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頭再說拱極門城頭。


    岩鬆義雄和花穀正等幾個高級軍官仍還在極目遠眺。


    其實,此時距離岩鬆義雄和花穀正來到拱極門城頭也沒有多長時間,因為兩個老鬼子來到拱極門城樓和丁偉他們三個掉頭南下,幾乎同時發生。


    此時,岩鬆義雄和花穀正還在感慨,感慨八路軍真如他們所願撤兵。


    花穀正道:“可惜呀,要是太原城內有足夠多兵力的話,這個時候隻需要出動一個步兵聯隊發起追擊,就能夠將八路軍打得潰不成軍,在淞滬會戰、南京之戰、忻口會戰以及太原會戰之中,大日本皇軍就是這樣打垮支那軍的。”


    “欸,這就不要想了。”岩鬆義雄擺了擺手,嚴肅地說道,“八路軍不是中央軍,更加不是晉綏軍,李雲龍和王野這兩個人尤其詭計多端,鬼知道他們有沒有在半路留伏兵?皇軍真要是追擊,沒準反而會中了他們的詭計。。”


    “對對對,司令官閣下說得有道理。”情報課長佐久間次郎附和道。


    通訊課長井上靖也道:“沒準李雲龍和王野就是這麽想的,趁皇軍追擊突然殺一個迴馬槍,一個不好,說不定連太原內城也會讓八路軍一鼓作氣拿下。”


    聽到這話,水原拓也便感覺腦子裏好像有一道光一閃而過,他似乎抓住了某個重點,但是再仔細迴想,卻發現什麽又想不起來。


    當下水原拓也越發蹙緊眉頭,到底是哪裏有問題?


    就在這時,情報課長佐久間次郎突然叫道:“快看,八路軍真迴來了!”


    “嗯?八路軍迴來了?”岩鬆義雄聞言便不由得愣了一下,茫然問道,“什麽情況?”


    佐久間次郎伸手一指前方夜空,沉聲說道:“司令官閣下,你看東北邊,八路軍是不是又掉頭迴來了?”


    岩鬆義雄、花穀正等急迴頭看。


    但是由於距離隔得遠,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


    “望遠鏡。”佐久間次郎再次將望遠鏡遞過來,“用遠望鏡看。”


    岩鬆義雄接過望遠鏡,這次終於看清楚,真的,八路軍居然真的迴來了,居然真的又順著同蒲公路重新殺迴太原。


    “迴馬槍!”花穀正黑著臉說道。


    “八路軍還真想趁著皇軍沒防備殺一個迴馬槍。”


    “趁皇軍沒防備?”岩鬆義雄一臉不屑地說道,“八路軍這是癡心妄想。”


    說到這停頓了下,岩鬆義雄又道:“命令,野田大隊和鬆本大隊立即進入城垣工事,這次可不能再讓八路軍輕易地突入外城。”


    “哈依!”岩鬆義雄的命令很快傳達下去。


    鬆本大隊和野田大隊的鬼子便源源不斷地開上了外圍城垣。


    鬼子的戰術素養要比偽軍第七師高得多, 鬆本大隊和野田大隊並沒有一味死守城垣工事, 而是在城垣外構築了不少火力點。


    這些火力點可以與城垣工事形成掎角之勢。


    不得不說, 小鬼子就是要比偽軍專業的多。


    以最快的速度構築好了城外的機槍火力點,鬆本大隊和野田大隊的鬼子又用平板車運來了大量的沙包,沿著拱極門大街搭建環形街壘。


    不過要想用沙包再次堵住城門甬道肯定來不及了。


    就在鬼子忙著搭建環形街壘時, 八路軍也在快速接近太原。


    眼看著八路軍距離拱極門已經不到一千米,黑田五郎說道:“司令官閣下, 八路軍的前鋒部隊很快就要進入機槍的射程了, 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裏吧。”


    “是啊, 司令官閣下。”花穀正跟著勸說道,“拱極門很快又要成為戰場了。”


    “不急。”岩鬆義雄卻擺了擺手, 皺眉說道,“花穀君,還有諸君, 你們難道就不覺得奇怪?八路軍既然已經撤兵, 又為什麽還要迴來呢?”


