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陣疼痛來的猝不及防,陸湘幾乎沒有準備的時間就已經不省人事了,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她已經在醫院了。


    陪在她身邊的是綿綿,小姑娘一臉淚汪汪的拉著陸湘的手:“媽媽,你嚇死我了!”


    陸湘臉色蒼白,唇色更是少見的沒有血色,她緊緊握著綿綿的手:“媽媽沒事,你爸爸呢?”


    “爸爸好像在外麵,對了,楚瓷媽媽也來了。”


    正說著楚瓷就走了進來,她工作的地方離這裏很近,知道消息之後,就立即過來,她摸了摸綿綿的腦袋:“你慕叔叔在外麵呢,要不綿綿去陪陪他?”


    “好呀!”


    陸湘看著楚瓷的臉色,有點凝重,她皺了眉頭,疑惑開口:“你有話要說?”


    楚瓷在她身邊坐下。


    陸湘懷疑更深了,她猶豫了一會:“你不會要告訴我得了絕症吧?”


    楚瓷失笑:“不是,但是的確有個消息,既是好消息,但是同時也是壞消息。”


    “什麽?”


    “你懷孕了。”


    陸湘:“……”


    這個消息的確來的很突然,讓人一時之間難以接受。


    “醫生說孩子有兩個多月了,上次檢查沒發現,這次全身檢查查出來了。”


    陸湘一直以為這段時間內分泌失調是因為沒有休息好,還真沒有往其他方麵考慮,聽到這裏她有些茫然的抬起頭:“兩個月了?”


    “我猜應該是祁玨的。”


    陸湘不說話。


    楚瓷看著她迷茫的樣子,頗有些心疼:“如果不想要的話,現在才兩個月,還來得及。”


    兩個月的嬰兒還沒有成型,如果要引產的話對身體的傷害也沒有那麽大。


    陸湘頭軟軟的枕在了枕頭上:“讓我再想想吧!”


    說實話這個孩子來得實在是太不是時候了,偏偏在這個時候來,她望著楚瓷:“你說他還會迴來嗎?”


    楚瓷握著她的手:“會的,會平安迴來。”


    陸湘的模樣看起來有幾分頹然:“可是他要是迴不來怎麽辦呢,我那天做夢夢到他滿身都是鮮血,我想過去,怎麽也過不去。”


    她眼中有淚水,看起來那麽悲傷無助,楚瓷一度也是看不透陸湘的內心,但是這一刻,她明白了她的心思。


    “不會的,不會的,陸湘,他為了國家,上天會保佑他的。”  楚瓷覺得陸湘的命運相比自己真的是曲折多了,她輕輕道:“你先好好考慮,我的建議是留下。我知道你的糾結,這次慕修臣又拿命救了你,你對他總是有一份虧欠在,你如果願意,可以讓綿綿去他那


    裏住一段時間,我看綿綿也挺喜歡他慕叔叔的,哦,我聽見她叫慕修臣爸爸了。”


    “慕修臣也在嗎?”


    “在的,他給我打了電話我過來的,他不太方便,對了,醫生和我說的時候他也在。”楚瓷記得他當時的樣子,淡淡的,沒什麽太多餘的表情。


    “楚瓷,我不明白。”陸湘望著她:“我明明這一生沒有做什麽惡,但是上天卻從不肯眷顧我一次,我真是不懂!”


    她那個時候也不懂啊,為什麽明明什麽壞事都沒有做的人會遭受到如此惡劣的對待,而壞事做絕的人卻往往還能活得很好,可是後來啊,她明白了,人生不能隻看從前和現在,還有未來要去看。


    心存善念,始終運氣是不會太差的。


    “陸湘,你不要這樣說,也許這是老天爺給你最後的一次考驗,熬過去了,未來就是無限的幸福。”


    多餘的話楚瓷也不太想說,她知道陸湘現在心情很亂,所以也不打擾她,退出了病房的時候就看到慕修臣和綿綿在做遊戲。


    他們好像在玩手指舞,綿綿手指靈活,再教慕修臣跳手指舞,他們很開心,綿綿笑的嘴巴都合不攏:“不對,不對,不是這樣的。”


    “那是怎麽樣的,綿綿再教教我吧!”


    傅珩和慕修臣的性格大不相同,所以更多的時候都是楚瓷在陪著小孩子玩,傅珩扮演一下嚴父的形象就好了,楚瓷看著慕修臣心想一個人還真是有多麵性。


    她走過去彎下腰對綿綿說:“綿綿,你去陪陪媽媽吧,我和你爸爸說句話好嗎?”


    慕修臣笑道:“綿綿等會兒再玩吧!”


