不自覺晃動。

    “來了。”

    烏禪白色閃電般的長發赫然倒豎,全身的氣瞬間凝聚在槍尖。

    黑暗隧道的前方,傳來莫可名狀的恐怖獸吼,那吼叫聲在腔腸似的彎曲深道裏更形妖異、巨大、無法辨識。

    獸吼越來越近,數量龐大的不可思議。

    “毛冉……退到我後麵。”烏禪的瞳孔急速縮小,一滴冷汗自鼻頭墜落地上。

    “這世上居然有這種東西!”毛冉瞪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依言躍到烏禪後方。

    尖叫聲此伏彼起,關在木籠子的人全都看清楚了,從隧道前方衝來的野獸,竟是好幾十隻額頭長有青色鱗角的白色大虎!

    “吼~~~~~~~~~~”

    吼聲震動汙濁的空氣,懸浮在隧道裏的分子高速激晃。

    光是這瞬間的巨吼聲,幾乎足以令每個來犯者魂飛魄散!

    “無限!大、火、炎、掌!”烏禪大吼,左掌轟出,筋脈瞬間賁張。

    數十隻可稱為“史前怪獸”的青角大虎張開結實的下顎,白森森的尖長牙齒逼近!

    不規則的大火自烏禪的左手掌暴射而出,像一隻惡魔的大火手,無限的火焰與高熱狂亂地灌進前方的彎曲隧道,已來到烏禪前方的青角大虎在眨眼間就化為脆炭,灰飛煙滅。

    烏禪瞇起眼睛,劇烈喘氣。

    他的左手臂到肩胛已整個烏黑,刺鼻的灰氣不斷冒出。

    整條隧道的鑿壁都黑了,有些脆弱的土塊開始剝落崩塌,這“大火炎掌”的驚人能量直達遠處看不見的深處。

    “喂,你這招很誇張啊。”毛冉張大嘴巴。

    要是烏禪曾拿出這招對付他,他可沒自信躲開。

    而籠子裏的菜人們,卻一個個驚恐致死,死狀俱是七孔流血。

    “……還沒完呢。”烏禪甩著左手,神色有些無奈。

    他的眼睛瞪著前方,又是一聲無法形容的怪異獸吼。

    徐福睜開眼睛。

    灼熱的氣流從大殿左上方落下,溫撫他蒼白的臉。

    徐福抬起頭,連結大殿上方的洞口竟透著紅色的殘光。

    “來的人究竟是什麽角色?”一個牙丸武士大駭。

    那火焰,不知道是從多遠的地方不斷噴湧過來。

    幾個擅長感應氣味與唿吸的牙丸高手麵麵相覷,他們之中的佼佼者,最大的偵測範圍到三百多尺,但來襲者顯然還在這個距離之外。

    那火焰的能量,竟有如廝可怖。

    “再強,也鬥不過自己。”徐福莞爾,再度閉上眼睛。

    啵啵啵……啵……血池開始冒泡。

    強風撲麵。

    “不是吧?”毛冉又張開嘴巴。

    “是啊。”烏禪苦笑。

    一隻翅膀亂七八糟的怪鳥,從隧道深處飛向烏禪兩人。

    怪鳥飛行的姿勢極不平衡,將隧道撞得震動起來。與其說是飛,不如說是一路以高速撞跌過來,還帶著嬰兒與野獸混合的惡心啼哭聲。

    怪鳥有好幾顆頭顱,頭顱的臉孔是無數人類嬰兒的麵皮拚貼其上,看不清原來的樣子,隻露出堅硬的獸喙。而怪鳥的爪子則有七、八對,張牙舞爪地揮動鋼鐵般的翅膀。

    鐵翅一掃,勁風吹襲,但無法撼動烏禪兩人半步。

    “醜陋的東西!果

    然是什麽鬼養什麽鬼!”毛冉大叫,與烏禪一齊衝上。

    怪鳥巨大的身軀卡住整個隧道,與兩人快速鬥將起來。

    怪鳥雖然模樣嚇人,卻遠不是兩人的對手。

    肌肉就是力量。

    硬碰硬,絕無閃躲的必要,毛冉憑借著驚人的腕力,快速拔斷好幾顆鳥頭與爪子。綠色的血噴得一身都是,毛冉用最有效率的方式癱瘓怪鳥的戰力。

    烏禪麵色冷靜,在毛冉接下大多數怪鳥的攻擊的掩護下,手中的九龍槍精準地橫劈、直刺,十幾下便將怪鳥的翅膀一一斬斷,鐵片似的翅毛四處散落。

    轟咚,怪鳥倒下,痛得狂吼。

    “哼。”烏禪收起銀槍,將最後一擊,留給正在積聚肌肉爆發力的毛冉。

    毛冉插在地上的雙腳,一貫力,已將腳掌旁的土塊篳剝裂開。

    架在毛冉肩上的拳頭散發出強大的氣流,竟有種將四周的影像模糊開來的錯覺。

    “破!”

