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鴻鈞在前,納言再後。二者也不說話,就這樣一直走,不知過了多久,鴻鈞突然迴頭,問道,“納言,我且問你,如果讓你有打敗天山老人的實力,你願意放下一切嘛?”


    人活著不就是有七情六欲,生老病死,愛恨情仇,這些都是正常人的經曆的嘛,這樣人生才有動力。如果放下一切,那人活著還有什麽意思。納言一皺眉不明白什麽意思,便道,“不知真人所指?”


    鴻鈞道,“如果讓你放棄雪琳姑娘你可願意。“


    雪琳,這個世界納言唯一敢全部寄托的對象。無論經曆什麽樣的事,隻要看到雪琳的微笑,聽到雪琳的安慰,一切不快也便煙消雲散。放下這段感情,怎麽能夠做到。納言不假思索搖了搖頭道,“不能。”


    鴻鈞搖了搖頭,歎息一聲,顯得非常失望,手中浮塵一揮。立刻二者所處的世界變得不同,都不知道是什麽時代,隻知道外麵的世界變了,異常繁華。


    納言打量了全身,卻發現自己一襲長袍,腳踏大地真實無比,“難道我複活了。”納言有些欣喜的問道,確實沒有迴答,一迴頭哪裏還有鴻鈞,除了空無一人。


    “真人,你在哪裏?”納言大聲喊道,卻沒有人迴答。無奈納言隻得一個人漫無目的走著,過了半天,突然發覺前方人影攢動,心中一喜,便是奔跑過去。


    “原來是個市級”納言心中暗道,“好繁華。”街上商品玲瓏滿目,各色各樣都有,甚是繁華,看得納言一陣欣喜。突然,遠處一道背影吸引住納言。


    這背影一身紫色長裙,長發及腰,腰間佩戴蘭草,甚是好看,竟然是雪琳。納言一邊跑一邊叫道,但無論納言怎麽努力,對方也不迴答,也不停步。


    街上人越來越多,納言卻是不放棄,撥開人群,直追到郊外去了。可是郊外什麽都沒有,隻是一條羊場小道,和路邊野草,那裏有半點人影。


    “難道沿著這條小道走了。”納言心中暗道,便沿著小道尋去。


    不知過了多久,納言覺得有些累了,前方的小路到達一個懸崖斷了,再也不能前進。納言頓時皺眉,癱在了地上,突然揚天長笑道,“這到底怎麽迴事?”


    “你想見到她嗎?”正當納言鬱悶之時,天空突然響起一道蒼老的聲音。納言給嚇了一跳,頓時來了精神,站起來之後才發覺是那鴻鈞,便問道,“真人,為什麽我追不上她。”


    鴻鈞嗬嗬一笑,捋了捋胡須,笑道,“前世五百年修行,方得今生迴眸,要再見到她,須得苦修千年,你可願意。“


    納言微微一笑,堅定道,“隻要能夠見到她,千年又有何妨?”


    “好!”鴻鈞長長歎了一口氣,手中浮塵一揮,納言頓時變成一塊頑石,而鴻鈞便再次消失。


    這裏是段崖,平日裏根本沒有人來往。納言十分無聊,烈日如同火爐一般,不斷燒灼納言的皮膚,他咬牙堅持,正要習慣之時,卻來異常暴雨,又將他給打濕。


    春夏秋冬,不斷變幻。隻見納言身上堆滿積雪,又化去著春水。經曆了烈日暴曬,暴雨的洗禮,突然有一天納言身下竟然有了一根嫩芽,黃白黃白,極為脆弱。


    時間彈指一揮間,納言身下的野草長了一波又一波,枯萎了一次又一次。到了第九百九十九年,鴻鈞再次現身,問道,“納言,等了九百九十九年,還要等下去嘛?”


    納言心如磐石,堅定道,“要等。”


    鴻鈞道人再次走了,突然第二天來了一群人。討論要在這斷崖造一座石橋,納言自然而然成為材料。


    斧鑿刀劈,不斷打磨,納言疼得咬牙切齒,但是他堅持著,知道在忍受一段時間便能夠再次見到雪琳。


    大橋持續了一年終於造好了,納言成了石橋的護欄。納言不敢合眼,怕錯過雪琳經過的而自己不知道。


    某一天,那女孩終於從橋頭奔跑而過。女孩顯得十分高興,手扶著護欄,蹦蹦跳跳而過。納言吸了一口空氣,卻一掃而過,再也不能看到對方的身影。


    納言這一劫,被後人編入佛經,美曰:“我願化身石橋,受盡五百年風吹,五百年日曬,雨琳,隻為她能從橋上而過。”


    女孩走了之後,鴻鈞再次降臨在納言身邊,見納言目光呆癡,問道,“納言,你修煉千年,終於見了一麵,還有什麽要求嗎?”


