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玄確實聽話。”葉雲亭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在狼王頭頂上拍了拍。楊不韙見他不接招,試探不出什麽來,笑了笑正欲轉身,卻不料那匹灰狼忽然一躍而起,朝他直直撲來楊不韙大驚失色,但他不是武將,根本躲閃不開,眨眼間就被灰狼撲倒在地,那灰狼尖銳的爪子就按在他的肩膀上,利齒瞬間就能咬穿他的喉嚨。他正要唿救,就聽葉雲亭喚了一聲:“阿玄,迴來。”狼王朝他低吼了一聲,方才鬆開爪子,踱著步子又迴到了他的身邊。“楊軍師沒事吧?”葉雲亭上前親自將他扶起來,麵上還是笑著的:“我方才忘了說,阿玄十分通人性,也能聽得懂好賴話。若是聽見人說他不好,就會鬧脾氣。很有些小孩子性子,還請楊軍師多多包涵。”楊不韙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哪裏聽不懂他話裏的意思。但這事是他先起的頭,葉雲亭便是明著報複他,他也不占理。隻能勉強笑了笑道:“王妃言重,是我看岔了眼,將狼認成了犬。阿玄不高興也是應當。”葉雲亭淡淡一笑:“那我就替阿玄謝過軍師大度了。”說完又在狼王頭上拍了拍:“下迴可不能如此。”狼王低低嗚咽了一聲,在他手心蹭了蹭。幾位將領見狀麵色各異,紛紛出麵打圓場,將神色僵硬的楊不韙拉走:“走吧走吧,喝酒去,去遲了菜該涼了!”“看來今日要給阿玄多喂隻兔子。”李鳳歧望著楊不韙僵硬的背影,神色微深。楊不韙的心思確實是不少,葉雲亭這才剛到,他就沉不住氣了。他牽起葉雲亭的手,笑了笑道:“先去喝酒。其他的事,日後再慢慢料理。”第98章 衝喜第98天 醉酒大約是被狼王給了個下馬威, 接風宴上楊不韙再沒有做出別的舉動。在街上的那一幕被大家刻意忽略,席間的氣氛還算融洽。幾人推杯換盞間,氣氛逐漸熱絡起來, 葉雲亭跟著小酌了兩杯,便聽喝得起興的薑述提議,直接換碗喝。李鳳歧沒有拒絕, 隻是在楊不韙將酒碗遞給葉雲亭時,抬手擋了一下, 笑道:“你們幾個加起來連我一人都喝不倒,若是再加一個雲亭,你們可就全無勝算了。”他一副大發慈悲放你們一馬的模樣:“先把我喝倒了,雲亭再跟你們喝。不然我豈不是勝之不武。”“那我們今日可得使出全力來。”楊不韙收迴手,沒有堅持勸酒, 先倒了一碗酒敬他。李鳳歧亦舉碗, 兩人輕輕一碰, 各自仰頭一飲而盡。楊不韙與他連喝三碗,接著朱烈等人便已經抱著酒壇迫不及待地來敬酒,鉚足了勁兒要把李鳳歧灌醉。他們喝的酒是渭州特產的酒, 酒味辛辣,入喉如同烙鐵, 燒得腹中翻滾, 葉雲亭才喝了兩杯, 就已經有了微微醉意。但此時他們一群人對上李鳳歧一個,卻是一碗接著一碗地喝,不多時地麵上已經擺起了一排喝空的酒壇子。葉雲亭心中微微擔憂,但也知道對於武將來說,融入他們最好的法子一是戰場上見真章, 二則是酒桌上辨輸贏。李鳳歧今日是連著他的份一起喝了。是以他並未出言阻止,隻靜靜瞧著他們一壇接著一壇酒喝。他們這幾人裏,楊不韙的酒量最差,朱聞其後,剩餘的薑述、朱烈還有焦作不分伯仲。但要說海量,卻唯有李鳳歧。喝到後頭,薑述等人麵上都有了醉色,說話都大著舌頭,唯有李鳳歧麵色不改,巋然不動。端著碗的姿態都分毫不差,優雅而從容。“還喝麽?”他睥睨地掃了幾人一眼,拍了拍手邊還未拆封的酒壇。朱烈已經不行了,他癱在椅子上,隻會醉醺醺重複:“王爺海量,王爺海量。”說著說著就往下滑,然後被旁邊的焦作一把拎上來。焦作嫌棄地在他衣裳上擦了擦手,打了個酒嗝兒:“看來我等是沒機會和王妃喝酒了。”李鳳歧懶懶抬眸:“雲亭隻與我對飲,你們少打他的主意。有那本事喝過我再說。”“那誰能喝得過?”薑述抱著酒壇子,大著舌頭道:“王爺威風不減當年,我等甘拜下風。”說完連連作揖,因為身形高大魁梧,動作憨實又透著股滑稽,引人發笑。葉雲亭悄悄抿了唇,目光掃過幾人,多少明白了為什麽李鳳歧在他們麵前不會端著,除了意圖不明的楊不韙外,這幾個將領,確實都是有趣之人。“那就不喝了。”李鳳歧揚唇一笑,扔掉酒碗站起身來:“今日這頓記在我賬上。”說完起身,示意葉雲亭隨他一起離開。幾個將領都癱成了條條死魚,兩人徑自離開,也沒人挽留或者相送。兩人一前一後出門,交握的雙手被寬大的袖子遮住。出了酒樓,才發現天色已經暗了,他們一頓酒喝了半日,從晌午到了傍晚。外頭風雪又大了些,被凜冽的寒風卷著,唿嘯而過。比起冀州城,似乎又冷了許多。葉雲亭忍不住縮了縮脖頸,攏了攏衣領。“冷麽?”李鳳歧握緊他的手,牽著他往巷子裏走。“有些。”葉雲亭感受著從手心源源不斷傳來的熱意,側臉去看他:“你怎麽不冷?”他還披著狐裘,李鳳歧卻隻穿了一身不算厚實的冬衣。“習慣了,而且喝了酒。”大拇指在他手背上輕輕摩挲,李鳳歧將他拉近了一些,兩人胳膊貼著胳膊,距離近得走路都有些困難。葉雲亭想往旁邊退一些拉開距離,但他退一步,李鳳歧就挪一步。兩人始終緊緊挨著,最後變成葉雲亭被擠到了牆上,退無可退。他隻能推推這人:“你過去些,擠著我了。”李鳳歧側臉瞧他,展臂將他抱進懷裏:“我給你暖暖。”說的話牛頭不對馬嘴,像頭動作笨拙的大熊一樣,努力將他整個人包裹進懷裏。