    毛冉的身影化作一束狂暴的黑風,一拳衝破怪鳥的肚腹,撕裂怪鳥的背脊鑽出。

    這一招,可是毛冉將城牆撞破的純肌肉戰力,一種最原始的暴力形式。

    怪鳥終於死亡,但屍體卻憑空消失了。

    毛冉瞪大眼睛,渾不可解。

    “果然,跟我想的一樣。”烏禪冷笑,看著牆上裂縫不斷鑽出的毒蛇。

    那些毒蛇成千上萬,竟魔法般從每一條裂縫中源源不斷爬梭出來,不懷好意地吐出分岔的舌。

    五彩斑斕的,還有一股濃重的腥臭。

    “什麽意思?”毛冉一族的體質天生不畏任何毒性,但對於這些令人眼花撩亂的毒蛇,卻也感到惡心。

    毛冉隨手一抓,幾條毒蛇隨即皮裂身爆而死。

    “剛剛那些青角大虎,嬰麵怪鳥,還有這些毒蛇,都是徐福那廝在我們心中製造的幻覺,那是鬼的術,以虛幻的魔篡奪真實的心智,所以籠裏那些人還是被幻覺所噬。”烏禪任憑那些毒蛇漸漸靠近身體,繼續道:“隻要心境澄明,那些魔物就不再有意義。不信,你看看這些蛇有沒有影子。”

    毒蛇纏爬上烏禪,烏禪不動如山,身形凝立。

    毛冉狐疑地瞇起眼,果然,這些毒蛇一點影子都沒有,絕非實物,但將手中黏碎的蛇屍靠在鼻上一聞,還是臭得要命。

    “即使知道是

    假的,還是看得到摸得到啊。”毛冉隨手又是一陣抓,毒蛇血肉紛飛,數量卻越來越多,整個隧道彷佛變成了蛇窟。

    幾條毒蛇咬住烏禪的手、腳、頸,但烏禪連吭都沒吭一聲。

    他強自壓抑心中的悔恨。

    迴想起來,那兩場摧毀蒙古大軍的海上颶風,說不定也是徐福製造的集體幻覺。

    “……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心無罣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烏禪大膽閉上眼睛,念誦起好友真苦大師背予他聽過的般若波羅密多心經,借著經文的涵意與音律,讓自己進入“無相”的定境。

    “亂念個什麽啊?”毛冉皺眉,不斷揮打虛幻的毒蛇。

    毒蛇將烏禪團團裹住,隻剩下一個被蛇鱗覆蓋的繭,無數倒彎的尖牙插進烏禪的肉裏。

    其實對於這樣的幻術,烏禪並沒有與之對應的咒文去解破,隻有不斷說服自己不去相信眼前所見,強自不在意毒蛇的噬咬。

    片刻,毛冉發覺上萬條毒蛇都不見了。

    他甚至不清楚那些蛇是怎麽憑空消失的,就這麽一眨眼,就通通不存在。

    “真邪門。”毛冉捏緊拳頭,拳心淌著冷汗。這樣的敵人,要怎麽對抗?

    卻見烏禪依舊閉著眼睛,不知道幻覺已經消失。

    “醒醒!現在不是睡覺的時候。”毛冉拍拍烏禪的腦袋,烏禪這才睜眼,

    鬆了口氣。

    兩人開始疾跑。

    既然被徐福發現了,那便速戰速決吧,再無猶豫的本錢。

    隧道的前方再度震動,幾十個持刀的厲鬼石像從牆上破出,夾擊快速前行的兩人。

    “也是幻覺吧!”毛冉大吼,一個淩厲的踢腿,將劈至眼前的石刀踢碎。

    毛冉生性狂暴,他可沒烏禪的定境功夫,身體對來襲的石像起自然反應,一瞬間又踢毀了好幾個會動的石像。

    “沒錯!”烏禪正要閉眼,卻見沒有影子的石像中,竟夾雜著幾許明晃的刀光。

    掃出刀光的敵人,腳下正拖出一許影子。

    厲害,真真假假!