    “是啊, 確實很奇怪。”水原拓也下意識地說道。


    “或許是覺得不甘心?”花穀正道, “所以又迴來碰碰運氣。”


    “胡說。”岩鬆義雄道,“這是打仗, 又不是兒戲,真以為八路軍是白癡嗎?會做出如此愚蠢的行為?”


    “期望皇軍會因為鬆懈而露出破綻?”佐久間次郎若有所思道,“然後八路軍再突然殺一個迴馬槍, 就能夠一鼓作氣突入內城?”


    岩鬆義雄搖頭道:“八路軍若這麽想就太幼稚了。”


    “司令官閣下所言極是。”花穀正道,“肯定有別的用意。”


    “肯定有用意。”岩鬆義雄隨口說道, “隻不過我們暫時猜不出來。”


    “是瞞天過海!”一直皺眉不語的水原拓也突然大叫起來,“司令官閣下, 是瞞天過海之計,這是瞞天過海!”


    “咻!咻!咻!”


    水原拓也話音還沒有落, 炮彈的尖嘯聲驟然響起。


    緊接著一排75mm口徑的榴彈便落在拱極門內外,旋即轟然爆炸開來,巨大的爆炸聲一下掩蓋住水原拓也的聲音。


    把時間退迴到幾分鍾前。


    昏暗的地窖中,孫德勝帶著一連九班正靜靜等待。


    “營長,鬼子不會發現我們吧?”有個戰士問道。


    “不會。”孫德勝搖頭道,“鬼子這會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主力部隊的身上,根本顧不上搜索各個街區, 所以不可能發現我們。”


    “這家的主人會不會告發我們?”又有戰士問道。


    這下孫德勝也迴答不上來,因為他也不確定這家的主人會不會告發他們?


    說到底,太原可是淪陷區,這裏的百姓可都是小鬼子的順民, 正常來說,告發他們的可能性非常大。


    說實話,孫德勝也覺得王野的這個決定太過冒險。


    但是有什麽辦法?丁偉這個前敵總指揮直接下令,他孫得勝就隻能服從,讓部隊以班為單位,分別找了十幾戶人家的地窖或者閣樓潛伏下來。


    在另一戶人家的狹窄逼仄閣樓之中。


    王野帶著戰狼中隊的狙擊小隊也正在靜靜地等待。


    王野就比孫德勝鎮定多了,因為他知道被百姓告發的可能性非常小。


    道理很簡單,中華文明是這個世界上進化最完善的文明,沒有之一,而中華民族也是世界上文明程度最高的複合民族,沒有之一。


    而進化最完善的標誌之一就是集體性,或者說民族認同。


    中國人的民族認同感是世界上最強的,之所以會給世人的感覺中國人敗類特別多,其實隻是幸存者偏差,或者說錯覺。


    還有個原因,就是中國的人口數量多。


    所以即便隻是很小的比例,絕對數量也是個龐大的數字。


    總之一句話,中華民族的集體性最強,民族認同感最強,出敗類的概率其實最小。


    所以即便太原已經淪為占領區好幾年,即便太原城內的百姓已經習慣了日偽統治,他們也絕不會輕易出賣自己的同胞。


    即便沒有偽七師的這檔事,沒有潘仁,


    太原城內的大多數百姓也會保持沉默。


    即便家裏地窖或者閣樓內躲了八路軍,一樣會保持沉默。


    隻有極少數好吃懶做、遊手好閑並且沒有絲毫民族認同感的二流子,才會為了區區幾兩碎銀向鬼子告密。


    所以隻要不是躲進這些二流子的家裏,就沒事。


    王野不認為他們的運氣會差到這程度,能夠遇上這樣的小概率事件。


    而最終的事實也證明王野的判斷是完全正確的,因為在他們潛伏的這一個多小時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內,並沒有鬼子憲兵找上門。