    納言道,“我想天天看到她,為她遮陽避雨。”


    鴻鈞歎道,“哎,癡就是呆,呆就是癡。需日日守護,得再修行千年,你願意否?”


    納言目光仍然堅定,“我願意。”


    鴻鈞歎了一口氣,再也沒有說話,手中浮塵一掃,納言所處環境再次變化。這才在一座高山之上,而自己卻是一顆胳膊小樹。


    納言知道,這又是要修煉千年。周圍長青濃密,而自己卻如此弱小。“如果雪琳到了山腳,我這般是看不到她的。”納言心中一驚,便其他什麽都不想,拚命長高。


    長得越高,就越快看到她。心中有這般信念,那日曬,雨琳,冰霜,雪凍都不在意了,甚至鳥兒在上麵築巢,他也是不在意。這樣過了五百年,納言終於長成了山上最大的樹。


    接下來的日子,又是無聊,鴻鈞也再也沒有來過,好像所有人都忘了自己。就這樣又過了五百年,終於有人來到山頭,確實一對夫妻。


    “相公,你看這顆樹好高啊,得有上千年了吧。”妻子對著身旁的丈夫問道。


    那男子走到納言身邊,沿著周圍走了一圈之後,驚奇道,“肯定有上千年,砍了怪可惜的,且將周圍的樹木砍了做房屋材料,這一棵樹將讓它在院壩之中吧。”


    女子點點頭,然後和男子走了。第二天,這兩人又來了,而且帶了許多人。這些人不由分說,將周圍一幹樹木,花草全部砍伐唯獨留下納言,並且用這些材料修了幾座木屋,夫妻二人便在此定居下來。


    過了幾年,夫妻二人生了一個女兒。這小姑娘長得乖巧可愛,一對大大的眼睛總是看著屋外的大樹。


    某一刻,納言有些迷離,心中暗自欣喜,“這眼神,是雪琳的。”


    接下來的日子裏,小女孩開始學會走路,圍著這樹玩耍,甚是開心。小孩天生貪玩,有一天將一把火把丟到了大樹之上,立刻引起火災,竟然將大樹燒了一大半,疼得納言拚命掙紮,樹葉都枯萎了。


    小孩一天天長大,到了第十八個年頭,終於恢複了雪琳的模樣。而巨樹在十八年的春風沐浴中,又長出了新芽。


    “巨樹啊,巨樹。我要外出了,也許要很久才能迴來,你會想我嗎?”女孩對著巨樹說到,巨樹綠葉嘩嘩作響。


    這一走,女孩便很少迴來,隻有父母離世迴來住過幾天。某一天晚上,女孩走到樹下,對著巨樹道,“巨樹,我喜歡了一個男孩,你說他會喜歡我嗎?”巨樹嘩嘩作響。第二天,女子便再次走了。


    又過了幾年,女孩迴來了。隻是這個時候,女孩挺著大肚子,由一個男子陪伴著。女孩又來到巨樹之下,伸手撫摸道,“我又迴到這裏了,是不是和當年父親母親他們一樣啊?”樹葉嘩嘩響。


    男孩對女孩很好,無論什麽事情都照顧得無微不至。樹葉嘩嘩作響,納言有些感傷,但又有些歡喜,心中卻有不知道什麽原因。想得多了,感覺自己那被火燒過的軀體再次發出灼痛,樹葉掉落一地,便再也沒有長出新芽。


    “你還想看到她嗎?”鴻鈞突然落到納言身邊,問道。


    “不了。”


    “哦。”鴻鈞有些意外問道,“為什麽?”


    納言吸了一口氣道,“其實我想看到她,無非就是想給他快樂。但這個時候她已經經曆快樂,這也是我希望的,這份快樂是不是我帶給她的,又有什麽必要呢。”


    “那你看透了。”鴻鈞再次問道。


    納言輕聲道,“透了,真人。每個人都有彼此的責任,如今我不能夠看破大道,斬斷情絲,連這個世界都救不了,又拿什麽去看到她幸福。”


    鴻鈞點點頭,臉露微笑,浮塵一掃,頓時納言迴歸本體,再次來到了自己的精神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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