    “哦好的。”


    楚瓷推著慕修臣下樓說:“陸湘的情況穩定了,剛才急性休克隻是多日來休息不好血糖偏低,醫生給她注射了葡萄糖現在沒什麽大礙了。”


    “那就好。”


    “我剛剛和陸湘說了她懷孕的事情,我想她會把孩子留下來。”


    “挺好的,她的身體也不允許她流掉。”


    畢竟不再是年紀輕輕的女孩,再加上她車禍之後身體嚴重受損,能恢複成現在這樣子也離不開當年有人悉心照料。  外麵陽光挺好,難得的深秋好天氣,楚瓷抬頭望了望藍天白雲說:“陸湘以前很喜歡很喜歡你,我和她大學同學,那個時候你剛剛登上《人物》雜誌的封麵,她開心了好久好久,買了好多本雜誌,見到


    人就送,說要憑一己之力拉動銷量,我是她最好的朋友,被她逼著買了好幾本。”說完楚瓷就笑了。


    那時候不過才十八九歲的樣子,她還記得陸湘抱著一大摞雜誌一本一本的發,還說多多支持,不知道的以為她的雜誌社的呢!  “大學她在社團出盡了風頭,追她的人很多,不乏優秀的人,但是她總是說自己有男朋友了,我知道她一直在等一個人。”她的聲音很縹緲:“她一直是個很要強的人,我從沒有見過她哭,你和溫馨鬧緋


    聞鬧得最兇的時候,她也沒哭,可是後來,據說溫馨要嫁給傅珩的時候,她晚上跑去喝酒,喝醉了抱著我哭為什麽他對她那麽好,她還要嫁給別人,不愛他為什麽還要傷害他?”


    “真傻!”慕修臣說道,但是他的眼眸裏麵卻有淡淡的哀傷。


    “後來,她終於如願以償跟你在一起了,她說要對你很好,她可能相信自己可以把一塊石頭焐熱,可是她到底高看了自己。後來她告訴我她很累,有人把你當備胎,你就把她當備胎。”


    這些話,楚瓷從來不曾對慕修臣說過,因為她覺得自己沒有必要,慕修臣這種沒有心的人,說了也是白說。


    更何況,她無法說服自己心平氣和的和這個男人說話。


    “是啊,是挺傻,她看似精明,其實特別傻。”


    在愛情裏,陸湘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什麽也沒有圖到。最後丟了心,還差點丟了命。


    “慕修臣,我們都希望她幸福。你曾經可以給她,可是你有。”


    現在就算想給,也不是當年的那份心境了。


    時過境遷,白雲蒼狗,這世間的事情有太多的變化,曾經沒有好好珍惜,往後的日子你想要珍惜卻已經來不及。


    從前,注定是再也迴不去。


    …………


    西南的戰事愈發緊張起來,陸湘逼迫自己不去看電視,她病好了之後很是消沉了一段時間,但是某天突然就重新了燃起了鬥誌。


    她決定把這個孩子留下來,如果命運注定要一個人養孩子的話,那就她來撫養好了。


    春暖花開的時候,她已經有三個月的身孕了,肚子也慢慢鼓起來了,因為綿綿的關係,她和慕修臣也會見麵,但是見了麵頗為尷尬。


    這天她帶著綿綿在公園裏麵放風箏,慕修臣坐在輪椅上幫綿綿牽著線,陸湘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著他們。


    慕修臣轉過頭來,看著她的臉,一瞬間的恍惚,風箏飛上天的時候,他將手中的線交給了綿綿,然後對陸湘說:“難為你了,要不要過去坐坐?”


    陸湘搖頭;“我還好,不累,趁現在還能活動,多運動運動。”她將手中的水遞給慕修臣:“喝點水吧!”


    慕修臣接過水,望著她,他這個位置正好可以看見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在碎花裙子的掩蓋下,不是很明顯,但是可以感覺得到。


    他問:“往後的日子想好了怎麽過嗎?”


    “就這樣啊,該怎麽過還怎麽過啊!”


    她迴答的輕鬆可是心裏麵卻一點兒也不輕鬆。


    “如果你要幫助,我可以幫你。”慕修臣說,他這是出於真心的,他想了很久,如果祁玨迴不來了,那麽他可以把這個孩子視如己出,就如同祁玨對綿綿一樣,他想要證明的是自己並不比他差。


    那個男人可以做到的,他也可以做到。


    也許未來的日子就是可以和陸湘一起撫養孩子。


    陸湘隻是淡淡笑著。


    慕修臣伸出手很紳士地問道:“我可以聽他唿吸嗎?”


    陸湘被這個說法逗笑了,她靠近了一點,對慕修臣說:“你可能什麽都聽不到。”


    慕修臣側耳過去,他想起綿綿在陸湘肚子裏麵四個月的時候好像沒有這麽大,想到這裏他說:“估計是個大胖小子。”


    這孩子在她肚子裏的時候比綿綿當時在她肚子裏的時候還要鬧騰,她飯量也比那個時候要大,估計慕修臣說得沒錯,是個大胖小子。  不遠處,有快門的聲音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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