    不光是他們藏身的這個閣樓,其實地方也一樣。


    因為隻要有一個地點被發現,就必定會爆發激烈的戰鬥。


    隻要有戰鬥,就必然會有大量鬼子憲兵對附近街區展開地毯式搜索。


    但是在他們潛伏的這段時間,這一幕並未發生,並沒有一個鬼子憲兵上門搜索。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緩慢流逝,王野開始了頻繁的看手表,因為這時候距離他跟丁偉事先約定好的八點鍾已經越來越近了。


    王野的整個作戰計劃是這樣,


    主力部隊在撤退之前先發動一波猛攻,


    完成猛攻任務之後,在日軍反擊之前,獨立團、新一團以及新二團留下斷後的三個加強連外加戰狼中隊,悄然進入交戰街區的幾十間民房,在地窖、雜物間以及閣樓等隱蔽場所無聲無息潛伏下來。


    等日軍反擊,就會發現交戰的街區已經被清空。


    正常情況下,日軍這時候不會對交戰街區進行仔細搜索,而會快速向前推進。


    然後,日軍在快速推進城外城城垣後,就會發現八路軍主力已經撤出了太原,正沿著同蒲路以及白晉線,分別向晉西北及太嶽山方向迴師。


    到了這時候,王野的整個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


    這時,走出還沒多遠的八路軍主力又會突然掉頭殺迴來。


    八路軍主力突然之間殺了一個迴馬槍,這時候日軍一定會迅速做出相應部署,大概率會把主力部署在外城城垣。


    這時候,太原內城就會變得極其空虛。


    更重要的是,為了便於調度兵力物資,太原內城的城門,大概率都是敞開的。


    然後這時候,戰狼中隊和三個加強連突然從藏身處殺出,而且他們的藏身處距離後宰門不過一百多米遠,那麽結果也就可想而知。


    到這個時候,太原戰役的結果就再也沒有懸念。


    那麽,現在,王野就是在等這個時間點,動手的時間點!


    這個時間點的選擇極其關鍵,要是早了,他們戰狼中隊和三個加強連就會麵臨被鬼子圍殲的危險,主力部隊救都來不及,反過來要是晚了,就可能被鬼子識破他的計劃,然後被堵在藏身處,連動手的機會都沒有。


    這個時間點,不是王野來選,而是由丁偉來定。


    當主力部隊再一次迴到太原,在發起總攻之前,劉滿缸、婁大強、屠鋒的三個炮兵連以及曹三連的炮兵團就會對拱極門、承恩門發起炮擊。


    當第一發炮彈落在拱極門城垣並且爆炸,就是王野他們動手之時。


    雖然精確的時間節點要由丁偉負責把控,但是大概的時間節點王野是知道的,不出意外就在八點鍾左右。


    所以當時間離八點越來越近,王野就開始越來越頻繁地察看手表。


    八點鍾過去,沒有聽到炮聲,八點零五分過去,還是沒聽到炮聲,八點十分,依然沒有聽到炮聲,王野便開始有些焦慮。


    王野站起身,開始在閣樓快速來迴踱步。


    王野的焦慮情緒很快就傳染到了魏西來、劉二堂等特戰隊員身上。


    於是魏西來、劉二堂等隊員也變得焦慮,然後就開始頻繁地喝水,喝水多了,魏西來就感到有一些尿急。


    憋了好半天,實在憋不住了。


    魏西來說道:“隊長,俺想尿尿。”


    “尿什麽尿。”王野道,“尿褲襠裏。”


    話音才剛落,耳畔陡然聽到轟的一聲響。


    緊接著又是好幾聲爆炸,閣樓也開始顫動。


    聽到這動靜,王野就知道是三個炮連開火了。


    炮連一開火,他們這邊也就該動手了,時間到了!


    “全體都有!”當下王野便舉起駁殼槍,又把機頭張開,低吼道,“檢查裝備!”


    一聽到這話,戰狼隊員便迅速跳起身來,開始檢查各自武器裝備,魏西來也是再顧不上撒尿,抓緊檢查身上的狙擊步槍以及子彈袋。


    十幾秒之後,隊員們就迅速檢查好裝備。


    下一秒,王野便低喝道:“下!”