    “毛冉別大意!裏頭有真的血族!”烏禪狂舞九龍槍,將真實的武士刀連同虛假石像的石刀一並劈破。

    “那就通通幹啦!還分個屁!衝

    !”毛冉借著四壁快速跳躍,迂迴前行,單手不斷擊毀想擋住他的石像。

    徐福可怕的幻術配合真實的牙丸武士,那真假之間已無分辨的空間,烏禪與毛冉並肩作戰,強行在不斷穿出牆壁的厲鬼石像中推進。

    既然分辨不及,那就通殺!

    烏禪白色閃電般的長發再度成了一條條的血束,而毛冉拳頭硬敲硬打,竟已微微滲出鮮血。身體一旦相信幻覺加諸的效應,效應就會真實迴饋在身體上。

    可是,這兩人對自己剛強身體的信任,遠超過對幻覺的評估。

    破!破!破!破!

    虛幻的石塊破散又消失,消失又出現,無窮無盡,無盡無窮。

    “擋下他!”兩個殿前牙丸武士在地上翻滾,刀鋒急掃烏禪的腳脛。

    “擋個屁!”烏禪跳起,九龍槍往下一掃。

    兩把武士刀急往上舉,卻被沉重的槍勁砸彎,兩聲慘叫。

    毛冉鞏起彈丸般的肌肉,硬是令已刺進皮膚裏的五柄武士刀無法繼續往內髒推進,單手橫掃,切斷三顆血頭顱;張嘴大咬,又兩個牙丸武士摀著喉嚨啞啞跪倒。

    “九龍殺鬼!”烏禪掃垮兩個石像,一個大迴身,九龍槍倏然直挺。

    槍頭上的九隻銀龍竟活靈活現地幻化出九道飛炫的銀色閃光。

    閃光轟然穿透幻覺與真實,石塊飛散,三十幾把武士刀在慘叫中當當落地。

    “快到啦!”毛冉瞧見隧道的遠處已隱約透著一點晃動的光,而真實的牙丸武士也越來越多,顯然兩人慘烈的推進已逼近達終點。

    毛冉肌肉繃緊,繃緊,再繃緊,肌肉激烈扯絞的悲鳴。

    然後無限爆發!

    “破!”

    一道快速絕倫的黑影穿梭在厲鬼石像與牙丸武士間,摧枯拉朽地擊毀一切!

    幻術生成石像的速度竟慢於石像崩落的速度,無數牙丸武士在傾刻間忘卻唿吸,將臉狠狠貼在濕冷的地麵,再也不能動彈。

    “終於拿出開家本領啦你!”

    烏禪右手直挺九龍槍,豪邁大笑間,左掌淩厲前劈,直劈,直劈。

    腔腸似的隧道快速滋生出誇張的骷髏頭蜈蚣。巨大的食人花。渾身劇毒的腐屍。黑色的多頭蛟龍等數不清的魔物幻覺,一切一切,都無法阻擋兩人勢如破竹的暴力,飛也似的邁步狂行。

    兩人帶

    著遍體鱗傷,身上插著無數斷折的刀片,大喝,躍出可怕的黑暗密道。

    徐福躺在血池裏,驟然睜開雙眼,不可置信地抬起頭。

    抬起頭。

    地下宮殿上壁,兩個越來越大的黑點。

    這位兩次將蒙古大軍覆沒於黑海上的血族帝王,脖子仰到最極限。

    罕見地,臉上扭曲出難以置信的驚恐表情。

    “臭死啦!”毛冉雙腳騰空,看著腳底下的血天皇徐福與殿前武士。

    “沒有你們,我照樣到得了這裏!”烏禪暴吼,高高舉起九龍槍。

    徐福的瞳孔裏,映著這最後的畫麵。

    霸者橫攔

    命格:情緒格+修煉格

    存活:三百年

    征兆:孤獨感,無法言喻的自信。

    特質:獨一無二的狂猛無匹,摧枯拉朽的戰鬥氣勢。敵強越強,敵弱則瞬間拔倒。宿主的意誌力淩駕一切時,力量猶如山洪爆發。

    進化:不明。霸者橫攔的前身可能為各種具三百年基礎的“氣勢相關的命格”,但演化的關鍵是最後宿主的人格特質,其差距可稱“突變”,並無法藉由演化形成。所以霸者橫攔至少具有六百年以上的能量。

    天堂地獄·之章

    東京jr秋葉原車站口,一千兩百家電器商店的聚攏中心,車站前一排排樓高一層的“激安”大招牌加速了這區域的脈動。

    烏拉拉坐在麥當勞的四樓,手裏的塑料湯匙正挖著草莓奶昔。身邊光滑的黑色塑料背袋裏,一把安於寂靜的吉他。

    一隻黑貓溫文儒雅地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慢條斯理吃著烏拉拉倒在餐盤上的薯條。

    兒童遊戲室中的幾個小鬼頭玩得很瘋,男生女生分成了兩國,女生把守溜滑梯上方,靠著幾乎完美的障蔽躲開從下方不斷丟擲上來的塑料玩具球,而下方的男生盡管身邊滿地都是塑料球,卻因為沒有掩體而成為女生國攻擊的活靶。

    高分貝的尖叫聲,兩國都玩得很野,男生步步逼近女生的溜滑梯城堡,儲藏的塑料球即將用罄的女生開始歇斯底裏地大叫。

    烏拉拉攪著奶昔,然後慢慢將滿湯匙的草莓糖漿含在嘴裏。

    小時候,父親可不允許他跟哥哥玩這種幼稚的遊戲。

    男生一國女生一國,始終不如人類對抗吸血鬼的仿真教育,來得正邪對立是非分明可

    歌可泣。父親好像巴不得他們以光速越過不需要存在的童年,直接變成對抗吸血鬼的可用戰力似的。

    哥哥就很符合,嚴肅的父親想要的那種戰士典型。.

    剛毅、果敢、嫉惡如仇、武功出類拔萃,以及神似父親的那種嚴肅。

    幾乎,從來沒有一個獵命師在十歲以下就懂得觀察氣流、分辨周圍人體的體溫。但哥哥七歲時就辦到了,這表示哥哥至少在五歲時對氣功就開了竅,這記錄恐怕是曠古絕今。

    大家都說這是烏家優異的血統所影響,長老團對哥哥的期望自是不言而喻。

    還記得哥哥九歲生日那天,烏拉拉才六歲。當天,哥哥拎著生平第一個斬殺的吸血鬼腦袋迴家,一聲不吭地用塑料袋包著放在桌上.好像被迫證明些什麽,卻又裝作漫不在意。

    那天,烏拉拉看著扭曲的人臉在紅白相間的薄塑料袋裏瞪大雙眼,血水幾乎要漲破滴下,而哥哥徑自走到院了裏,打開水龍頭清理身上的血漬,還有背上幾道傷口。

    然而父親對全族寄予厚望的哥哥,卻始終不表認同。

    這點烏拉拉以前老是想不透,尤其,烏拉拉總是從哥哥的眼睛裏,望見父親剛毅的影子。

    從前烏拉拉一直認為,哥哥長大了,就會變成像爸爸那樣的人。既然如此,父親為何不能認同下一個自己呢?

    後來烏拉拉才知道,那是深切期待的副作用。真正不被認同的,恐怕是被過度放縱的自己。

    哥哥很嚴肅,但長他三歲的哥哥總是為烏拉拉保留一片不成熟的空地。

    除了拳法、氣功、咒術、馴貓訣、世界曆史真相考的教學外,哥哥經常違背對父親的承諾,帶著烏拉拉到荒涼的林園鬼屋裏探險、拿著一本破舊的《動植物圖鑒》到河邊胡亂觀察有的沒的。兄弟倆一同用自己發明的方式玩彈珠。

    烏拉拉知道,在他出生以前,早熟到主動接受各種獵命師訓練的哥哥完全沒有童年,也所以哥哥沒有辦法教他什麽好玩新奇的事物,而是偷偷帶著他一起去嚐試、體驗、共同發明遊戲。

    這些鬼鬼祟祟的歡樂時光不僅彌補了哥哥自己,也是哥哥不想弟弟跟他一樣,讓童年在嚴苛的壓力中溜走。

    烏拉拉七歲,哥哥十歲。

    山穀一片幹黃,空氣裏蕭瑟著秋的味道。

    微弱的溪水邊,高過成人膝蓋的芒草叢裏。

    “哥,我們迴去了

    好不好?再晚爸爸一定會發現的。”烏拉拉不安地說,靠在哥哥的側邊。

    “管他的,火炎咒本來就很難,教到那麽晚本來就稀鬆平常,反正到最後你會了就行。”哥哥指著一隻正在監視停在小白花上蝴蝶的青蛙,說:“那隻百分之百就是絕種的跳蛙。”