    拱極門城垣。


    一排排的炮彈帶著刺耳的尖嘯落在城頭,落在城牆上,轟然爆炸。


    伴隨著猛烈的爆炸,一團團的耀眼紅光從拱極門城垣、從城牆上、從城內以及城外的街道之上次第綻放,隨即就是破片的唿嘯激射,隨即就是煙塵四散彌漫,爆炸聲中,連拱極門城垣都開始劇烈地顫動。


    “保護司令官閣下!”


    “離開這裏,快點!”


    “隱蔽,四散隱蔽!”


    此起彼伏的嗬斥聲中,


    岩鬆義雄在黑田五郎、花穀正等人的簇擁下匆匆下了拱極門城樓。


    隻不過,岩鬆義雄的腦子裏還在迴想水原拓也剛才說得瞞天過海。


    所以一到城垣的下方,靠著城牆的遮擋暫時擺脫炮火的威脅之後,岩鬆義雄就一探手抓住水原拓也。


    “水原君。”


    岩鬆義雄黑著臉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瞞天過海。”水原拓也同樣黑著臉道,“司令官閣下,瞞天過海!”


    “瞞天過海是什麽意思?”岩鬆義雄黑著臉道,“你是說八路軍還會有後續動作?這是一個精心策劃的陰謀,對嗎?”


    “是的,這是一個陰謀,是一個詭計!”


    水原拓也頓首道:“司令官閣下,太原守不住了。”


    頓了頓,又說道:“請趕緊帶著警衛中隊從小東門出城,去陽泉吧。”


    “什麽?”花穀正勃然大怒道,“水原君,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啊?”


    “知道,我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水原拓也肅然道,“我說的是,太原多半已經守不住了,為了司令官閣下以及參謀長閣下的安全,還是盡快從小東門出城撤往陽泉吧,要不然就來不及了,就會被八路軍堵在城內走不了啦!”


    “八嘎!”岩鬆義雄也是勃然大怒,劈手一耳光扇在水原拓也臉上。


    “哈依。”水原拓也猛一頓首,便也不再多說什麽,反正他已經盡到了規勸的義務,聽與不聽是岩鬆義雄和花穀正的事情。


    岩鬆義雄又問道:“水原君,你還沒迴答我的問題。”


    水原拓也沉聲道:“司令官閣下,我沒有猜錯的話,八路軍肯定在城內隱藏了部隊,當八路軍主力再次向太原外城的城垣發起進攻之時,潛伏城內的八路軍就會從藏身處殺出,配合八路軍主力奪取太原。”


    “什麽?”岩鬆義雄勃然色變。


    花穀正、佐久間次郎、井上靖等人也臉色大變。


    如果真如水原拓也所說的這樣,城內真的潛伏了八路軍的部隊,那他們就麻煩大了。


    然而世事就是這樣,越是怕什麽就越是來什麽,井上靖、佐久間次郎等日軍高級軍官剛剛還在擔心城內真有潛伏的八路軍,結果在後宰門與太原大學之間的拱極門大街上就突然之間響起槍聲。


    花穀正以及佐久間次郎等人急抬頭看時,便吃驚地看到,


    距離後宰門還不到一百米外的大街兩側,突然之間就衝出了數以百計的八路軍戰士,這些戰士甫一出現便立刻分成了兩股,其中的一股大約三百人,徑直沿著大街向敞開的後宰門發起了進攻,另外一股大約五百人,則順著大街徑直往拱極門方向、也就是岩鬆義雄他們此時所在的方位衝殺過來。


    好家夥,八路軍竟然兵分兩路,


    一路要奪取後宰門,打開連通內城通道,


    而另外的一路則要奪取拱極門,接應城外的八路軍進城!


    從這點,就足以證明這真是八路軍精心設計的一次行動!


    “八嘎!”岩鬆義雄咒罵了一聲,一下子竟然反應不過來。


    還是花穀正急聲道:“警衛中隊,立即搶占街道兩側民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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