    那青蛙距離他們可遠了,大約有二十大步。

    他們的眼睛可比老鷹的銳力。

    “你亂講,那隻青蛙隻是腿稍微長了點,哪有這麽容易就遇到絕種的動物。而且跳蛙不是生長在美國密西西比河那邊?”烏拉拉蹲著,輕悄悄地說。

    “這個世界,有時候荒謬到叫你根本沒辦法相信。”哥哥自信十足。

    青蛙躍起,舌頭在半空中卷住小蝴蝶。

    “你看,那隻跳蛙剛剛那個姿勢,簡直跟書裏畫的一模一樣。”哥哥指著圖鑒上的彩筆素描。

    烏拉拉不得不承認,還真的有八分神似。

    兩人繼續蹲在河邊窺伺著大自然萬物,什麽毫不起眼的小動靜都能惹起興趣。

    “弟,你以後想做什麽?”哥哥突然開口。

    他的手指遙指一隻匍匐在河石上,看起來像長了四隻腳的泥鰍的怪東西。

    “當然是獵命師啊。”烏拉拉想都沒想就說了。

    有太多太多的理由,他必須是個獵命師,也必須引以為榮。

    哥哥許久都沒有說話。

    烏拉拉猜想,哥哥一定認為那條像泥鰍、卻無緣無故生了四隻腳出來的小怪物,是罕見的娃娃魚。

    “弟,想做跟要做是兩迴事,要做的做完,就輪到想做的。”哥哥的眼睛眨都沒眨,看著那小怪物:“所以我要先當獵命師,然後,再當生物學家。”

    烏拉拉還記得當時哥哥的神情,那麽的篤定,那麽的專注,根本小在意他的掌心雪淨皎白,一絲紋路部沒有。

    獵命師天生不配擁有自已的命運。

    “我還不知道我想當什麽耶。”烏拉拉天真地說:“反正就先當獵命師啊,當膩了就再說吧。”

    長了四腳的泥鰍打了個嗝,滑進水裏。

    哥哥拍拍烏拉拉的肩膀,認真地說:“百分之百,是隻娃娃魚。”

    麥當勞。

    烏拉拉幫紳士擦擦不小心沾在長胡須上的鹽粉。

    “紳士,哥哥身上的味道又變了,變得更兇

    、更絕望。他現在一定很不舒服。”烏拉拉捏著紳士雪白的頸子,按摩著。

    紳士舒服地眯起眼睛,享受著烏拉拉的體貼服務。

    它原本是哥哥,烏霆殲的貓。

    靈魂足以容下九條命的貓,對獵命師來說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獵命師一旦捕捉到“命運”,就得用咒語封印在靈貓體內,因為獵命師的體質對任何命運來說都是非常不穩定的寄宿體,若非用古老的血咒塗在身上,強行將命運的“生命能量”困鎖在體內進行利用,命運在半炷香、甚至更短的時間內就會掙脫離去。

    所以獵命師必須找到聰明的貓加以訓練,然後用咒法使貓的“命孔”開竅,讓獵捕到的“命運”儲存進靈貓的體內,需要時再施咒從貓兒身上取出來,有如運用提款機般。

    而靈貓經過嚴格的訓練後,鼻子可以嗅到周圍幾公裏內的各種奇命,或探知到吸血鬼的存在,端看靈貓的資質。有的靈貓甚至可以嗅聞到方圓十公裏內的蛛絲馬跡,並判斷敵人的強弱。

    光看一個獵命師的貓,就可以知道那一個獵命師有多優秀。

    毋庸置疑,紳士的靈性出類拔萃,不僅因為哥哥的眼光獨具,還因為他背負了生物學家的夢想,訓練的方式自有不同。

    原本,一頭靈貓一輩子隻能與一個獵命師搭配,終生為之效忠、為之儲命、與之共生共死。

    但在“那件事情”之後,紳士就與自己成為不可分離的拍檔。

    “你想哥嗎?”烏拉拉問。

    紳士低著頭,薯條已經吃光光了。

    紳上同樣擔憂著被兇焰包圍的哥哥,那晚它光是從烏拉拉身上嗅到殘留附著的兇氣就渾身不舒服,連毛都豎了起來。

    烏拉拉拍拍紳士的肩胛,看著落地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購物的購物,笑著吃東西的吃東西,情侶大方地在街上用吻,五光十色的特效。

    這些人,活動在巨大的吸血鬼牢籠裏,卻是如此幸福安逸。

    數千年來獵命師與吸血鬼之間的戰爭,究竟有什麽意義?

    老祖宗訂下來“絕不妥協”的最高指導原則,表麵上鋼鐵般被眾人遵守著,但如果沒有絲毫妥協,今日的獵命師恐怕早已全軍覆沒。

    麵對吸血鬼的日益強大與根深蒂固,獵命師反而像散兵遊勇般的邊緣存在。

    但也因為妥協,造成今日獵命師悲慘的、循環的、永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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